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个天才团队的故事(纪念版)
上QQ阅读APP看书,第一时间看更新

伟大团队的领导艺术

谁能成功组建并领导这些伟大团队呢?他们必定是务实的梦想家。

 

◆ 他们能够推动事情的完成,但他们也永怀不灭的渴望。

◆ 他们通常具有科学心灵、诗意灵魂(奥本海默抒发他对原子及其用途的矛盾情感时,立刻就成为以对话解释印度教经典的智者)。

◆ 他们必定具有原创性的眼光,因为每个伟大团队的心中都有一个梦——一个伟大的梦,不单只是追求成功的野心。

 

梦想也是驱策团队的动力,它激励整个团队,仿佛全人类命运皆系于一台革命性新型计算机的推出。这个梦就像一纸契约、一种相互间的了解,不论它是一种崭新的娱乐形式、一个新的政治纪元,还是一种对学习的极端新见解……总之,这项新产品乃至于开发过程,都将使一切付出变得有价值。从理想的角度来看,这个目标也是可行的梦想。沃尔特每一次都会这样要求下属画家改进卡通人物的外表:“如果你能梦想到,你就能做到。”他这么认为,他们也都这样坚信。

像奥本海默这样真正伟大的领导者,似乎都能将梦想具体化,与梦想合二为一。同时他们也要做其他关键事务。心理学家阿马布勒特雷莎·阿马布勒(Teresa M.Amabile),研究创造力的社会心理专家,现任哈佛大学教授。——译者注等人已经证明,环境的构成方式,对创造性有极大的影响,包括好的影响和坏的影响。最能引导创造性的气氛是,成员既感受到自主性,又能专注于共同目标。阿马布勒发现:“约束”是创造性最大的杀手,“自由”或“自主性”则是催化剂。

所有高效的领导者都很乐于做决定,但也会让成员以他们认为恰当的方式工作。电影导演的本领在于推动项目的进展,同时让参与者有最佳表现。这也是艺术指导罗伯特·波意耳(Robert Boyle)最看重悬疑片大师希区柯克的原因。波意耳回忆了自己与希区柯克在1959年合作拍摄电影《西北偏北》(North by Northwest)时的情形。从艺术指导的角度来看,这是一部特别富有挑战性的电影,因为波意耳必须克服种种障碍,比如内政部拒绝让老牌影星卡里·格兰特(Cary Grant)和其他演员在雕有几位伟大总统头像的拉什莫尔山国家纪念碑(Mount Rushmore)前演出。波意耳回忆,“解决困难”是拍电影的乐趣之一(结果他先把山拍下来,并拍下雕像的照片,把它变成背景,在摄影棚内将这场高潮戏拍好)。他说:“希区柯克的要求非常高,但他也是我所共事过的最能与人合作的导演。因为你是专业人员,所以他希望你做好分内的工作。是他让我们团结在一起的”。

即便可能遭遇失败,领导者仍然鼓励创新。在创造性团队中,失败是一种学习过程,而非惩戒的借口。创造必定要承担风险,在伟大团队中,大家都能理解冒险者偶尔会失败。迪士尼公司总裁艾斯纳迈克尔·艾斯纳(Michsel Eisner),影视圈著名的专业经理人,于沃尔特·迪士尼逝世后一手提振公司文化,拍摄了许多近年来风行全球的卡通长片,重掌产业龙头。——译者注表示,迪士尼公司是个“让人觉得失败也没关系”的地方。他相信,害怕失败或唯恐想出不合常理的点子就会遭人嗤笑的环境,将会扼杀创意。他经常引述冰上曲棍球球员格雷茨基韦恩·格雷茨基(Wayne Gretzky),美国国家曲棍球联盟的杰出选手,战绩彪炳,满身战功。——译者注的观察:“如果不击球,你就百分之百错过了这个机会。”艾斯纳会再加上一句重要注解:“失败是好事,只要不把它变成习惯。”

