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没有不可能
另一方面，A国的下午三点，怀特旗下医院。
维多利亚牵着杰里米怀特来到医院，搭乘电梯抵达第十楼，在高级病房外敲了一下门直接走进去，他甩掉她的手跑向病床。“妈咪！”
但病床上空无一人，洗手间随后传来声响的开门，苏菲脸色尚算不错的已经换上自己衣物走出来，看到两人到来的笑着。“维多利亚，你们来啦。”
“爸和妈让我来接你出院。”维多利亚勉强的笑了笑，杰里米怀特从病床旁跑向苏菲紧紧抱住大腿，奶声奶气的说道。“妈咪，杰里米来带你回家。”
“好，谢谢杰里米。”苏菲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在生命逐渐走向尽头，心里最放不下的只有眼前这个可爱体贴的儿子，他简直就是自己的小棉袄。
收拾好简便的行李，办理好出院手续后一行人离开医院返家。
“苏菲，为什么从一开始都不让大家知道？你今天是晕倒，再不治疗你真的会没命的！”维多利亚忍不住嚷嚷。
原来是前两天苏菲前往幼儿园准备接杰里米放学，但才抵达校园下车时却突然晕倒在地，被其他家长发现紧急呼叫救护车载送去医院，而小朋友则由老师事后通知妮可前去接回家。
她的突然晕倒让家里每个人都着急得不得了，在医生告知身体情况后除了欧文之外全部都如看到晴天霹雳，完全不敢置信她居然隐瞒了自己的病情，而且还是已经进入末期的根本让人措手不及。
“妈咪，你不是说没事了吗？”杰里米怀特懵懂的看着苏菲，她只是笑着搂着他揉了揉肩膀，抬头笑着看着维多利亚。“治疗了就真的百分百会痊愈吗？如果不能，我又何必让自己这么痛苦。”
其实当初她何尝没有求生的意念，但找了好几个称得上癌症方面的权威，他们的结果都是即使做了化疗也不会完全康复，最多也就是能多拖大约一年的生命。
一年，而且还要在痛苦中不断反复挣扎，那么她宁肯选择被癌细胞吞噬自己，纵然身体上难免有些痛楚但还是比化疗好得多，趁着还活着的这段时间尽量陪伴宝贝就足够了。
维多利亚不免无奈的叹气，毕竟当事人是苏菲自己，总不能逼迫她去做痛苦的化疗。
虽然她自己目前是很健康并不了解病痛折磨到底有多难受，但身边总归有些亲戚朋友被癌症困扰，去探望的时候也会发现他们经过化疗后都非常瘦弱辛苦，甚至有的做到最后宁愿放弃疗程等死。
回到家中，妮可已经在客厅门口等着，看到一行人回来快步上前拥抱住苏菲，语气哽咽却带着一丝责怪。“傻孩子，为什么隐瞒我们大家？”
苏菲平淡的笑了笑回抱着妮可，艾里克怀特此时才满脸担忧的从客厅走出来。“先进屋吧，有什么话坐下来慢慢说。”
一行人往沙发上坐下，妮可紧紧握住苏菲的双手，看了看杰里米怀特不由得悲从中来的红了眼眶，感叹人的生命总是脆弱。
“妈，你别这样。”苏菲笑着抽出手拍了拍妮可的手，倒过来是她却安慰每个人。“我又不是明天就立刻走了，医生说过我至少还有半年的生命。”
“可是杰里米只有五岁…”妮可难过的哽咽捂着嘴，杰里米怀特不禁跟着大声哭啼起来。“奶奶哭…杰里米也想哭…”
苏菲一把抱住他，心里满是酸涩情不自禁的还是掉泪。“杰里米乖…你是男孩子，不可以这么爱哭…会被人笑你是爱哭包的…”
“好…”杰里米怀特倒是坚强得让人心疼的收起哭啼抽泣，艾里克怀特不悦的皱眉。“人都还没死，你们哭成这样，别人不知道还以为家人已经有人去世呢！”
妮可气恼的瞪着他。“难道心里难过不可以哭吗！？苏菲嫁进来已经八年，你就一点都不难过她生病了吗？！”
“谁说我不难过了！！”艾里克怀特气呼呼的站起身，眼眶居然微红的出卖了他真实的情绪。“当初我就是满意苏菲所以才主张他们的婚姻，今天她得了癌症我何尝不难受！！但是难过能让她痊愈吗？！”
即便当初他看中的只是苏菲身后的家族背景，但她良好的各方面条件，促使他在时间推移下，对于这个媳妇更加满意得无可挑剔。
“爸，妈只是比较激动，你们别吵架。”维多利亚急忙缓解气氛。
艾里克怀特气鼓鼓的哼了一声坐下，妮可没有再跟他吵的只是默默啜泣。
苏菲很是无奈的叹气，看了看怀里的杰里米怀特，看着艾里克怀特，眼底都是恳求。“爸，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情吗？”
“什么事？”艾里克怀特看到她这副神情，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以后…以后我离开之后，希望你不要阻止欧文跟任何人再婚。”
妮可和维多利亚明白苏菲的意思，毕竟杰里米还小，需要一个好的继母继续陪伴长大。
艾里克怀特没有点头，带着狐疑眼神看着苏菲。“为什么要这么要求？说不定欧文从今以后不会再婚呢？”
