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源雄
这些异族之血腥残暴真可谓是罄竹难书，然而这个悲痛的时代虽然已经过去。但是如今大隋尚未一统，周边诸多异族虎视眈眈。杨广就是要以一种极其强硬的姿态告诉异族：华夏族失去的东西，将会被大隋将士手中的刀剑，一件一件的讨回来，整个世界将会为大隋而颤抖！
是的，五胡乱华时期，华夏失去了太多东西，包括骄傲，包括尊严！此刻的士卒们如同在注视一尊神灵一般望着杨广，杨广给了他们骄傲，给了他们尊严，是杨广带领着他们打败了不可一世的突厥，也是杨广在这里向世界发出了大隋的外交宣言，用人头和鲜血筑成的宣言！
……
翌日上午，定襄总管府，杨广坐在首位，听着源雄的禀报：“殿下，此次突厥入侵，云州境内乡兵死伤过万。定襄死守之下并未陷落，但城中士卒亦是死伤千余人，攻城之突厥大约死伤近三千。云州所辖十一县，除榆林定襄外，九县皆遭劫掠，最为惨重着乃是寇县，寇县上下近两万庶民惨遭屠戮，无有幸存。”
源雄说道这里，似乎有些悲痛，顿了顿接着说道：“所幸殿下赶来及时，不然榆林定襄乃至朔州都有可能遭受屠戮。”
杨广说道：“罢了，孤王此番缴获的些许马匹和所有财物都交于你，用于安置云州境内的庶民，孤王会向父皇上一道奏折禀明此事。”
“殿下仁慈！”源雄深深一礼，杨广连忙站了起来，走到源雄近前，说道：“源将军不可多礼，源将军此次以不满五千士卒守住定襄，大功一件，孤王比秉承父皇，为源将军讨得赏赐。”
源雄脸有愧色，直起身来说道：“殿下就不要打趣在下了，云州九县皆被突厥攻陷，死伤百姓数万之多，在下有何脸面向至尊请赏？若不是大仇未报，在下已经自杀以谢至尊了。望殿下上书，就说待源雄报仇之日，便是以此身谢云州数万百姓之时。”
杨广有些目瞪口呆，说道：“源将军这是何苦？此非源将军之罪，有何以用这般说辞来秉承父皇。”周围几人显然也是被源雄吓到了，这一番话要是真的呈上去了，不论至尊是否同意，源雄都难逃一死。
因为这是他对数万死去百姓的承诺，亦是对父亲祖父的承诺，若事后源雄不应，势必会被天下人耻笑。源雄淡然一笑，说道：“数万百姓因我而死，在下只能如此，望殿下秉承至尊罢！”
杨广目光有些复杂的看着源雄，有些感佩于源雄的刚烈，见他决心已下，便不在相劝。一边的史万岁突然咒骂了一句：“这些该死的突厥蛮子！”从源雄能以五千乡兵守住三万余大军进攻的定襄可以看出，源雄并不是一个庸才，非但不是，还是一个良将。就连史万岁都不敢保证他能守住定襄而不丢，如此忠臣良将，如今要将这个誓言宣告天下而求死，怎能让史万岁不心痛，遑论徐烈等人呢？
一时间，众人都显得有些悲切，都不知道如何相劝。源雄却是哈哈大笑，说道：“众位无需如此，在下大仇得报之日，便是突厥称臣之时。”李靖站出来说道：“源将军，殿下在桑干河源头累头山侧，筑得一万余人头京观，又立石碑，篆刻上此次阵亡将士之姓名，殿下亲自提笔写上：四方胡虏，凡有敢犯者，必亡其国，灭其种，绝其苗裔！”
源雄听罢，不由的放声大笑，直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说道：“好！敢有犯我大隋者，必亡国灭种！殿下豪气冲天，在下佩服！”
南北朝时，突厥自称中原王朝的爸爸，中原王朝也争相讨好突厥，对突厥有求必应，卑躬屈膝到了极致。这种耻辱就连十余岁的杨广都经历过，更何况源雄等人，终于还是被他等到了，这扬眉吐气的一刻，也看到了报仇的希望。
杨广又与源雄商讨了片刻，便将缴获的此物三万余金，以及珠宝马匹都交割给了源雄。待交割清楚之后，已经是下午了，只得在城外安营扎寨，明日再回师晋阳。入夜，杨广走出营帐，月光如水，天上繁星点点，杨广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就在杨广站着发呆之际，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杨广疑惑的扭头看去，含笑说道：“是药师啊，为何不早些歇息？”李靖走到杨广身旁，行礼说道：“殿下不也没有歇息吗？”
“孤王有些心烦，辗转难眠，故而出来透透气。”杨广复又看着广袤的天空。李靖也抬头望着，说道：“殿下是否因为源将军一事而心烦？”
杨广轻轻的点点头，有些感慨的说道：“是啊，孤王想不通，源将军为朝廷上大将军，与之比肩者不过寥寥，又节度云、朔重镇，为何一意孤行呢？”
李靖神色有些莫名，口中说道：“殿下可知，源将军一生未娶？”杨广摇了摇头，有些疑惑，李靖继续说道：“源将军家人皆被高氏所杀，献于突厥，西魏已亡，高氏也惨遭灭族。对于源将军来说，支撑他的不过就是家仇国恨，一旦大仇得报，源将军便可以坦然的去见诸位先辈了。数万百姓惨死，于他而言，有负庶民。云州失守，有负国恩。源将军乃大丈夫，如何受得这般耻辱，日后若大军征伐突厥，源将军必然跟随，洗刷耻辱，报仇雪恨。”
杨广一时陷入了沉默，良久，说道：“药师可信鬼神？”
“敬而远之。”李靖说道，“祭如在，祭神如神在。”
“看来药师也不甚信那鬼神，孤王倒觉得，这鬼神来的也并不是无缘无故。”杨广想到了自己的穿越，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正如李靖所说，其实现在的人大都对鬼神敬而远之，就当鬼神不存在，只有在祭祀的时候当做存在。
李靖有些疑惑的说道：“殿下昔日与我等读书，赞叹荀子《天论》，本以为殿下对鬼神之说不屑一顾，今日却为何有如此感慨？”
杨广摆了摆手，并没有回答李靖的这个问题，二人在寂静的军营中就这样仰望天空。片刻之后，杨广自顾自的说道：“有始也者，有未始有始也者，有未始有夫未始有始也者；有有也者，有无也者，有未始有无也者，有未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