强大的领导力在伟大团队中固然是典型,形式却可能有所不同。很能创新、而且非常有默契的俄耳甫斯室内乐团(Orpheus)就没有总指挥,而是在不同的音乐会上由不同团员带领演奏。

许多伟大团队采用双线并行的管理方式。它们有一个精神领导者,也有一个保护它们免受外界(即“公司规章”)侵扰的保护神。伟大团队往往像是与世隔绝的岛国居民——就如“曼哈顿计划”在新墨西哥州沙漠中进行、黑山学院设在北卡罗来纳州西部的山脚一样。奥本海默虽然是美国洛斯阿拉莫斯国家实验室的创意领导者,但格罗夫斯将军莱斯利·格罗夫斯(Leslie R Groves),曼哈顿计划的军方管理者。——译者注才是他们的保护神。他没有得到科学家们的爱戴,但其实他为科学家们提供了很多服务;他坚守在创造性团队与外在势力之间,外在势力就是控制整个团队的资源、随时可以介入的军方官僚体系。伟大团队都有不受礼数限制的倾向,成员有时穿着随兴,像黑山学院成员就因为足蹬凉鞋,甚至打着赤脚,而令当地居民大惊失色。不过,无论外表如何,他们永远是规则的破坏者。伟大团队的成员绝不是公司内的核心人物,也不会是以高速前进的企业员工——他们永远有自己的速度。

即便可能遭遇失败,领导者仍然鼓励创新。在创造性团队中,失败是一种学习过程,而非惩戒的借口。

他们多半需要有人转移对他们的批评,以及其他内部官僚和传统人士对他们的注意。阿伦·凯表示,在帕洛阿尔托研究中心,泰勒将这件事做得极好。“泰勒将他的身体挡在施乐公司和我们之间。”这是阿伦·凯20年后的回忆。保护神通常缺少精神领导者的锋芒,但重要性却分毫不减——在必须经过正式批准,以及全体同意才能理解他们梦想的企业,这样的人尤其重要。这也是帕洛阿尔托研究中心的宿命;泰勒阻拦了施乐公司对团队的干扰,却无法说服公司大批量生产革命性的阿尔托计算机。在“曼哈顿计划”中,格罗夫斯让奥本海默自由研究科学。面对心智独立的下属,奥本海默从科学家身上获得了他所需要的结果,而格罗夫斯则从高层手中取得科学家的所需——两人共同促成了此事。

伟大团队内成员的热情,与领导者能否有效清晰地传达将他们联系在一起的共同愿景密切相关。乔布斯在召集麦金托什计算机制造团队时,鼓舞下属道:他们所要制造的东西,绝不仅是伟大而已,而是“疯狂的伟大”。他不以计算机制造细节来敦促他们,而以一些口号来反映和强化这个计划的精神。“宁为海盗,不做海军!”乔布斯劝告他们。于是他们在办公室挂起骷髅旗,下面摆着两根交叉的骨头。领导者总是不择手段地激励下属。当弗兰克·戴尔(Frank Dale)担任《洛杉矶前锋检查报》英文名为“Los Angeles Herald Examiner”,现已停刊。——译者注主编时,他在办公室的座椅上安装飞机专用安全带,以便为记者打气对抗《洛杉矶时报》(Los Angeles Times)。信息很清楚:《洛杉矶前锋检查报》即将升空,与大报决一死战。

这些领导者了解人类的本性。他们知道人们渴望的是“意义”。没有意义的工作就是浪费时间,而我们则变成弥尔顿约翰·弥尔顿(John Milton, 1608—1674),英国诗人。代表作品有:《失乐园》《利西达斯》《基督诞生的早晨》《十四行诗》和《论出版自由》。——译者注笔下沉沦的大力士参孙——一个“轮下的奴隶”。乔布斯也与其他人一样,了解思想即游戏。解决问题能让我们进化,它带给我们的欢愉就如同性一般美妙。伟大团队的领导者从直觉上掌握了这个重点,知道有目标的工作是一种美好的游戏。

