第22章 魔方女孩

杨森是那种挺帅气却有点腼腆的男孩子。四年前他曾相处过一位爱玩魔方的女友，却因为种种原因而失之交臂。分手时，那女孩把自己最心爱的魔方送给了杨森，从此，这魔方便宝贝似的一直跟随在他的左右。

森与琴相识好几年了，琴是一位俊美女孩，虽然长得漂亮，她却一直回避着所有向她投射来的目光和感情。她极温柔，又非常善解人意，所以森特别愿意把所有自己难解的心事讲给琴听，她给了森无限的遐想与慰藉。

一天，森与琴在小路上慢慢地散步，森说：“如果一个男孩爱上一个女孩，你说他该怎么办？”

琴的眼睛明亮起来，心也开始乱跳，可她还是抑制了内心的悸动，不露声色地说：“那就拿出男子汉的勇气来嘛，大胆地向她表示。”

“不行啊，这样做，若碰钉子，结果会很尴尬的。”他说。

“也许不会。”琴的声音更轻柔了。

“你说一个陌生男人向一个女孩求爱，不会被当成流氓斥责么？”

“你说什么，陌生？你可真会编故事……”琴微微一笑。

“是真的，我在电梯里经常能遇见一个美丽的女孩儿，她很像我以前的‘她’，说心里话，我好喜欢她，可却没有机会认识她。”

琴的眼睛黯淡下来。

周六的下午，单位的人们早早地走光了，森草草收拾了一遍办公室，揣起魔方，提前下班回家。走进电梯里，竟又遇见了那个美丽的女孩。

电梯的门关上了，他俩随电梯开始从十六层的高层向下飘去。那种坠落的感觉好惬意，全身的骨头酥酥的。森靠着凉凉的梯壁偷偷窥望那女孩，发现她长得太甜了，像美国演员波姬·小丝。后来，森每次跟我提起她都叫她小丝。

小丝高傲、矜持，神圣地挺立在他的面前，一头柔软、蓬松的长发泻落在肩头，宛如一尊圣洁的玉女雕像。他在胡思乱想，该怎样才能认识她呢？挤眼？扮鬼脸？搭讪？不妥不妥。

突然，在短短的几秒钟的一瞬，命运就像开玩笑一样发生了戏剧般的变化。电梯悬挂在半空，他俩眼前一片黑暗，停电了。

“真讨厌，我还有急事呢！”小丝终于开口说话了，不知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

时间真难熬，黑暗之中，小丝哭了一场又一场，他俩都站疼了双脚。他坐下了，她也坐下了，一坐就是五个小时。

两人就这样成了熟人，森也知道了小丝在海关工作，还知道了许多她的事情。森也给小丝讲起了自己的往事。讲自从与那个魔方女孩分手后，他每天都给她写诗、弹琴、唱歌，写她的名字、画她的眸子，剪她的影子……小丝被感动了。

“你俩之间，真浪漫。”小丝说。

“所有恋人应该做的梦，我们都做过。”

“后来呢？”

“环境变了，地位变了，人心自然会变。”森从容地耸耸肩。

“不会整夜都不来电吧？如果这样下去，我们会被困死的。”小丝说。

“女人比男人有耐力，死也是我先死。”杨森说。

“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办？”

“会有人救你。”

“我们喊了那么长时间都没人管，我想不会有人救我们了。你别离开我，要死我俩就一起死。”小丝抱紧了森。

她在森的怀里像一只柔弱的小羊，静静地数着他的心跳。

“你在想什么？”小丝问。

“我想如果我俩就这样死了，是不是给这个世界上又留下了一份美丽的遗憾。”

“那我的名声可惨啦！”小丝有点发抖。

“那就嫁给我吧。”

“嫁给你？我看不是不行的。”

森把自己的地址给了小丝，小丝也把她家的住址给了森。森把心爱的魔方送给了小丝，小丝欣然收下。

魔方在电梯里旋转！

终于来电了，电梯的门被打开，这时人们把两个近乎昏迷的男女抬出来，送进了医院。

出院后，森急匆匆地来到了小丝家。他手指揿响了门铃，三遍过后，从门缝里探出小丝那张美丽动人的脸：“你找谁？”

“你忘了，上周六我俩被困在电梯里了，还有那只魔方。”

“我想起来了，你有事吗？”小丝很冷淡地问。

“我没事，来看看你。”

“谢谢，我家里现在有客人，请原谅我不能请你进屋坐了。对了，这魔方是你的，还给你吧。”

森觉得被一盆凉水醍醐灌顶地浇下来，他两眼发黑。

绝望中的森终于敲开了琴的门，一下子便栽倒在琴干净的床上。琴用热毛巾替他擦脸、擦嘴，然后，敷在森的额头。尔后像一只小鸟依依乖巧地守在他的身边。

森终于头一次这样认认真真地看了琴、想了琴，竟发现琴要比小丝美丽得多可爱得多。这么美丽的女孩，自己从前怎么给忽略了呢？

“琴，你愿意嫁给我吗？”他用眼睛火辣辣地望着她。

琴的眼睛霎时湿润了，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扑簌簌地流了下来。琴扑进森的怀里，抽泣着说：“五年多了，我终于听到你对我说这句话了。”

森无意中发现，琴的床头上摆着一只漂亮的魔方。

载于《今日青年》、《青年一代》，《小小说选刊》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