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点背不能赖社会
狼狈之道,森林法则,古诗哲学,
勾勒出警察职场的真正内幕
局长儿子,富二代,派出所小民警,
三个不同年轻人不同的警察生涯
在藏蓝青春中的迷惘与奋斗
在生死抉择中的跌倒与成长
警察版《奋斗》,超越平凡的平凡故事,共和国年轻警察爱情、生活的真实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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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所有的警察都如宣传般的英武挺拔、爱岗敬业吗?答案当然不是。就像不是所有厨师都能做一手好菜,不是所有医生都能不收红包,不是所有教师都能为人师表一样,警察中当然也会些懒散的家伙,我们管这些生活中的不如意叫瑕疵。
而世界上存在没有瑕疵的事物吗?我想是没有的。人无完人,金无足赤,这是老祖宗就明白的道理。但别的职业可以有瑕疵,但唯独警察不能有,我们整天听到新闻里、媒体中有多少声音在批评这些有瑕疵的警察,这种几率要远远大于有瑕疵的厨师、医生、教师等等,究其原因,就是因为警察这个职业的特性决定的。
警察是国家工具、执法工具,身处执法一线,手中的权力关乎着群众的日常生活。厨师炒不好菜,顶多影响一顿饭,顶到头儿馆子关张歇业;医生收红包,有时病人和家属反而到心里踏实,求医看治病本来就是花钱的买卖;教师偶尔懒散,咱们祖国的花朵照样盛开灿烂的一塌糊涂,根红苗正的花朵们有时不缺这一点肥料。所以依此相比,警察被非议多、被关注密切恰恰说明了人们对这个职业的重视,对这个职业的依赖。
而章鹏,就是这样一个有瑕疵的警察,还是个小警察。
“章鹏,你给我背一遍五条禁令!”武所长怒气冲冲地在屋里踱步,不时转过身来用手指着身旁那个站没站相的黑瘦小子。
“武哥,我……”章鹏扭捏道,而双手还不时在沿着腿旁到胸前交叉晃悠着。
“什么他妈武哥!叫武所儿。你给我站好了,别晃悠了!”武所长气不打一处来地说。“给我背!我今天还就听定了!”
“恩……五条禁令……是……”章鹏黑眼珠乱转,努力地朝武所儿后面看。“是……严禁携带枪支饮酒、严禁酒后驾驶机动车、严禁在工作时间饮酒,恩……”
“恩,这次还行啊,接着说。”武所儿转过来看着章鹏。“还有呢……”
“严禁……严禁……严禁吸烟……”章鹏的随着武所儿身后秦岭的嘴形发音。
“严禁吸烟?放屁!你怎么背的!”武所长又被气着了。而他身后的秦岭却一阵窃喜,冲章鹏呲牙咧嘴地笑。
“我……”章鹏一时语塞,知道中计,但又无法解释,只能乖乖地站在原地听武所儿的喝儿。
“我说章鹏啊章鹏,你小子什么时候能让我省点心啊。你说说,咱们所今年正往区级优秀派出所那儿冲呢,大家都努着为咱们所儿增光添彩,怎么就你小子给咱所儿拖后退。你说说,就这么一个五条禁令有那么难吗?啊,检查团过来时我和闻政委都安排好了,饭也吃了,大哥也认了,三拜九叩都弄完了,到了儿这最后一哆嗦折的你这儿了。”武所儿越说越气,一下把还燃着半支的烟蒂撵灭在烟缸里。
事情其实不复杂,爱民路派出所今天正在迎接分局来的检查团,分局正在搞年底各区的优秀派出所评比工作。这种工作其实大都是例行公事,查查卫生啊、询问询问办理户口的群众是否满意啊、随便问问民警一些基础性的知识啊,至此而已。检查团虽然是分局派出来的,但大家都是警察,低头不见抬头见,谁也说不好以后有没有互相帮忙的机会,在这个行业里,多个同行朋友就是多一份人力资源,所以检查归检查,感情归感情,面上的检查都好过,最后能评的上谁还是看一年工作的破案、抓人、被投诉次数等的硬件数,所以这次检查团的工作也只是面儿上的。而不料章鹏却一下给搅了局。