无论老师如何教导,我们都是达尔文主义的追随者,喜欢竞争,因此,每个伟大团队都要借助敌人来定义自身。有时候,这个敌人是真的,例如,“曼哈顿计划”所面对的是轴心国的威胁。不过敌人的主要功能多半是为了巩固和界定团队自身,借着嗤笑对方来展现与之不同的自己。对苹果电脑公司而言,IBM就像撒旦,而它最畅销的计算机在苹果电脑公司员工的眼中,则是他们所歧视的保守文化的象征——庞大而不优雅。乔布斯和他的海盗群则像专心致志、兴致高昂的青少年反抗军,怀着有如对抗纳粹般的心情在迎战。在伟大团队中,与敌人交战是极严肃、又带有玩笑性质的。苹果电脑公司在1984年超级杯美式足球赛期间,以一部划时代的广告宣布麦金托什计算机问世,广告中暗示使用IBM的人,就像猛嚼数字的怪兽,形同行尸走肉的奴隶。同一天,苹果电脑公司的股东们则在一卷录影带中看到一台会说话的逗趣计算机,显然不像IBM那般庞然。有旁白打趣道:“绝不可信任一台你搬不动的计算机。”

在发现DNA结构的奋战中,沃森詹姆斯·沃森(James Watson),1962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得主,与克里克共同发现DNA螺旋结构。——译者注和克里克弗朗西斯·克里克(Francis Crick, 1916—2004),1962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得主。——译者注将他们的科学对手鲍林莱纳斯·鲍林(Linus Pauling, 1901—1994),1954年诺贝尔化学奖得主及1962年诺贝尔和平奖得主。化学家及和平运动战士。——译者注比作恶棍。不过将对手比作恶魔的效果,还远不及1992年克林顿竞选阵营的卡维尔。他是一位令人难忘的毁谤大师,对布什总统和其他共和党党员简直批评到猪狗不如的地步。卡维尔坚持每一场战役都要有敌人,才能保持精力旺盛和火力集中。其他领域的领导者也同意这一点。可口可乐公司董事长罗伯特·戈伊苏埃塔(Robert Goizueta)和通用电气公司总裁韦尔奇在《财富》杂志的一席谈话中表示,没有敌人的机构必须创造敌人。理由是:“这是开战的唯一办法。”可口可乐公司也许对外倡导全世界欢唱,但设在办公室走廊内的座右铭却是:“摧毁百事可乐!”对它们而言,敌人越强大越好。伟大团队总是自认为是处于劣势的赢家,一如《圣经》中足智多谋的牧羊人大卫,杀死了象征传统、旧制度和傲慢的巨人哥利亚。

领导者就是一个充满激情,相信可以诱导他人共享梦想的人。

所有伟大团队的领导者都设法为“奋斗”赋予意义。有时,目标非常崇高,意义不言而喻。奥本海默的团队知道它的使命是“捍卫民主”,帕洛阿尔托研究中心知道他们在“创造一种极致的新技术”。而具有鼓舞性的领导者,还能将最世俗的计划变得有如神圣的使命。我们当然可以辩解,贩售工匠牌工具本质上不能算是高贵的动机。不过,当阿瑟·马丁内斯(Arthur Martinez)在1992年接手西尔斯百货(Sears)零售业务时,允诺给下属的一道神圣挑战,就如同十字军东征。“我觉得自己像是在传福音,”他对《财富》杂志的记者说,“我真的是在招募人马共赴使命。”马丁内斯预备将西尔斯百货改头换面,他对员工说:“这将是商业史上最大的冒险,没有先例可循,风险极大。你们必须勇敢十足、自信满满,不过只要做得到,就能发财。更重要的是,我们会得到心灵上的无比满足。所以你怎能不做?”领导者就是一个充满激情,相信可以诱导他人共享梦想的人。

