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88. 幻境 毛猴
这一晚加兰德睡得很踏实，但是他醒来的时候，并不是躺在原本的小路边，而是一条陌生的大路上。站起身来，不见古温克，而且连身边的行李都不见了。四下找寻一切都不见踪迹。
加兰德愣了一会儿，“我在做梦吗？”
捏捏自己，分明是疼的啊……他仔细摸摸自己的手啊、脚啊，全都知觉分明，可是……身处的环境完全不同，身上只剩一件单衣穿着……衣服的感觉也很奇怪，像是穿着，又像是没有，甚至自己究竟有没有这件衣服，都令他陷入困惑。
再看天空，灰蒙蒙的犹如笼罩了浓烟一般。前面不见人，后面也不见人，空旷的一片。
“我是被贼人盗窃了吗？还是古温克拿着东西跑了？”
细想又不对，“古温克若是要跑，早就跑了。”加兰德反而担心是丑八怪遇了麻烦，于是大声呼喊：“古温克——!古温克——！”
空旷的大地完全吞没了声音。这无边无际的苍穹下面，什么都没有。
“亦或是撒耶坦在作祟？这奇怪的地方，难道是他变出来的？”少年这么想，于是又大喊：“撒耶坦——你在吗——？”
声音依旧被淹没，毫无回应。
加兰德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朝着他认为是前面的地方走。
走了不知道有多久，路渐渐地就没有了，只剩下漫无边际的平地。脚下是像灰烬一样细腻的粉尘，什么植物都没有，远处也没有山石亦或动物，只有无尽灰暗的天空、灰暗的地平线。
微风时不时扬起尘埃，他只觉得自己口干舌燥，像是走了一整天一样。在这片无尽的苍茫里，就觉得眼睛也是瞎了一样，辨不清方向。
后来走着走着，他觉得脚下开始松软，踩一脚就会深陷。而且走得更深入之后，脚就陷得更加深，几乎陷进半个身子了！加兰德有些慌张了：“再这么走下去，肯定会整个人陷进去！”他又急忙寻着来时的脚印向后退。
这时，一阵大风吹过来，地上的尘埃被吹得四散，人待在里面几乎喘不上气来。加兰德闭上眼睛捂着嘴巴，等了许久，风才停下。再找来时的脚印，又找不到了。
加兰德沿着记忆里的方向再走，这一次走偏了方向，完全迷失在尘埃里了。
过了不知多少时间，一副巨大的动物骨骼映入眼帘。抬头看，足足有三人高。是某种巨兽的脊椎骨，蜿蜒曲折，一半已经掩埋在灰烬中。那骨骼里面，似乎有好多“人”在工作。
那些奇怪的小人儿一边努力干活，一边吱吱叽叽地讲话。加兰德觉得好玩，站在一边偷看。
它们正忙着剔除骨骼上腐烂的肉。可是，说“人”不太贴切。它们个子很小，站立着还没超过加兰德的膝盖。它们有头颅和四肢倒是没错，身子又圆又胖，长了厚重的长毛，像毛球一样！干瘦的四肢从那团毛里伸出来。
它们脑袋小小的，没有脖子，脸上戴着个奇怪的兽骨面具，一只尖尖的嘴巴，一双窟窿下面露出两只眼睛。
它们很聪明，拿着骨骼制作工具干活。可是动作又笨笨的，还没有人的智慧。
“原来这些小人儿都是毛猴子。它们剥出巨大的白骨一定是有什么用途吧！”
只见它们砍下腐肉随手丢弃，但是对那骨骼爱护有加。巨兽的头尾也腐烂得严重，上面的肉有明显剔除的痕迹。
在荒原上，死去的野兽通常都被秃鹫啄食干净。头颅都会被秃鹫叼去山崖上摔碎，吸食脑浆。看眼前的骨架，腐肉所剩不多，莫非也被食腐的鸟兽啃食过？从那骨骼上留下的巨大痕迹来看，来吃腐肉的鸟类也一定身型巨大。
不多时，果然有巨鸟飞来落在骨架上。它头上没有毛，是只秃鹫！
可这地方的秃鹫也怪，脸长得也像个骷髅面具，眼睛也是黑洞洞的。它嘎嘎一叫，毛猴们吓得瑟瑟发抖。
戴面具的秃鹫也想要这副骨架。它展开翅膀，利爪擒着白骨。
划了两下，可惜，它的力气不足以带走整副骨架。但它舍不得丢弃，霸占着不放，驱动翅膀赶走周围的毛猴。
毛猴们非常害怕，纷纷逃下来躲在骨骼的缝隙里。秃鹫见到它们笨手笨脚的样子十分得意，张嘴去啄食。
毛猴们躲得巧妙，秃鹫的嘴巴刚好啄不到。啄了一会没有收获，秃鹫又发现一只落单的毛猴，就站在白骨顶端。
那毛猴怕极了，秃鹫朝它一啄，它往后一跳，侥幸躲开。但一瞬间脚下失去了平衡，它从骨骼顶上滑落。被腰上系的安全绳拽着，摇摇晃晃地挂在半空中。
“吱吱——！吱吱——！”毛猴向同伴求救，它们的声音好像小老鼠。
秃鹫张开翅膀，又伸脖子去啄它。那只毛猴扑腾着，向上爬来不及，绳子又解不开，徒劳地在半空中呼喊。下面躲着的毛猴没有办法，一只一只地只能乱叫。
加兰德觉得好玩，也想帮忙。他身上没有武器，四下找找，从尘埃和灰烬里捡起一把骨制的锯子。他拿着骨锯小心地靠近。
秃鹫警惕地张开翅膀，瞪着眼睛，张开锋利的嘴。它比人类大多了，比加兰德以前见过的鸟都要大，那脑袋跟巫祝的脑袋差不多。它没见过人类，不敢贸然行动，而是立定不动，不断发出警告的鸣叫。
在怪物眼里，人也是个怪物。手脚过于灵活，还拿着工具，不晓得有什么危险。加兰德拿骨锯戳它，又大声呵斥，那秃鹫扇动翅膀，亮出锋利的爪子。
对峙了一阵，秃鹫的伎俩被人看得一清二楚，它却不知道要怎么制服这个张牙舞爪的人类。占不到便宜，最后悻悻地飞走。
毛猴们欢快地爬出来。围住加兰德叽叽喳喳地说话。它们认定加兰德是个大英雄，凑到他脚边欢呼跳跃，获救的那只甚至爬到他身上。
少年抱起这只毛猴，好奇地举起来观察。毛猴子身上有股臭烘烘的味道，它们的手脚像人一样，没毛，有灵活的趾头。但骨节更大，有又黑又厚的指甲。
这时，脚边的毛猴们开始朝一个方向用力推，似乎是要带着加兰德去什么地方。少年迈开双脚，它们激动地跑起来带路。
“太好了，我能离开这个地方了吗？”加兰德好奇地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