今天上午章鹏刚和交了仨月的女朋友分了手,情绪正低落着呢。正巧在门口碰见了分局检查团的刘处长,刘处长当时正在询问一个到派出所告状的老头儿,而且不时还给老头儿支招儿。章鹏一看就气不打一处来,他这个级别自然不认识刘处,在他脑海里,此时的刘处也就是个无事生非,在派出所门口挑事的是非虫儿而已。
“起来起来起来,别挡路。”章鹏连拨弄带胡噜把刘处哄到一边,临了儿还甩了一句话:“没事撑的。”
这下可把刘处气着了,而就在刘处想发作的时候,章鹏早就推着自行车进了派出所了。这自然为今天章鹏倒霉留下了伏笔。
而就在章鹏换上警服和大家一起欢送检查团时,出事儿了。
“恩,那位同志。”检查团团长刘处在即将走出派出所大门时,回头指着章鹏。
章鹏可不傻,一下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但事已至此,也只得映着头皮走出队列,这时他脑海里正反复上映着那个老乡集体后退一步,把王二小露在前面的笑话。
“这位同志,请你背诵一下公安部颁布的《五条禁令》。”刘处开始发难。
站在一旁的武所长和闻政委也都傻了,心想这是哪一出儿啊,怎了临了儿临了儿又开始问了。同时两人也不禁为章鹏捏一把冷汗,心想怎么刘处点人这么准,一下就把派出所最没六儿的小子点出来了。
“《五条禁令》……禁止吃喝嫖赌抽吧……”章鹏张口就来。
在场众人差点集体摔倒,见过没知识没文化的,但这种没知识没文化还敢张嘴说的可真少见。
“什么!这是你背的《五条禁令》?”按章鹏、秦岭这些80后的警察的说法,刘处这时“爆豆儿”(电子游戏人物发必杀技之前的能量爆发)了。“老李、老闻,你们就是这么教育干警学习公安部重要指示精神的?恩?一个堂堂的人民警察,连最基础的《五条禁令》都背不下来,怎么谈得上为人民服务?怎么谈的上执法为民……”刘处越说越激动,大家都知道,这就是他“爆豆儿”之后发出的强大必杀技了。
“章鹏,胡说什么!”武所儿一马当先开始往回这遮。“不许和领导开玩笑,这什么时候,快,给刘处重新背一遍。”武所儿一边对他说一边使眼色,心里都快向上帝乞求了,这次优秀派出所的评选,可是跟他日后的晋升有着直接关系的。
“啊……”章鹏张大了嘴,他这一慌脑子更是一片空白。“五条……”
“行了行了,老李,我们下午还要去光明派出所,今天先这样,啊……”刘处说着就往门外走,一下大家都尴尬在这里了。检查团的老邢、老范都是武所儿的哥们儿,但眼瞧着顶头上司耍了大牌也不好多说什么,而派出所的二十几口子刚才还都满脸堆积笑容、一片灿烂,不料一下就阴霾满天跌入深谷了,连武所儿和闻政委都没反映过来。但阻拦是没用的,刘处今天还就铁着心难为这个小警察了。以武所儿和闻政委为首的二十几口子呆呆地目送着刘处等人的索纳塔轿车远去,还恍然在梦里。
“章鹏!”武所儿的声音几乎可以被称之为怒吼,这一嗓子把旁边几个给派出所当托儿假冒群众的治安积极分子吓了一跳。
“广播体操,这回你丫可瞎了。”秦岭的安慰怎么听怎么像幸灾乐祸。章鹏因为站没站相,老晃悠胳臂哆嗦腿,所以在学校里就得了这个“广播体操”的雅号。
“操,点背不能赖社会,命苦不能赖政府啊。”章鹏深深地吸了一口烟,之后又狠狠地吐了出去。“得想点办法……”章鹏若有所思。
“想办法,什么办法?”秦岭不解。
“哎,知道刚才武所儿最后跟我说的是什么吗?”章鹏一下挺严肃,弄的秦岭一阵发毛。“武所儿说,要么年底之前破个大案将功折罪,要么……”
“要么怎样?”秦岭小心地问。
“要么让我抱着大枪车里睡……”章鹏又吸了一口烟。“操!”章鹏补充一个叹词。
饭店的包间里,武所儿又开了一瓶金六福,满满地给同桌的老邢和老范斟上。武所长今年35岁,本名叫武树,武艺的武、树立的树,算是他们分局最年轻的派出所所长之一,可谓是前途无量。这次他所辖的爱民路派出所如果能顺利评优,预计明年补分局刑警队队长那个缺就好运作了,而天公偏不作美,临了临了弄了这一出,搞的武树此时的心情真好比那些老外扔在海里的漂流瓶,好不茫然。
