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余生（四）
“没有什么。”余生抬起头，眼中瞳孔有淡淡的黄色，之前他的瞳孔还没有变黄。
“你疯了！”故笙站了起来，看着余生的眼睛。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故笙，除了这样子，我没有办法可以去救她了。”余生说道。
“已经有几条命债了？”故笙问道。
“九百九十九。”余生淡淡的说道，“还差一个。”
“上古凶妖孤谣已经死了有好几万年了。”故笙道，“世上除了她，还有谁能完完全全复活人或妖。”
“在濒临绝境的时候，管她是谁，有希望就好了，总比束手无策整日里郁郁寡欢要好吧。”余生道，“而且，我答应过她，一定会救她的，一定。”
“那那一千多条人命呢？”故笙问道，“他们是无辜的呀。”
“故笙，尘世之中是是非非，谁能是完全无辜的？这话是你说的。”余生道，“而且，我杀的，不过是杀了她的凶手罢了。若不是那些人，她又怎么会死？又怎么会只剩下这点残缺的元神？！”余生的眼中闪过恨意。
故笙沉默良久，开口道，“这是你的选择，我不应该来阻止你，但是，你若是还将我当成是朋友的话，就听我一句劝吧，停手，没有人愿意看着你变成一个失掉心智的恶魔，我，还有那棵树。”
“停手？”余生看着故笙，“故笙，当年你师父被人断手脚筋，剜眼、凌辱的时候，他不是也劝你停手了么？你停了没有。”
“我是没有听他的劝，但是结果你看见了。我被逐出师门，身负命债，流离人界。”故笙平静的说道，仿佛这不是她的事一样。
“那这个结果，我付得起。”余生道，“故笙，你知不知道，我可以身负千条命债，可以失掉心智，可以成为你们眼中的恶人，但是不可以接受世界上没有她。”
······
一千年过去了。
他从人界的闹市中回来的时候。，他看见了她还在那里等他，但是他也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一个穿着黑色斗篷，分不清是男是女的人和一群人类，站在她的下面。
“屋道士，这祸患就是从这棵树上来的？”其中一个人问着穿着黑色斗篷的人。
“嗯。”穿着黑色斗篷的人点了点头，抬起手掐指道，“此树已经有三千多年的修为了，还未化形，视为精怪。树精在此，定是招来你们村中祸患的源头。且树精处于你们村子与樊城之间，不早些除了，恐怕对樊城百姓也会有伤害。”听声音可以分辨出，是个女子。
“那还请屋道士告诉我们，怎么样才能除掉树精。”
“树精还未化形，砍下来大火焚尽就好。”黑衣斗篷人道。
“好！大伙们快些拿家伙来！砍了这棵树！”
余生心头一惊，跑过去要阻止，却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结界给挡住了。“你别动，你打不过她的！”她的声音传到了余生的耳里。
他被困在她的结界外面，他疯狂地敲着她的结界，但是他比她少了两千多年的修为，再怎么样也无济于事。
“不可以的！你不可以死的，我还没有给你取好你的名字！”
“没关系，没有取好就没有取好。你快点跑，快点！”她的声音又传到了他的耳中，然后没了声音。
那些人拿着斧头、锯子，。一点一点的砍入她的身体。他感觉到了她的元神越来越微弱。
“你打开结界啊！我能救你的！我能的！你打开啊！”他叫到。
没有回声。
眼前一片火光，他跪倒在地上，她的结界仍然没有打开，结界里面的人看不见他的人，听不见他的声音。他跪在结界外，看着最后的火光消失，一阵风，她留下来的灰烬也被吹散。
人们拿着他们的斧头和锯子安心的回家了，他的心里少了一样东西，他跪在地上发愣，眼前的结界没有了她灵力的支撑，一点一点终于消失了。
地上的泥沙上滴下了眼泪，混在一起。
“不要哭了。”声音再次传进他的耳中。
“你没有死！你还活着！还活着！”他猛然抬起头，只看见了剩下来孤零零的树桩。
“这是我的最后一丝元神。”她道，“对不起，没有时间可以听你给我取的名字了。”
“我会救你的，你一定会活的，一定。”他将她的最后一丝元神小心翼翼的收进手中。
“你在干什么？”一个声音传来，他回头看，是哪个穿着黑色斗篷被他们叫做屋道士的人。
“你是谁?为什么要杀她？！”他站起来，看着屋道士，问道。
“你可冤枉我了呢。我怎么舍得杀她？杀她的人又不是我，是那些人，你去找那些人呀。我只不过是说是说了实话。她的修为到了三千年，还没有化形，引得附近的小妖出来作祟，那些人来问我源头，我只是实话告诉了他们罢了。”屋道士说道，“而且，我怎么舍得杀她呢？毕竟我和和她生活过了好多年是不是？”
“你是谁？”他问道。
“屋晁，他们都叫我屋道士。但是我觉得我需要声明一下，”屋晁将斗篷的帽子摘了下来，是一张很俏的女子的脸，俏的可爱，“我和你是同类哦，我也是妖。”
他愣住了，屋晁竟然也是妖。
“你刚才说，你要救她？”屋晁绕着他转了一圈，看了看他，“你准备怎么救？”
他想了想，摇了摇头，又道，“关你什么事？”
“当然关我的事啦。”屋晁笑了笑，“我可以救她。只要你杀一千个人，也就是负一千条命债，然后把你的心智交给我，我就可以救她。”
“我凭什么相信你？”他道。
“不相信我也可以呀。但是，”屋晁道，“普天之下，任你怎么去找，也找不到任何一个能像我一样救活她的人了，即便你去找鬼王，那也不过是让她的灵魂再到世上溜达一下罢了，而且，鬼王的生意，做的可是比我大多了的呢。”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回答。
“想好了来找我哦，我在前面的樊城等着你，”屋晁将帽子戴上，“对了，我可以帮她继续维持这几年的修炼，直到你杀完一千个人，将心智交给我。说不定到时候，她的修为攒够了，活的时候，就直接化形了呢。”
屋晁转身离开。
“还有，记住，杀了她的人是那些人。你大可以去杀了那些人，一来让他们偿命，二来，还可以救她。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