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即将到达的子弹
我本能般连退十多步，把还没完全离身的牛仔衣又穿好，这些冒泡的沸水要是突然倾泻下来，我和邱圆圆霎那间就会被烤熟！
她也往后退了好几米，眼中满是惊异，但这些红色液体沸腾归沸腾，却依旧竖立在原地没铺出来，就好像那层切面死死地固定住了它们。
可炽热的蒸汽还是不停冒出，四周温度陡然升高，整个通道有种正变成桑拿屋的感觉。
我在这种朦胧的氛围里看着邱圆圆，这女孩时不时对我表现出一点忽紧忽松若即若离似是而非的暧昧，是否只为了利用我？
她刚才甚至都没问我憋一口气最多能游多远，如果我脱衣裤快一点一头扎进液体里，现在已成了一坨烤肉。
“真奇怪”她忽然道。
“奇怪什么？”我有点被情绪带动，“难道你希望这烫水倒下来？”
邱圆圆瞥了我一眼，道：“液体沸腾体积会增加，可这红液剖面一点都没往前移。”
我没回话，也没有再朝后退，这沸水如果真一泻而下，退多远都没用。
只是空气越来越热，我全身都开始出汗，这比四五十度走在大太阳下还要难受得多。
邱圆圆眼神忽然露出了异样，抹了把汗过去拿起步枪，我相信她不会傻到对着红色液体射击。
可是这女孩子面对液壁站了半晌，忽地肌肉一紧，抬手扣动扳机“噗”的就是一枪！
“喂！你疯...”我简直不敢相信她会开枪，但最后那个“啦”字并没出来，因为我紧接着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该有的水花并没出现，我甚至不确定弹头是否打入了液面，红水仍没倾泻下来，可水的界面却突然从中间左右分开了！
我目瞪口呆盯着这再度反物理学的现象，邱圆圆却已大步过去进了那条顶多一米宽的水缝，走进去的一刻回头道：“我母亲生我时难产差点死掉，所以我无论如何都要救她，你想帮忙的话就跟上来。”
我不明白她怎么能就那样进去的，真的疯了么，这些液体要是突然合拢了怎么办？
我没法不跟上去，但即使一下从懵逼中惊醒迈开了步子，也完全不明白刚刚是怎么回事。
“你...”我只说了这个字就被邱圆圆打断，“刚才我听见里头深处有声音在对我说话，说‘只要敢对我开枪我就让你们进来’。”
我同样对自己的耳朵产生了怀疑，“对方用...用普通话说的？”
“不是”邱圆圆道，“是一种意传”。
我又一怔，愈发不明白，这普通女孩怎么也会那么容易收到意念这种东西？
我走入了水缝，两边都是冒泡冒气的沸水，时不时就有液滴溅出来烫我一哆嗦，我没想到居然会以这种方式继续前进，可然后呢，怎么确定这不是陷阱？
邱圆圆脚步异常沉稳一点害怕的样子都没，跟先前在悬空路上爬判若两人，不知道这算不算她在这片另类地下世界中的历练成长。
我却极小心地走着，奇怪的是被液体泡过明明该滚烫的金属地面丝毫感觉不到炽热。
按理一层靴底不可能完全隔热，只能说脚下的绿金属根本不受沸水影响，可讲实话我的心还是极度抖豁，虽然不会死，漫长人生里不止一次被烧“死”烫“死”的恐惧感依然刻在记忆深处。
水缝窄得无法两个人并排走，否则我真想追上去再问问她细节，那种浓缩液看上去的确有效，一个一天没进食的普通人经历了这么多，体能早该消耗光，但邱圆圆撑到现在也丝毫没摇摇欲坠的迹象。
我们一前一后真的走了有几百米，前方似乎出现了尽头，我正想瞳孔聚焦看清楚那里有什么，这时就听身后传来“哗哗”声。
前面的邱圆圆已先我一步回头，眼中立刻露出了惊恐！我一转头，就见后面几十米处，水缝开始合拢，沸腾的液体排山倒海多米诺骨牌般朝我们涌来！
我脑子“嗡”的一声，这下不跑也不行了，于是大吼一声咬牙切齿快速拉动两条大腿，哪怕下半身骨头全都跑碎我也不想被烫熟！
这种极端情况下会完全忽略距离感，我不知道在炽热中又奔了多少米，只知道自己单臂甩动最后却跑得比邱圆圆还快，在拉链般并拢的水缝吞没我前的一刹那，扑在这女孩身上和她一起冲了出去！