“小武儿”。老邢是分局预审处的科长,一直是武树的运作对象,逢年过节都少收不了武树的烟酒,所以在这个关键时刻还是能给他出出主意的。“其实这事算什么啊?那个民警不就没背出《五条禁令》吗?他也没有违法违纪,用的着这么大张旗鼓吗?哎,那个刘处也真是……”老邢的话没头没尾,看似推心置腹为武树着想,实际等于什么也没说,弄得武树更加茫然。
“那……”武树用手推了一下桌上的转盘,把刚上来的一条弄得挺考究的鱼转到老邢面前。“那您可得给我出出主意,您说我来爱民路的这几年,哪天不是起早贪黑地苦干活儿,就说今年,要论抓人、破案子,咱分局哪个派出所能超过我们,要说参加分局各项活动,我也都带头参加,我真觉得自己对得起这点工资了,要真为这么一点小事就把爱民路一年的工作给PASS了,我可真想不通,那小子本来平时就二乎,刘处还真认人,一点就是他。哎,也是我点儿背……”武树越说越窝火,自己一扬脖,干了杯中酒。
“呵呵,别激动别激动。”坐在一旁少有言辞的老范终于说话了。老范是分局政治处的副主任,主管的就是宣传和组干工作,他当然知道此次派出所评优对武树的重要性。老范已年近50岁了,干了这么多年政工干部的他,也早已洞悉这官场浮沉的奥妙了。“我给你分析分析,首先说刘处的出身,刘处现在是分局的纪委书记,一直干政工,没接触过业务。你看看他这一路走上来,政治处内勤、政治处副科长、科长、副主任、主任,根本就没离开过政工口,人应该说还是比较单纯的。”
“呵呵,老范,那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这些搞业务的抓预审的就不单纯了?”老邢突然打哈哈地插嘴。
“呵呵,那我可不敢,谁不知道你是有名的老油条。”老范回了一句接着说。“刘处提正处之前,我还和他共事过不短的时间,就我看来,他这个人就一个字。”老范停顿了一下,给自己布了一口菜,用眼睛看着自己这个设问句的效果。
“什么字?”武树和老邢都等着结果。
“独!”老范公布了答案,显然对自己设问句的效果感到满意。“跟他在一个办公室的这么长时间里,我就没看他跟同事一起喝过酒吃过饭,逢年过节的有些下级要想给他‘点’点儿,他也从来不要,弄的自己像个菩萨似的。你知道我们当时给他起了一个外号是什么吗?”老范的设文句接踵而来。
“什么?”武树为了得到答案,彻底给老范的设问句当了托儿。
“刘独,呵呵,刘独!”老范强调着。
“哈哈,没想到刘处还有这个段子呢。”老邢也像得到军事机密一样地大笑。“哎,但你说刘处这么独,怎么就升上去的呢?按说不应该啊。”老邢笑罢又理智起来。
“你真不知道啊?真不知道?”老范看着老邢,似乎像看到外星人一样。
“啊?知道什么?”老邢有点晕。
“刘处他爸是……”老范说着就凑到老邢耳边窃窃私语。此时武树知道,这个军事秘密显然还论不到自己这个级别分享。
“噢……操!”老邢一下两个叹词,之后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我说去年那谁和刘处争了半天也没上去呢,原来有他神仙老子,操!官场啊!”不知为什么,老邢有点激动了。
“哎,二位大哥,咱怎么越扯越远了。”武树看着这满桌的酒肉将尽,争取时间似的拉回话题。“你们还得给我出出主意啊,怎么跳过这个坎儿。”武树有点着急。
“恩……小武儿,你认我们这俩大哥吧。”老范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
“当然了,我有今天还不是靠二位大哥照应。”武树忙着表忠心,其实鬼才知道,老范到底在多少人面前说过同样的话。
“今天没外人,我就跟你说句最实在的,但……”老范又停顿了一下,只不过这次不是设问,而是以停顿起到强调的作用。“但话说在前面,出了饭店门,大家就都当我没说过,烂在心里。”
“恩,没问题,没问题。”老邢抢先表态,随后竖起耳朵准备接收军事情报。
“范哥,您放心,我嘴严您是知道的。”武树也不落后。
“我就跟你说两点,你自己去悟。”老范此时右手正向上持着烟卷,左手手心朝上放在桌子上,怎么看怎么像神佛标准的手势。“第一,我先问你,你派出所的二把手是从哪调过来的?”老范发问。
