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擒贼先擒王
几人一路辗转，在毛遂自荐的月鹰云引领下，避过宣武军的盘查，这日终于安全到达龙门，秦轩本想把两小和三女留在洛阳城外，月鹰云却说可以帮助秦轩进入皇城，甚至是进入皇宫，这倒是出乎秦轩意料之外，晋王李克用向来与梁王朱温不和，此时东都洛阳已是朱温把持，月鹰云又如何带他进皇宫，可是不管秦轩怎么问，月鹰云只是说跟着她走便是，肯定可以进去，这一路都是在月鹰云指点下安然无恙，秦轩只好信她。
洛阳依旧繁华，百姓虽也缟素，但并无哀悼之意，整个都城似都笼罩着一股杀机，满城的宣武军兵士加紧了巡防，百姓商贾们却似习以为常的浑然不觉，秦轩几人的兵器都放在了王师勇处，由他带着卢龙军将士扮作客商裹带进城。
秦轩打算选一家僻静些的客栈，却被月鹰云带进了南市旁永泰坊的一座府邸，两进的院落甚是雅致，走进古铜漆色的大门，穿过垂花门，穿堂正中摆放着一个青瓷硕大鱼缸，四边种植着花草树木，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仆从引领几人沿着右侧抄手游廊来到正房，月鹰云坐在八仙桌左侧的太师椅上，秦轩被让到右侧，两个仆从恭敬奉上茶点，月鹰云随即吩咐两个仆从打扫房间、准备饭食，打发两小和两个侍女先行歇息。
“此处是月氏国三王子名义上的宅邸，很安全，也僻静，放心住吧。”月鹰云端起青瓷茶盏轻饮，妩媚的脸上在茶水氤氲的热气中浮起一丝得意。
秦轩闻听月鹰云之言不觉心中微动，月氏国位于丝绸之路上，极度富有，曾助大唐平定突厥之乱，与各方势力都有往来，尤其是晋王李克用和梁王朱温，国中女子皆修习明月功法，诡异莫测，甚至强于男子，秦轩这时才想起月鹰云修习的明月诀来，便是吸纳星月精华，难道月鹰云同月氏国也有渊源？
“我母亲是月氏国公主，现在是月氏族的月神大祭司，掌管国中祭典。”月鹰云见秦轩暗自沉思，似猜到什么，便直接点破自己的身份：“怎么样，还配得上你吧？！”
“秦轩倒是失敬了！”秦轩听了月鹰云后面的话不觉尴尬，不过月神大祭司的身份的确比月氏国国王更加的尊贵，不只是掌管一国祭典，还负责教习所有月氏女子的功法，如武林门派的掌门，月鹰云的这一重身份却是比晋王李克用的女儿来的更加强大。
六人安心在月氏国三王子府邸住了下来，月鹰云已与小火、小棋相熟，便女扮男装的时常带着两小和两个侍女游逛洛阳城，秦轩则是一边等待王师勇安排众将士入城，一边打探父亲秦北炎的消息。
经历几个月在河南道各州的连番厮杀，王师勇已逐渐融入卢龙军中，得到了众将士认可，王师勇不仅勇猛，还颇有韬略，这点倒是与其兄王师范相像。
王师勇从卢龙军将士中挑选出机灵活泛之人，利用从河南道各州搜刮来的钱财，打通洛阳城内各方关节，购置了大量宅邸，让将士们扮做各地客商入住，短短半月时间已是安排妥当，同秦轩在思顺坊齐来客栈见面后，便派人把几人的兵器送到了月氏国三王子府中。
梁王朱温还在京畿道的永寿没有返还东都洛阳，而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秦轩也没能探听到父亲秦北炎的消息，连唐兴公主也仿佛不在洛阳皇宫中，秦轩一筹莫展，已是无计可施。
“秦公子是否遇到什么难事？说出来或许小女子能帮衬一二。”这日月鹰云见秦轩近日来愁眉不展、茶饭不思，便没有再出门，而是陪着秦轩喝茶闲聊。
秦轩闻言心中一动，以月氏国在东都洛阳的势力说不准还真能帮上自己，便把所遇难事据实相告，冲月鹰云拱手一礼道：“还望郡主相帮！”
“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交给我了！”月鹰云不客气的受了秦轩一礼，妩媚的眼眸泛起狡黠的涟漪，起身傲气的给秦轩留下一句“等消息吧”，便带着两个侍女出了府邸。
三天后，月鹰云探听到了唐兴公主的消息，而秦轩的父亲秦北炎却依旧渺无音讯。
“上阳宫？！”秦轩听月鹰云说到唐兴公主在上阳宫，不禁皱起眉头：“上阳宫不是荒废了吗？”
“正因为上阳宫已经荒废，朱温才把唐兴公主囚禁在那里，而不是皇宫，正方便秦公子带人随意进出，这是一个陷阱，上阳宫内暗藏着宣武军的人，朱温正等着你去营救唐兴公主。”月鹰云似新月的弯眉也不禁凝起，望着秦轩沉思的神情有些担心。
“那就一起办！”秦轩一拳捶在八仙桌上，震的青瓷茶盏立刻一顿乱颤乱响，双目中蕴含着坚定的神色。
