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问道
事实证明姜荞是一个合格的老师，她并非如韩鱼想的那般对他有意见，而是认真的教他们认识药材，告诉他们每一种药材的具体用途。
只是姜荞总会借着分辨药材的具体效果为由，让韩鱼吃一些奇奇怪怪的药材。
在姜荞看来这并不算是为难他，只是很正常的授课手段而已。
可能也是因为姜荞的教学手段确实很有效果，所以韩鱼是他们三人中学的最快的。
结束了一天的课程之后，韩鱼拒绝了宫主的邀请没有留在百草轩吃饭。
即使小丫头百般挽留也没有妥协，因为他实在是吃不下了。
回到书院之后，荀夫子见他肤色殷红有些担心：“鱼儿，你这是？”
“那个。。姜荞给我配了一副特殊的药材，对身体很好的，先生勿要担心，小鱼没事。”
韩鱼不敢隐瞒荀夫子，但是也不愿意将今天的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于是在路上的时候已经酝酿好了该怎样回答。
“晚饭吃了吗？”荀夫子关心的问道。
韩鱼尴尬：“吃。。吃过了。。先生，天色还早，小鱼去温习功课了。”
怕荀夫子看出破绽，韩鱼赶紧跑回自己的房间。
荀夫子虽然觉得这孩子有些不对劲，但是并没有多想，只以为第一天还没有完全适应过来。
回房间之后韩鱼本来是打算继续温书的，可是身体没来由的一阵燥热，肚子里面好像有一只小老鼠在跑来跑去。
开始还能勉强镇定，一个时辰后实在坚持不住，便找来木剑，走出房间，对着院子里的墙壁一阵乱捅。
荀夫子虽然奇怪这孩子这么晚了还不消停，但是并没有出来说什么，只以为他在努力练功。
老人心怀大尉，怕他因为天黑伤到自己，还给他点了一盏油灯。
说来也奇怪，平常刺到两百剑韩鱼已经是一条咸鱼了。今天却依然活蹦乱跳的，只是握剑的右手有点酸麻而已。
“咔嚓”的一声，木剑终于不堪折磨，断成了两截。
韩鱼停下来才感觉身体里的燥热终于散去，那只乱串的小老鼠也消停了下来。
他记不清自己刺了多少剑，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荀夫子点的油灯也已经熄了。
正是冬天夜凉时候，随着药效散去，寒风吹拂着紧贴在身上满是汗味的衣衫。
韩鱼不得不忍受着寒冷，冲了一个凉水澡。
韩鱼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正躺在行驶的马车上。
荀夫子坐在他身边，面色有些不安：“鱼儿，你感觉怎么样？”
老人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韩鱼没有按时起床，还以为他昨晚练功练得太晚，在睡懒觉呢。进他房间的时候看到他瑟瑟发抖的蜷缩在被子里时，才发现不对劲，赶紧唤来仆役驾着马车，带着他往百草轩赶去。
“先生，我没事儿，您不用担心。”
韩鱼全身无力，头晕晕乎乎的，只是不愿老人担心。
“好孩子，马上就到百草轩，我让宫主给你看看，你先休息一会儿吧。”
荀夫子将韩鱼扶好，躺在他的腿上，用被子裹得紧紧地。
“恩。”
韩鱼虚弱的应了一声，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百草轩
姜伊坐在床边握着韩鱼的手正在诊脉，荀夫子、黎妍与姜荞分别站在床前。
小丫头紧张兮兮的看着躺在床上的韩鱼，有些担心，少女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先生无须担心，韩鱼无甚大碍，应该是昨天的药浴太补，他身体太弱，虚不受补。练功劳累过度又遭了风寒，我刚刚已经给他运功调理了一番，一会儿再开几味药，让他在这里静养个两三天就会好。”姜伊安慰完荀夫子又对着站在床边的姜荞说道，“荞儿，你去给韩鱼抓几味驱寒的药来。”