虽然欧文已经四十一岁，但以他本身的身份条件和背景，想要再娶根本不用愁，估计多的是恨嫁的女人凑上门。
“爸，你一定明白我的意思，欧文和爱丽丝。”苏菲淡淡的笑了一下，艾里克怀特却立刻板着脸的非常不悦。“不可能！”
维多利亚听不懂的在一旁发呆，毕竟她嫁进怀特家也就是这几年的事情，并不清楚曾经是否发生过什么事，尤其连老公杰森也从来没说起呀！
妮可若有所思却没有插嘴，但眼眸闪动的显然想着所有可能性。
“爸，他们已经分开十五年…”苏菲话还没说完，艾里克怀特就开口打断。“十五年又怎么样！？从一开始我就很不满意，她别想可以趁这个机会嫁给欧文！是不是她找你说什么了！？”
他下意识的认为肯定是爱丽丝抓住机会嚼舌根，毕竟在他眼里她就是一个很有心机，奢望能嫁入豪门的心机女。
“爸，难道你要搞得欧文跟你翻脸吗？”苏菲苦心的希望两父子不会撕破脸，虽然欧文怀特说了会在她走后才会对父亲出手，但还是抱持着劝说来挽回一点余地。
艾里克怀特不屑的哼了一声。“翻脸就翻脸，当年他也曾经跟我翻脸，没差！！”
苏菲很是无奈，但她并没有太大立场去解开父子间的芥蒂。
“艾里克。”妮可此时突然开口，脸上是从未见过的严肃。“欧文如果要娶爱丽丝，你就别反对了，我相信爱丽丝会是杰里米新的好妈妈。”
“我不要…我只要妈咪…”杰里米突然又再次哭啼起来，小爪子紧紧拉着苏菲的衣角。
“你看！杰里米都不喜欢新妈妈，那么我的反对是对的！！”艾里克怀特强词夺理的只想着阻止当年的姻缘延续。
“闭嘴！”妮可板着脸的瞪着他。“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当年你已经拆散他们了，让欧文痛苦了这么多年，难道多年后你就不能祝福他们吗！？两个人能够分开多年还是爱着对方，那是多么难得可贵！！”
艾里克怀特满脸惊愕的看着妮可，一直以为当年暗地里拆散两人的事情只有林馨和亨利最清楚，却没想到眼前人居然知道这件事情。
“怎么？你以为我一直都被蒙在鼓里吗？”妮可苦笑了一下。“我真希望一直被蒙在鼓里，就不会这么为难。”
其实她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丈夫以强硬手段逼迫欧文身边一个女孩子离开他，至于什么手段她不知情，连那个女孩长得怎样叫什么都不知道。
而且她也很清楚，大儿子的工作狂习性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也就是说他根本就放不下这个女孩子，才会企图以工作来麻痹自己。
苏菲笑着握住妮可的手。“妈，所以你会百分百支持他们在一起的，对吧？”
妮可点了点头，她的出发点很简单，那就是孩子们能够得到幸福，尤其她看得很清楚，自从爱丽丝再次出现，大儿子就像重新活了过来，不再只是一台只懂得经营事业的机器，越发冷漠得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艾里克怀特很是懊恼该如何阻止这段可能死灰复燃的感情，当年他做了这么多事情好不容易才拆散他们，不希望一切只是徒然。
另一方面，林馨忙完一台手术已经晚上九点钟，安排好术后观察给值班护士，才拖着满身的疲惫驱车回家。
才到达楼下大厅，管理员急忙跟她招手。“林小姐，下午有你的包裹送来。”
“好，谢谢。”林馨笑着走上前，拿过包裹又说了句谢谢才上楼。
回到住处，她放下包裹在梳妆台上，洗浴后才坐在梳妆台前拿出吹风筒吹干头发，收拾好一切才揉了揉后颈稍微放松，找出剪刀拆开包裹。
包裹里装着一个被小盒子包在里面的急速冷冻芝士蛋糕，周围放满了干冰让蛋糕处于低温不受到温度影响而变质。
林馨犹豫了一会儿才拿起蛋糕，盒子下方贴着一张纸条，撕下来后发现字迹属于欧文怀特，不过看得出似乎是从电脑影印出来，并不是亲笔写上去的。
“爱丽丝，最近没有时间偷跑出来找你，我好想你，你有想我吗？蛋糕有变质吗？如果没有，你就朝着睡房的窗口外挥手表示完好。欧文。”
林馨不禁感觉奇怪，推开落地窗走到小阳台上，虽然街上有路灯但看不出有什么人在楼下，半信半疑的张望了好一会儿，想不透的折返睡房关上窗口。
盯着周围冒着干冰冷气的蛋糕，她不由得叹气。
不是都说了我们已经不可能…欧文，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还在估摸着对方有什么想法，手机响起短信铃声，林馨拿起手机打开一条新的语音留言。“爱丽丝，你是还没回到家还是蛋糕变质了？怎么没有回应呢？”
听到留言，她狐疑的再次打开落地窗走到阳台，但是张望了好久却没有看到有任何人在楼下，此时手机再次响起短信铃声。