我们都重重砸在地上，她手里的自动步枪被甩出去老远，我怕压坏了她，落地的第一时间就翻身，出现在视野里的又是一块不会倾倒出来的竖直液面—两端的另一个。
这是实打实的极限逃生，我离虚脱只差一点，大口喘息拼命补充氧气，半天才右掌支地将自己撑起，正面注视着这些红色液体，它们犹如一条数百米长的巨大水柱，注满横卧在金属通道内，挡住了任何想前进的人或物。
我又抬头看，这里的通道高度起码已翻了一倍，绿金属壁面透出的光也明亮了不少。
邱圆圆显然还没从刚才我那一扑中缓过来，翻转平躺在地上胸部剧烈起伏，她大概没想到那种关头我竟然可以跑成那样。
我这样的人，越到紧要关头身体越能迸发出常人不具备的能量。
“你刚刚算...又一次救了我”她眼望高高的壁顶说，但没有讲“谢谢”。
“我是为了救自己”我回道，“被烫死的滋味可不好受，哪怕之后会醒，醒过来后更难受。”
“知不知道—”我顿了顿马上又说，“刚才你那些举动和那些话，让我感觉我们彼此的距离远了一大截。”
邱圆圆抖了一抖，沉默了半晌胸口渐渐平息，道：“我知道任性过分，进入这片地下世界后，我感觉自己的情绪和思维被扭曲了。”
“你有没有数过自己杀过多少人？”她也马上接着道，“或者说还记得的人数”。
我不明白她为何问这个，“我不会特地去数”只淡淡回道，“可我还记得自己冷兵器时代一口气最多连续杀了几个”。
“能告诉我么？”
“三十三个，应该发生在北宋。”我说。
“是在战场上么？”邱圆圆多少有些惊讶。
“不是，战场上哪有闲工夫去数人头？”我目光有点远，“那帮人轮流糟蹋了我当时的妻子和我一个朋友的妻子，把她们活活弄死！”
我捏紧了右拳：“我正好从外头回来，正好手上有一把锋利的猎刀，因为那时我是名住在山下的猎户。”
“所以你就把那帮人...全杀了？”邱圆圆开始咽唾沫。
“没有都杀，逃了几个，但事后我数过，有三十四具男尸。”
“你刚说杀了三十三个”
“最后一具是我那位朋友，他们把他沉在了屋外的井里，他们夫妻原本是来作客的，而我去后山打猎款待他们...”
也许是受了邱圆圆话的激发，这段尘封的记忆一下就从深处冒了出来，“你很爱那位妻子吗？”邱圆圆问。
“不知道”我慢慢道，“我连她的名字和那个朋友的名字都忘了”。
这回答显然出乎邱圆圆意料，“忘了？”
“我记得自己努力想记住，可最后还是忘了，只是那天的血腥疯狂还有些许记忆。”
“我之后花了很长时间找到了漏网的几个山贼，把他们一个个都用十分残忍的方式解决掉。”我又补了一句，“当我极端愤怒杀机毕露时，眼里就会布满血丝，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所以圆圆...”
我转脸看向旁边的她，发觉她视线也早就盯向我，“女儿救母亲我完全理解，你是个好女孩我非常乐意帮忙，可你必须直说，我不喜欢被熟悉的人耍弄利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那同样会让我很不爽。好了，别偷懒起来吧，我们还要赶路！”
邱圆圆沉默着，像是在保持最后的倔强，过了半晌，“谢谢”终于说出这两个字。
她跟着我起身，“一个可以一口气杀掉三十三个人的人，应该可以帮到我。”然后讲出这句话。
我心里笑了笑，那在蛮荒的古代根本不算什么，历史上有的是猛将屠夫在一场战役里亲手宰杀数百人。
邱圆圆说话时已过去从地上捡起步枪，表情却一下僵住！
“怎么了？”我马上问。
“对方...又跟我说话了”
“这次说什么？”
邱圆圆看着我，嘴唇开始颤：“那声音说那颗打出去的子弹就要到了，让我选择击中我们两人里的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