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药王谷事
“月前,我让他去镇威镖局送信。信已送至,却迟迟不见他回。”凌御风道,“事未发前,原以为他不过小孩心性。现在看来,恐非如此。”
杨念如摇头。“我还是不信,石梁那孩子怎么看都不是能忍之人。”
“我也不信,”凌御风道,“但就此时而言,我更希望他是史小天而非石梁。”
“为何?”杨念如不解道。
“若是石梁,只怕此刻早已没了性命。”柳婉清出言解释。
杨念如恍然,继而道:“那许升呢,他就没可能说谎?”
凌御风摇头。“我昨晚曾去见过,他只在坟边,窝棚里。”
楚江烟纳闷道:“这又能说明什么?”
“这说明了两个问题。”柳婉清再次轻言解释。“一、他没说谎;二、即使他说了谎,我们也休想自他口中得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为什么?”楚江烟仍是不解。
“这若真是一个针对公子凌的阴谋布局,”柳婉清顿顿,看向凌御风,继续道,“或者说,这若是一个以公子凌为媒介来针对天下人的布局,又怎会现此漏洞?”
“针对天下人?”
杨念如话未说完,三急两缓的敲门声响起。
“是黎叔!”楚江烟看了起身的杨念如一眼,面带疑惑的前去开门。
门外,身负烟雨楼大掌柜一职的黎东郡正背对房间的弓身站着。待楚江烟转过身子,他才将一封长九寸宽六寸,被红线分割成两半的漆黑信件送上。
“小姐,公子急件。”
接过那封带有白色火漆的黑色信件,楚江烟紧皱的眉头不由又深了些。
白漆黑封,主丧事,封上带红,示紧急。
“黎叔,你可知这所为何事?”楚江烟边拆信件边问。
“快马刚到,便说要亲交小姐查看。”
方自展信,楚江烟便又转身进了房间。
“黎叔,您先下去休息,我一会再和你说。”这是她匆忙间对黎叔说的话。
屋内,众人均是满脸惊讶地看着楚江烟。
“一门亡尽,你确定自己说的是药王谷?”杨念如张着他那能塞进鸡蛋的嘴。
“楚江宇百里加急送来的亲笔信,你可以自己看。”
杨念如毫不客气地接过信纸。信上只有用柳氏小楷写成的一小段话,“告诉凌御风,药王谷遭屠,合谷七十八人,无一生还!楚江宇。”
“怎么可能,那可是堂堂药王谷,怎可能被全门屠尽?”
杨念如想不通,不止他,在座所有人都想不通。
……
药王谷,数百年来一直称霸江湖的制毒大家。对江湖所有人而言,若非有请,没人能毫发无损地踏上那片土地。
相传,药王谷四周绝壁,仅一设有“九转毒阵”的狭长谷口可供进入。
十年前,享誉江湖的毒公子想一挑药王谷之霸主位置,便相携着几位同是江湖中用毒制毒的高手前往挑战。可他们尚未走进真正的药王谷,便被“九转毒阵”毫不客气地留了下来。
十年来,哪怕药王谷换了个年轻谷主,也无人敢轻涉一步。当然,除举世闻名的“九转毒阵”外,药王谷众人还修有一门被称为“轮回”的毒功。他们在处处皆药的同时,亦是处处皆毒。
可就这么一个传承数百载的庞然大物,一夜间竟被人全数屠尽,这无论如何都会是一场不亚于湖心岛事件的江湖风波。
……
“现在怎么办?”杨念如不再执着于药王谷怎么会被屠的开口询问。线索,好像又断了。
“等!”凌御风颓然道,“除了等,我不知现在还能做什么。”
“等?等什么?”
“如果这真是某个以我为中心的阴谋,他们不可能任我这般等下去。”
“那药王谷呢,就这么放任不管?”
“这么大个事,楚江宇那家伙不可能坐视不理。”
“那就等吧,希望沈杨能带给我们个好消息。”
凌御风无言,只默默然地站在窗口。他实不知有哪阵风,能来帮他吹皱那潭平若镜面的湖水。
……
和预想一样,当药王谷合谷遭屠的消息以风速横穿神州大地,江湖哗然。一夜间,无数人将西行提上日程,便是那条平日里罕有人迹的林间小径,此刻也早已人满为患。
“林中那人便是烟雨楚?”
“除却他外,世间武林,有谁能做如此排场?”
朱玉看着前方不远处那身穿锦衣华服的男子,眼中夹着敬畏的同时也不免会生出些许羡慕。“天下皆知烟雨楚和公子凌均不是那种以势压人的人物,不知前辈何以作此言语?”
“不以势压人?”方辉嗤笑道,“不过势不在此而已。”
朱玉道:“在下懵懂,还望前辈明示。”
方辉看着朱玉那稚气未脱的模样,道:“你初入江湖?”
朱玉抱拳道:“好叫前辈知晓,我月前方自家里出来。”
“既有家,你又何苦入这波涛江湖?”方辉似想起什么的沉吟,在朱玉尚未反应过来时他又继续道,“你即入了江湖,便该知何为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看着他那虚心求教的模样,方辉很是受用的又多说了两句。“你即知当今江湖最负盛名者之名号,想必也清楚公子凌是何等样人。无独有偶,堂堂富可敌国的烟雨楼大少爷,此刻不也为药王谷所惑?”
朱玉皱眉。“我还是不懂。”
方辉摇头苦笑,手指林中幢幢人影,道:“你觉得他们此来为何?”
“药王一脉遭屠,大家都想一探究竟······”
方辉打断道:“非也,你以为这些混迹江湖久矣的舞刀弄剑者都这般爱管闲事?我敢用脑袋担保,除你这种初入江湖的雏鸟,九成九的家伙均为这药王谷中传承数百年的奇珍药草而来。”
朱玉满脸不信地回顾四周。“不可能吧!”
“不可能?”方辉笑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便是当今江湖最真最实之写照。”他又看了眼前方不断争吵却始终换不来楚江宇一次回头的众人,继续道,“不过今天即有烟雨楼出马,那这些熙攘之人,注定要空手而回了。”
说完,他也不待朱玉回话的施然而去。只留一首未完之《归去来兮》和无数不解的癫狂。
“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舟遥遥以轻飏,风飘飘而吹衣。问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熹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