林馨只好折返睡房拿起手机，打开新的一通留言。“别找了，我一直在你心里。”
欧文怀特肉麻的留言让她差点鸡皮疙瘩掉一地，迟疑了一下才按下留言回复。“欧文，我不是跟你说过我和你之间已经不可能，你可以不要再来打扰我平静的生活了吗？”
放下手机，林馨拿起蛋糕走进厨房，打算丢掉却又有一些舍不得浪费的塞进冰箱，关好所有门窗走进浴室换上睡衣，才打算关上大灯时手机响起铃声。
她拿起手机查看发现是长途号码，犹豫到断线一次再次拨来才接听。“不是跟你说了不要再打扰我的吗？”
“爱丽丝，怎么了吗？”苏菲的声音却从另一端传来，语气带着疑问。
听到是苏菲的声音，林馨不自觉感觉尴尬的笑了一下。“没什么，刚好有个很无聊的人骚扰，我以为是那个人打来，所以语气有点不好。”
苏菲不禁失笑。“你口中那个无聊的人该不会是欧文吧？”
“你怎么知道？”林馨惊觉自己居然突然说漏嘴，自从那次欧文怀特来找过自己后，几乎三天两头就留言或者送包裹，就像在重新追求自己。
“我当然知道，因为这也是我允许和鼓励欧文的。”
林馨又是大吃一惊，原本以为苏菲会因此生气，却没料到一切的行为她居然都一清二楚。
“爱丽丝，我想问你两个问题，你可以老实回答我吗？”
“什么问题？”林馨好奇的询问，苏菲只是笑了一下。“第一，如果有一天，欧文再次向你求婚，你会愿意点头答应吗？”
林馨惊讶的楞在原地，原本疲倦的身心顿时精神一抖。“苏菲…你怎么问这个问题？”
“你先回答我，你会答应吗？当然，前提是你们之间已经没有我的存在。”
“苏菲，老实说，如果我和欧文之间没有那么多的阻碍，或许我还是会想跟他在一起，但是说到底一切还是幻想。”林馨不由得苦笑。
且不说她曾经遭遇过那些事，哪怕她如今还是冰清玉洁，她实在无法埋没良知的去当一个破坏他人婚姻的第三者。
“就是说要是没有阻碍，你还是会答应嫁给欧文的，对吧？”苏菲问道。
林馨没有回答的沉默，多年来要不是有简依斐的陪伴和想念欧文怀特的心支撑，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熬过那段日子。
“你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认了。第二个问题，有一天…有一天你嫁给欧文，你可愿意把杰里米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好好疼爱吗？”
林馨越听越觉得奇怪，满腹狐疑的询问。“苏菲，为什么你一直问我这么奇怪的问题？难道…难道你想跟欧文离婚？你们不是好好的吗？”
“我得了子宫颈癌末期，算下来已经只剩下不到四个月的生命了。”
这个消息对林馨而言完全就是晴天霹雳，整个对话下来听不出苏菲有任何的怨怼。
“我相信你很惊讶，当初我和欧文只是双方家族的联姻，我和他之间一点爱情的基础都没有，双方心底都住着最深爱却无法在一起的人。”苏菲的语气非常淡漠，但眼眸却透着无比的温柔，显然她脑海中顿时想起了曾经的美好记忆。
林馨情不自禁红了眼眶，虽然曾经感叹自己为何在感情路上跌得如此狼狈，但跟苏菲的遭遇比起来如今还单身的自己却还是幸运许多。
“爱丽丝？”苏菲见林馨那段沉静一片的询问。
“我在。”林馨深吸一口气缓和自己的翻腾的情绪，但声音还是鼻音过重的哽咽。“苏菲，虽然我很想跟你说别放弃活下去的意志力，但是我自己是一名医生，我知道癌症治疗有多痛苦，那种勉强你忍受各种煎熬却不一定能活下去的话我说不出。”
“是啊。现在的医疗虽说进步很快，但是患上癌症末期的病人又有几个能活生生的活下去？不是把自己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就是治疗到最后还是在痛苦挣扎中死亡。”
“苏菲…”林馨不禁哽咽，哪怕自己看过太多生离死别，但一想到自己所认识或熟悉的人即将过世还是很难过。
“爱丽丝，你别为我难过。我曾跟欧文说过，死亡对我而言只是一个解脱，唯一让我放不下的只有杰里米。你…你能答应我好好照顾他吗？哪怕以后你们有了自己的孩子。”
林馨激动的泪流满面直点头。“会的…杰里米…他是个可爱的孩子…我不会亏待他的…”
“谢谢你。你那里很晚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晚安。”
“晚安。”林馨挂断通话，情绪不受控制的捂着嘴痛哭，虽然偶尔会奢望跟欧文怀特厮守，但并不希望会是牺牲他人，甚至是让一个才六岁的孩子失去母亲来成全这段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