“什么一起办？！”被秦轩一拳吓了一跳的月鹰云听了此言又是一愣，望着秦轩有些凝重却坚决的神色，不禁更加担心起来。
“救誓儿、杀朱温！”秦轩缓慢的语气里透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竟让月鹰云连一丝劝阻的话语都无法说出。
上阳宫南临洛水，西北连禁苑，位于紫微城之西，故又称西宫，雄伟壮丽，则天大圣皇帝仙逝于此，王建曾写《上阳宫》赞道：“曾读列仙王母传，九天未胜此中游”，几经战乱早已废置，如今已是断壁残垣，只余盛世的一缕幽怨鬼魂。
“你不能贸然动手，要有一个周密的计划。”月鹰云见秦轩起身便走，急忙上前拦住了他：“我来搅乱洛阳城，分散朱温的注意力后你再动手不迟。”
大唐如今已是风雨飘摇、暗流汹涌，各方势力都在天子脚下安插了自己的力量，即使没有争霸之意的月氏国也有不少人手聚集在东都洛阳，一旦朝局有变也可为自己谋一份利，而身为月氏国月神大祭司之女的月鹰云正可调用这股力量。
“其实朱温只是拿唐兴公主当做诱饵，公主肯定不会有什么危险，公子等我父王起兵征讨朱温之时再救也是不迟。”月鹰云见秦轩重新坐下，神情缓和了许多，便又再次试探劝道。
“晋王起兵又如何，难道郡主想让我在洛阳等上一年两载？”秦轩听了月鹰云之言，不禁摇头苦笑，这位郡主太迷信晋王了。
“我们不是轻易就打到了汴州吗？！”月鹰云看着秦轩又是摇头又是苦笑的模样，很是不以为然的说道。
“郡主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晋王和沙陀军吗？我们只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没有人能够料想我们居然敢深入河南道腹地，虽说是精锐的卢龙军，但毕竟独木难支，朱温压根就没把我们放在眼里！”秦轩耐心的为月鹰云分析起来，兵者诡道也，朱温也是枭雄，即使丢了河南道，他也不会轻易放弃长安和洛阳两地。
“公子倒是看的透彻，难怪父王这么看重你，言道公子不仅武功超群，还熟读兵法战策，颇有胡国公之遗风！”月鹰云妩媚的眸子流露出赞赏之色，竟是提及了秦轩的先祖。
“哦！晋王这么看得起我？”秦轩又是苦笑，他如何能与辅佐太宗皇帝的先祖相比。
“公子为知己红颜一拳打死朱温的儿子，如此果敢决断的男儿本色想让人看不起都难啊！”月鹰云说话间不觉带了一丝醋意，眸中也有些黯然，似在感叹那位知己红颜不是自己。
“这么说晋王早就盯上我了？”被晋王李克用这样一位枭雄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秦轩看着还在神色黯然的月鹰云不禁有些担心，他现在同这位郡主走的越来越近了。
“公子离开长安之时就已经有父王的人跟着了，只是你突然转道去了大漠，直到在沙尔营才又重新得知公子的行踪，没曾想却折了十多名军士，公子真是杀伐果决啊！”月鹰云倒是知无不言的把晋王对秦轩的关注都说了出来，还不忘揶揄秦轩一番。
“于是晋王就派郡主来接近在下？”秦轩此时回想起来倒是误会那些军士了，原来是晋王下令要抓他回去，不过也不用派自己的女儿来接近他吧，秦轩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那倒不是。”月鹰云没有挑剔秦轩话语中的不满之意，自顾自的说道：“我是一路陪伴耶律古儿从月氏国返回契丹，本想去江南游玩，父王却让我在幽州等公子，并请公子去太原做客，我与公子一见如故，就随公子去了沧州。”
“耶律古儿？”秦轩听到这个名字有些奇怪，契丹人竟然与月氏国都有了交往。
“耶律古儿是耶律阿保机的妹妹，契丹要与月氏和父王联合。”月鹰云现在什么都不瞒着秦轩，有问必有答。
两人一番交谈解了秦轩不少疑惑，月鹰云再次出去两天后返还，说是五天后让秦轩准备动手，这几日里洛阳城必定大乱。
果然，就在秦轩让王师勇派人潜入禁苑探查之时，洛阳城内各处不断传出宣武军被暗杀之事，不只是巡逻的军士，便是驻地之中也时常有军士被杀，宣武军加紧了巡查，却毫无结果，反而梁王府不是走火就是卫士被杀，洛阳城内已是鸡飞狗跳、人心惶惶。
秦轩把小棋托付给月鹰云，带着小火前往北邙山，小棋知道秦轩在图谋大事，便没有强行跟随，而月鹰云也没有跟随，甚至连提都未曾提起，秦轩虽觉奇怪倒也没有在意，带着小火出了洛阳城，准备在北邙山同王师勇会合，商议攻占仅有一千禁军守卫的神都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