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住在有归属感的位置
接受自然的结果,停在你喜欢的地方。
那几年的生活点滴在我的记忆中印象特别深刻。歌德有两本很棒的书,《威廉·迈斯特的学生时代》(Wilhelm Meister’s Student Years)以及《威廉·迈斯特的漫游时代》(Wilhelm Meister’s Wander Years),描写一个人在流浪时的经历和碰到的人物。
真的,你确实是以那种方式体验生命。没有什么是例行不变的,也没有什么是理所当然的。每件事物都有自己的特色,因为每件事物都有可能发生。任何事物都是线索,任何事物都和你交流共鸣。这真的是很奇妙。就好像你有一只灵敏异常的鼻子,可以将你带到应去的地方。当你以这种方式旅行时,你就会进入那些人生的美妙时光——举例来说,我伸手在卡梅尔图书馆找到一本改变命运的书。事实的确如此!那次的流浪之旅是我辨识事物的一个机会,并让我因此能感觉到一个归属之处。
那些找到固定工作,终其一生过着单调日子的人是多么可怜的家伙……有一位朋友给我一张清单,上面列着一些让你知道自己已经老了的事。有些很可笑,有些则很严肃。其中一项是:“……当你咬住一块多汁的牛排时,你的牙齿便陷在那里。”另外一项是:“……当你背部失去作用的次数比你外出的次数频繁时。”还有一项是:“……当你看到一位漂亮小姐,车库的门却因为你心律调整器的扰动而打开时。”最严重的一项是:“……在你爬上梯子的顶端后,才发现它靠错了墙。”很多人都是这样的。这真可怕。接下来,老天,又要爬下梯子并再从头开始爬……忘了梯子吧!只要四处云游、体验就好。
当年我云游的日子达8个月之久。我在学习西班牙文、法文和德文之后,想再学一门第四外语,便选了俄文。我读的《战争与和平》是俄文原著。现在我根本认不到两个俄文字,但那时却因此有机会深入洛杉矶的俄国移民社区,那里大部分的居民都是俄国革命后才来到美国的。那真是美妙的经历。不久后,我又上了那辆破车,继续开往其他地方。
在加州停留一年后,我回到纽约,在一间男子预科学校找到一份工作。我的年薪是900美元,工作内容是为一群男孩子补习德文与法文、古代历史及英文。不仅如此,我还是他们的保姆——晚上照料他们上床,早上叫他们起床,教他们守秩序,并带他们到运动场上活动筋骨。那完全是另一种生活,令我无法忍受。我任职的学校环境优美,而且这又是份很好的工作,但我知道自己脱离了原有的轨道。于是,我立刻又回到经济大恐慌时的生活方式。
哦,那些都是伟大的经验。我只是四处晃荡,从中找出自己想做的事和不想做的事。我只想做自己内心认为有意义的事。我无法想象有人能够不这样过日子。在没事做的时候,没有比念书更好的事了。
当你无所事事地四处晃荡时,你所想的只是当天又要做什么,而不是未来你所要做的事。当你没有任何责任和牵挂时,有两件事情你绝对不必担心:一件是饿肚子,另一件则是别人会怎么看你。流浪的时光是有积极意义的。你不用去想新的事物,不用去想成就,也不用去想任何这一类的事,只需想着:“我哪里感觉不错?是什么带给我喜悦?”
我是说真的。那是非常基本的。把那些有压力的概念抛开,然后你就会像轮盘上的球一样,知道自己将停驻在哪里。轮盘上的球不会说:“嗯,人们认为我停在这儿比停在那儿好。”接受自然的结果,停在你喜欢的地方。真正要紧的是,安住在你认为有归属感的位置上。别人怎么想是他们的问题。
“他们会怎么看我?”
——必须把这个问题丢一边,你才能追求
自己的喜悦。
我的父母从不会强迫我做这做那,这点是我的运气。在受邀到莎拉·劳伦斯学院教书前,我已认定自己不需要工作,也不想要工作。工作会阻碍我读书。然而在知道全校学生尽是妙龄少女后,我想:“好吧,这样也无妨。”当确定得到那个工作机会时,我已经30岁了,父亲对我说:“乔,我不认为你会成为一个有学问的无业游民。”不过,在我找到工作之前,他从来未置一词。他是个好父亲。当《千面英雄》出版时,他说:“我认为这会是一本很棒的书。”说这话时,他还没读过那本书呢,但他对自己的儿子颇有信心。
我深知无所事事的生活方式对学科学的人而言,是很难接受的。科学有提供未来前景的倾向,而在流浪时,你所体验到的是一种神秘的有机过程。就像一棵树的成长,它并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往哪儿生长。树枝可能会从这儿长出来,也可能会从那儿长出来,或是另一个方向。如果能允许它自由成长而不由外施加压力,那么在事后回顾时,你会了解这乃是一个有机发展的过程。只要记得,帕西法尔之所以没有完成他的任务,正是因为他遵照别人的期望去做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