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见3

洋酒一宁不太懂，酒保递来什么，他就喝下什么。酒吧里有一种装修未久的气味，夹着隐隐的烟臭、酒臭与人的汗水味道，充斥鼻间。在酒精的作用下，周围嘈杂的声响被放大了，突突地冲击着耳膜，带来阵阵轻微的眩晕感。在眩晕的涟漪之间，听力变得有些迟钝。原本坐在旁边的范西平不知去了哪儿，周遭的一切渐渐远去，只剩一个清醒的灵魂挣脱出来，环视着这个奇怪的世界。目光自带聚光效应，扫视到哪里，哪里就像是被探灯照亮一般纤毫可见。被汗水濡湿的鬓角，玻璃杯里窸窸窣窣上浮的气泡。高高举过头顶的手，指尖上有闪亮的水钻美甲。紧紧贴合在一起，踩着同样节奏配合着扭动的腰肢。微蹙的眉心，紧抿的双唇，神色冷淡又无辜，眼神注视却游离，仿佛隔绝于周遭的喧嚣之外。目光突然被这副面目吸引，一宁来了兴致。仔细瞧过去，原来是位标致的姑娘。俊眼修眉先声夺人，一头短发，形单影只，坐在远处的卡座里。莫非她也像自己一样，误闯莱斯博斯岛？独自枯坐，佳人寂寞吗？一宁笑了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笑容里只怕流露出了他惯有的那种不怀好意，但他自己没有察觉。他站起来，打算穿过舞池，朝寂寞佳人而去。舞池中来回滑动的身体偶尔撞到他，温热又汗涔涔的肢体接触令他不悦。他加快脚步，却不免撞到更多的人。“嗨，”跋山涉水，他终于来到近前，笑着朝她打招呼，“我可以在这里坐下吗？”大概是喧闹的音浪带走了他的声音，她显然没有听清楚他的话，满脸茫然。一宁终于与那双吸引他前来的眼睛目光交汇了。纵然近在咫尺，仍像隔着无形的屏障对视，仿佛对方始终疏离世外，那双眼睛看见的不是他，而是虚空中不存在的某一处。面对酒吧里陌生男子的搭讪，她没有警觉、排斥，也没有回应、迎合。只是一脸茫然，全然无辜。一宁觉得很有意思，又笑了，不由得想再靠近一步。恰在此时，一位穿着露肩T恤搭超短裙的长发女子越过他，一头扎进卡座里，伏在那姑娘身上。她仰着无邪笑脸，造型夸张的耳坠在脖颈间叮当摇曳，明艳动人。“累死我了！”长发美女扶着那姑娘的手臂，状极亲昵，“真的不喝酒吗？不如我帮你点一杯容易入口的。”她忽然注意到旁边站着一宁这个陌生人，拧着眉问：“你找谁？”你找谁？这三个字里拒绝的意味已足够明显。一宁可以承认他喝多了看走眼，但不能忍受自己的姿态是愚蠢且猥琐的。他退后一步，作罢。“不好意思，打扰了。”挥一挥手，果断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