“是，母亲。”
姜荞面色有些不自然的低声应道，而后出门去炼药房抓药去了。
老人有些自责的叹息道：“麻烦宫主了，这孩子才在我那里住了两天就得此大病，实乃老朽之过。唉，宫主，老朽有个不情之请。”
“先生但说无妨。”姜伊将韩鱼的手放回被子里柔声说道。
应该是要求有些难以启齿，老人踟蹰良久方才说道：“老夫一生育人无数，可如今身边也只剩下这个孩子，原想养在身边作伴。可是我这一把老骨头又不会照顾孩子，怕委屈了他。所以想在百草轩寻个落脚之处，还望宫主成全。”
老人此举又何尝不是为了将来仇家找来，韩鱼能有个庇护他的地方，神农氏与道主有旧，将来就算再不济也不至于会有生命危险。
“先生德高望重，姜伊求之不得。”
老人乃是儒家高人，即便如今修为尽丧，也不失为一部活着的经典，只是提供一个落脚之地而已，他那霸道的仇家，姜伊也并不放在心上，再霸道又怎能与道主相提并论。
老人见姜伊毫不犹豫便答应了，心中也是更加感激：“老夫一把年纪也没别的本事，唯有一身学问尚可。农家若是有人想要求学，尽管来找老夫。”
如此一来反倒是农家欠了老人莫大的人情，读书习字向来不是易事，何况是老人这样的名士。
儒家修行从来就不是简单的事情，第一步便是博览天下经书著作，然后明心见性，选择一卷或者多卷经义为道基点燃文宫圣火。
世间大多数人都只能选择一卷经义，有惊才绝艳者方有能力选择多卷点燃圣火。圣火点燃，得见本真。
只这一步便阻隔了大多数的人，能作为点燃道基圣火的经义并不少，然而没有大贤指点，又如何能够明晰自己要走的道路。
没有这些，就算能够点燃圣火，也走不出多远。
圣火点燃后，平生所读并且理解透彻的经义才会显示在文宫中，堆砌成山，所以也被叫做书山境。
书山境后面便是学海，严格来说学海并没有完整的定义。
有人读通了一本书便渡过了学海，也有人读万卷书也渡不过学海。
不是读的书越多越好，也不是越少越好，重要的是能找到自己的道。
这世间的学问道理浩如烟海，而要在这如海般的学问里走出自己的道，悟通自己的理，便如海中行舟，到达彼岸的人寥寥无几。
穿云破雾，踏过学海才能有天地正气灌顶，得到与本身修为相当的肉身，在此之前肉身便跟一个普通人一样会生老病死。
学海之后，文宫完整，想要再进一步，只有著书立说，得到天地认可。
是以学海之后的境界，又被叫做问道；问道有三境：儒心、问道、立命。
问道九重山，一重更比一重难；九重山过便是圣人之境。
世间只有两个人迈出了最后一步，一个是学宫孔圣，另一个是墨家巨子。
所以最后一个境界又被叫做入圣。
当年荀夫子便是问道巅峰，只差一步便是圣人的存在。
如今老人虽然文宫破碎，但仍然是跨过学海境界的儒家大能。多年精研儒家典籍，老人本身就是一座书山。
儒家修行本身便是开智的过程，就算你不走儒家这一脉，读书依然是修行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所以能够得到荀夫子的指点教诲，对于普通人来说不啻于一条通天大道。
想到这些，即便是身为炎帝宫宫主的姜伊也是喜不自胜：“多谢先生，先生何许人也，姜伊并非不知轻重之辈。不如我将先生故居书院移到百草轩中，如今农家也才我们这几个人，百草轩如此之大，也并无什么不便，只是往后这几个孩子的课业就交予先生了。”
老人自然无有不允，点头说道：“宫主言之有理，便依宫主所言。”
见老人没有什么不高兴，姜伊起身带着黎妍一起离开：“先生想必也放心不下这个小家伙，便在此稍候，姜伊去安排书院迁移之事。”
“多谢宫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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