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恨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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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众醉我独醒·成败转头空

说到这时,神色忽然黯了下去,又道:“自那以后,我更加迷信武功,废寝忘食,创出了‘逍遥十三剑式’。我得意忘形,更加骄纵狂妄,自以为天下无敌,不听师父苦苦劝阻,挑战各大门派......”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又道:“当初练武,想着保护自己家人,谁知到了最后被名誉遮蔽了双眼,以致于铸成大错,身败名裂,悔之晚矣。每次想到这些少年往事,心中万分愧疚,无时无刻不在自责。我有时在想:我为何要练武?我练武又是为了什么?师父曾教我莫忘初衷,我......”

又叹了一口气,向诡剑子道:“前辈可曾想,练武就仅仅为了这天下无敌,万人之上的美誉?”

诡剑子双目如炬,冷冷的看着萧十三,怒道:“你是在教育我?哼,做武功强者,有何不可?做天下第一高手,又有何错?是你心术不正,恶意挑事,才招致恶果。

再者说,你没练得一身绝世神功,今日恐怕就被清决他们杀了。倘若我没练得一手绝世神功,我又怎会在这江湖上立足?你不去招惹别人,别人也会蛮不讲理的欺负你,你痛恨你一身武功,分明是你咎由自取!”

萧十三胸口一震,犹如糊涂灌顶。又听诡剑子继续道:“练武本身根本无所谓对错,对错的是你的内心。倘若你一心向善,那你练得武功便会救济苍生,倘若你满心邪恶,你所练得武便会招致生灵涂炭。

唉,江湖上从未有过公平,当你强壮,你便是公平,若你弱小了,你便只能任凭宰割。世事繁复,我们无法左右,江湖还是那个江湖,未来如何,只是看你的造化。”

萧十三越听越觉意味深长,道:“当年我曾苦想:为何要练武,练武所为什么,不练武又怎样?我会武,鞑子杀我全家,练会武功,又有很多人因我遭了殃,想来真是惭愧无知。”

适才听诡剑子直抒胸臆,反倒坦然,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前辈教训的是,武功无所谓正邪,邪的是人心,萧某心术不正,误入歧途,罪错全在我心。”话

锋一转,又道:“晚辈错用武功,难道前辈就一点没错?前辈身为当今两大绝顶高手之一,无人敢惹。可我小时候曾听师父说过,前辈为了练得绝世神功,全然不顾其他,终致惹上了仇家,累的双亲被杀,难道前辈所谓的天下第一,却是用这些人世间最痛苦之事,来交换么?”

诡剑子勃然大怒道:“混账!我若不是练得一身功夫,又怎能将仇人杀的大卸八块?我此生愧对我父母双亲,但这件事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萧十三对年少轻狂,犯下大错,一直耿耿于怀,顾自内疚,近来又惨遭红衣谷主及其师父诬陷,心中有莫大的压抑,堪是不吐不快,顾虑不了其它,脱口而出道:“人生最开心之事,莫不是与亲人长相厮守。当初要不是鞑子杀我全家,我也不会学武,日后也不会有那么多节外生枝。

当初我迫不得已拜逍遥老人为师,倘若鞑子不来,现下我正和父母双亲、妻儿老小共享天伦之乐,绝不稀罕什么逍遥神功、佛罗功、逍遥十三剑式。倘若年少之时,前辈不练武功,父母双亲就不会惨遭杀害,也不会为了练‘诡剑气宗’而孤苦一人,孤苦伶。”

诡剑子右掌凌空往地下一拍,地上松泥顿时显现一个手掌印。他青筋突暴,待要发作。突然间,竟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还没有人敢跟我这般说话,嘿嘿,我问你,到底练武好,还是手无缚鸡之力好?我倒要听听你的独到见解。”

萧十三一怔,心中思绪潮涌,看着诡剑子乖戾的脸孔,道:“练武有练武的好,不练武有不练武的好,无所谓对错。只是我们不能因为练武,而迷失了自我,对么?”

诡剑子道:“这世上是有很多事是说不清的,‘众人皆醉而我独醒’岂不万分痛苦?罢了,罢了。”恶狠狠地盯着萧十三,道:“适才你对我大不敬,我要好好教训你。”身形微微一晃,已欺到了萧十三面前,他双指如电,戳向萧十三的脖颈。萧十三出掌一挡,诡剑子陡变攻势,双指攻向他左胸。

诡剑子八十多年的内力委实莫测高深,萧十三出掌迫开他第二招,身子急往后跳。诡剑子往松枝上一掠,已将数十颗干瘪的小松果握在手中,一颗颗弹射向萧十三,力道看似轻盈,却蕴含了极深的内劲,使得正是他成名绝技‘弹珠指’。

萧十三抽剑在手,随心所欲施展‘逍遥十三剑式’,把松果反击回去。折返回去的松果去势更猛,但甫一靠近诡剑子,便被诡剑子射出松果之劲力化为碎末。

两人一弹、一挡,又拆了十几招。先前诡剑子一颗一颗的射出,他奇招瞬变,同时弹出四颗松果,不同方向射去。

逍遥剑抵住其中三颗,第四颗打在萧十三右臂,手掌一麻,逍遥剑脱了手。他应变奇速,左手接住逍遥剑,施展逍遥游轻功绝技,晃到诡剑子身前,又与他对决起来。

诡剑子微微点头,使出‘诡剑气宗’,掌心窜出一把真气剑,剑气笼罩住了萧十三。萧十三大骇,用逍遥剑连接五招,第六招上,逍遥剑拿捏不稳,插在柔软的松泥中,待要徒手反攻,真气剑已架在了自己脖颈上。

萧十三生了孤傲之气,道:“前辈技高一筹,要怎处置,悉听尊便。”诡剑子微微动手,真气剑缩回掌心,道:“您能接我这么多招,难能可贵,比清决小儿强多了。听说你得了天下第一宝剑长恨剑,又得了天下第一的剑谱《长恨诀》,不如使出来叫我瞧瞧,看看这长恨剑怎会大言不惭的号称天下第一。”

萧十三道:“长恨剑在我后背上,长恨诀却失传了。这长恨剑是铸剑者王兆天交给我保管,他自然认定我是君子,不是小人,因此我就是得剑得谱也不会窥伺一眼。”诡剑子诡笑道:“那就罢了,我还是去找你师父逍遥老人罢。”话音未落,诡剑子已身在百米之外,霎时消失在月下松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