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西藏原始农牧文明的发展

一 贫富分化的开始

距今4400多年前的卡若文化，其居住建筑延续了1000多年，考古学家把该遗址的遗存分为早、中、晚三期。其早期的木架窝式建筑差异不明显，看不出贫富分化的迹象。到了中期，出现两个明显的进步现象：一是社会分工日趋分化，石刀、石斧、陶器、网坠等狩猎、畜牧、农业工具、生活器皿大大增加；动物骨骼和猪骨碎片皆有，用于装饰的精美骨珠、海贝饰品出现，而且出土了大量农作物粟粒。这表明不仅狩猎、畜牧和家畜饲养在当时的经济生活中占据重要地位，而且农业生产也有了一定的水平。特别是发现了一座不同于一般居住房屋的建筑，其建筑面积仅有5平方米，又无进出门道，由块石、黏土、木板、草拌泥四层做成墙壁防潮层，从中发掘出大量整齐的陶器和种子，以及其他物品。因为这种建筑明显不宜于人栖身居住，因而被考古学家、建筑学学者确认为当时氏族成员的公共仓库，这说明当时的生产力已有较大发展，有了剩余产品。二是发掘出一座与众不同的并列“□□”形双室大房子（见图2-4），底部长6米，宽5.5～5.8米，内部由木骨泥墙分隔为前后两室，室内发现八处高0.5厘米的石圈，石圈内诸有农作物颗粒。这座民居既有贮物、加工粮食功能又具有居住功能，表明卡若聚居人群中已开始有了明显的贫富分化。

图2-4 “□□”形双室大房子

卡若文化晚期居室建筑有五座，包括半地穴和地面建筑组合，还建有两条石墙，相互差异很大。其中出现了呈“直角三角形”的碉楼建筑，在整个聚落建筑群中处于居高临下的位置，若将其视作当时的公共活动（包括原始集会、原始宗教仪式）的场所，该建筑则具有象征权力的意味；若将其视作属于私用，则突出地显示了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和社会分工的细化，贫富分化正在逐步加大。在卡若文化晚期遗址中出土的遗存物中有一件巨型石斧，结合该遗址中碉楼建筑的出现，考古学者认为巨型石斧可能是氏族集会、议事和宗教活动的权力象征。

二 人牲祭与殉马坑的出现

人牲祭典，即人牲杀祭——用人作为祭祀的牺牲。殉马坑，即以马为祭祀牺牲或殉葬品。我国最早的人牲祭典——人牲杀祭，属仰韶文化，是西安半坡遗址发现的一具带砍斫痕迹的人头骨，这被认为是建造房子时的奠基人牲。我国大汶口文化、良渚文化、齐家文化、二里头文化墓中或墓地周围都曾经发现人牲、人殉现象，这被我国考古和社会学界认为是商代奴隶社会殉葬行为的先声。在拉萨曲贡遗址中，“有的灰坑内葬有人头或人骨架，这些不属正常埋葬，推测可能与杀祭仪式有关”; “遗址内发现的早期墓葬有两座，均立石板为墓室，是目前西藏高原发掘到的年代最早的墓葬。……墓地上还发现了殉马坑和祭祀石台等”。“曲贡人有了人牲祭奠……这是文明时代即将到来之前的一种社会现象，这一点对我们认识曲贡人的社会发展阶段具有重要意义。”人牲祭奠与殉马坑这类殉葬现象，很可能是西藏原始苯教杀牲祭祀的滥觞。

上述事实表明，在公元前2000年上下，在西藏大地上生活的藏族先民，居室建筑已经形成了碉楼体系，生活已经开始多样化，贫富分化现象产生，权力象征出现，人牲杀祭和殉马坑、随葬品、埋葬制度和礼仪的形成，特别是出土的大量陶器、纺轮的骨针，标志着藏族先民早在4000年以前，已经开始了从原始社会向文明的阶级社会发展的过程。

三 金属制品的使用

据藏文古籍《第吴宗教源流》和《智者喜宴》等记载，早在“十种（或十二种）非人统治”时期，青藏高原上的藏族先民已经摆脱了母系氏族社会的状态。“（西藏）最初由黑色罗刹统治，故此地之名称为桑域简美（好境无饰），此时出现了弓箭等投射武器……”。在西藏，最早的青铜器是一枚青铜铸造的精美的箭头，它发现在距今约3700年的曲贡遗址中。在“巨石文化”中也发现有青铜器，其年代早于吐蕃王朝时期。另外，在西藏乃东普努沟墓地中出土有铜饰片、铜铆接片、铜带口、铜图饰片、铜钵等。

1990～1992年，在曲贡早期文化遗存的灰坑H12中出土了一件扁平叶片形的铜镞，经金相观察，铜镞为标准的锡青铜组织，其材料为冶炼所得，成型采用的是铸造方法，而不是锻打。据此有学者认为，遗址绝对年代距今3500～3750年，考虑到测得的上限年代可能并不是最早年代，其上限年代或可推到距今4000年前。1925～1928年中亚考察队的罗列赫（N. Boerich，有些翻译为“劳瑞茨”）在藏北高原的霍尔（hor）、南茹（nam-ru）和那仓（nag-tshang）等地石丘墓葬中出土了青铜三棱镞、叶形铁镞等。除此而外，曲贡遗址晚期文化遗存的土坑石室墓M203还出土了一件铁柄铜镜，发掘者认为：可能来源于南亚次大陆，或者来自中亚。而且，根据与西藏周边地区如新疆等地出土的相同或相似遗物已知的年代数据的比较，将曲贡遗址带柄铜镜的年代大致推断为公元前8世纪。西藏中部的山南地区浪卡子县境内发现的贡布学乡查加沟和多却乡境内距今2000年左右的两座墓葬，出土的文物种类有黄金制品、铜饰、石串珠、贝饰、铁质武器、陶器、丝织物等108件（片）。1999年在阿里札达县皮央东嘎（phyi-dbang-dung-dkar）的古墓群发掘中，出土铜器13件，包括青铜剑、片状器、环饰、扣饰等。该墓地的测定年代范围为距今2725～2170年，相当于中原王朝的秦汉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