伟大团队中的人似乎总是与魔鬼打交道,为了寻求伟大,即使不像浮士德一样放弃自己的灵魂,也要放弃正常的生活。由于他们是追求使命的狂人,着魔于手头的计划,因此与团队以外的关系往往不会很和谐。数据通用公司的老鹰计划中,有一位工程师的妻子表示,当她丈夫开玩笑地告诉她,公司提供赡养费以及医保等福利时,她完全相信。而在团队内,激烈的气氛通常带有一丝“性”的意味。在黑人运动员辛普森(O. J. Simpson)杀妻案第一阶段的审判过程中,两位检察官马西娅·克拉克(Marcia Clark)和克里斯·达登(Chris Darden)发生了一段恋情,不过他们并未发展为情侣。达登后来解释:“我们每天一起工作十五六个小时,注视着彼此在法庭上的背影,为媒体报道和其他以讹传讹的种种事情互相安慰。”在黑山学院,激烈的意见交流偶尔会演变成单纯的激情。三位学校领导者中的赖斯与奥尔森,都和学生发生过恋情。而罗伯特·科林吉里(Robert Cringely)对苹果电脑公司极盛时期的观察是:伟大团队都是性感的场所。

在绝大多数创造性合作中,角色与关系都受“计划”所主导。在不那么卓越的团队,领导者有相当程度的管理工作要做,不过伟大团队却需要更有灵活性的领导,多提供便利,而不是加强控制。才华出众的人就像猫一样,不能受到管束。军事化的领导方式强调“命令”与“控制”,压抑创造力,而伟大团队需要能“鼓舞”和“赋能”的领导者。韦尔奇形容他在通用电气公司的角色:“我只做三件事:选对人、分对钱,以光速般的速度把某部门的意见转达给另一部门。”这三项任务对于创造性合作团队中的任何人来说都耳熟能详。许多伟大团队的领导者会花费大量时间,确保“正确的信息”传达给“正确的人”,这也是帕洛阿尔托研究中心每周不得不开会的主要目的。伟大团队的成员可能对使命、同事都太有默契,以致连话都不必说出口;不过他们仍旧必须取得相关的信息。

伟大团队的领导者还需具备一些隐性的功能。国家广播公司快节奏剧集《急诊室的春天》(Emergency Room)的演员乔治·克鲁尼乔治·克鲁尼(George Cloony),美国著名演员,在该剧中饰演医生。——译者注表示,该剧创作人克莱顿迈克尔·克莱顿(Michael Crichton),美国著名畅销书作家和影视导演、制片人。作品有《侏罗纪公园》《龙卷风》和《刚果》等。——译者注对这部戏最大的贡献就是他的影响力。克莱顿是历久不衰、获利最高的娱乐电影《侏罗纪公园》(Jurassic Park)的作者,也是娱乐界超重量级的大人物,可以呼风唤雨。克鲁尼说克莱顿可以挂名其他看来同样有前途、有创意的剧集,可惜那些戏剧创造者缺乏克莱顿的势力,所以他们的计划不是狗尾续貂,就是被迫夭折。

军事化的领导方式强调“命令”与“控制”,压抑创造力,而伟大团队需要能“鼓舞”和“赋能”的领导者。

领导者对一个伟大团队所能做的最大贡献,就是帮助成员发现自身的卓越之处。创造性合作团队是一条双向道。领导者因为缺乏必要的技术,或者梦想太过复杂,而经常被一股痛苦的无力感所驱策——他们发觉除了集体合作外,无法实现愿景。沃尔特可以筑梦,但实际上,除非他能找到其他数百位天才一起合作,否则单凭一个人是无法办到的。也许领导者正是最需要团队的人。意大利著名的戏剧作家卢西亚诺·克列梭安索(Luciano De Crescenzo)的名言是:“我们都是只有单翼的天使,唯有彼此拥抱才能翱翔。”此话对领导者及其成员来说都是颠扑不破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