“啊?你是说那个闻章?”武树诧异。闻章就是爱民路派出所的闻政委,比武树大3岁,属于那种冲谁都笑的好好先生,但武树知道,这个人是标准的看似敦厚其实城府极深。“闻章,他来之前是分局政治部团委的副科长啊。”武树回答。
“恩。”老范没有过多解释。
“第二,我再问你,分局刑警队队长这个缺,除了你惦记以外,还有几个候选人?”老范再问。
“除了我?”武树点燃一根烟,若有所思。“南坝河派出所的老靳、西场营派出所的万国庆……”武树搜刮空肠地想。“还有现在刑警队的那个副队长小许?他不应该啊,他刚从警校调过来提副队长没多久,应该不在范围之内吧。”武树说。
“糊涂!”老范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可别小看了这个小许,我跟他接触过几次,此人可是极聪明。再跟你说个细节,去年刘处提成处时到警校参加新任领导培训,这个小许就特意回去给安排了。”老范说话就是这样,故弄玄虚,总是爱列出几个事件让听者自己串连。但这几句话也足以让武树和老邢明白个八九不离十了。
“啊!您的意思是,这次刘处到我们所儿检查,是为了那个小许提拔,故意为难我?”武树有点明白了。
“恩……你小子还算没白当这么多年警察。”老范撵灭了手中的烟蒂点了点头。
“噢,我说那天检查团来的时候,我这闻章大政委怎么急着让章鹏这小子回所儿呢。操!敢情为了这一出。”武树武所长彻底明白了,自己身边这闻政委其实也是刘处的人,刘处为了能提拔刑警队的小许,是故意让闻章找个半吊子的警察做目标,之后才有压制这爱民路派出所评优的理由,操!真他妈是兵不血刃啊。
“我就操他大爷了!”武树气的有点失德。“我他妈辛辛苦苦地撅着干活儿,没想到这帮孙子变着法的整治我,这活儿没法干了!没法干了!”武树越说越激动。“看着的,闻章啊,看我回所儿不玩死你。”武树发狠道。
“你给我打住。”好久不发言的老邢终于说话了。“这就是政治。懂吗?别整天跟个中学生似的,老想着当班长不知道给老师送挂历。事到如今,抱怨也没有用,重要的是得想想如何去解决。”老邢语重心长。
“恩,您说,怎么解决。”武树忙问。
“我给你出一个主意,但你速度要快,下手要准,搞的要漂亮。”老邢这个老预审可不傻,眼睛里流露的都是狡猾。
武树一言不发,洗耳恭听。
“你知道主管刑警队和预审的局长是谁吧,那局。”老邢不搞设问,直接叙述。“那局最看不上的就是这个刘处,两个人脾气秉性也不对付,你知道为什么刘处想把那个副队长小许扶正还得阴着来吗?不就是碍于那局的脾气。谁愿意自己手下的干部是别人的人啊,你说是不是?”老邢反问。
“恩,对,您说的对。”武树点头如啄。
“所以你现在一定要把自己摆到那局的视线里,一定要成为那局欣赏的人。”老邢运筹帷幄。“之后我和老范再帮你运作运作,没准这部死棋就走活了呢,你说呢老范。”老邢显然不想独想这个知识产权。
“恩,老邢的这个想法我同意,小武儿,这事难的就是让那局看中你,我想那局也不是傻子,要让他知道小许是刘处的人,应该不难吧。”老范转头看着老邢。
“呵呵,你个老家伙。放心,小武儿,只要你能让那局看中,这个告密的事情我来做,哈哈。”老邢一脸灿烂。其实有时毁人也是件挺高科技的事儿。
“谢谢二位大哥了,你们放心,我武树永远是你们的小弟,到了什么时候咱仨都是一条船上的。”武树赶忙表忠心。
“恩,这个不必多说,不然我们俩干嘛帮你呢。”老范接过话茬。“小武儿,现在就要看你的了,怎么能尽快进入那局的视线。”老范斜眼看着武树。
“恩,我明白,我明天就去那局家。”武树一下来了精神。
“错!大错!”老邢边说边按了按武树的大腿。“你小子有时就是太冲动,你了解那局吗?知道他好什么吗?明天就去,去了怎么说啊?说你想争大队长的位子送礼来了?幼稚!”老邢一下全否。
“啊?那怎么?”武树有点晕了。
“我说你小子除了送礼就不知道别的了吧。”老邢恨铁不成钢的说:“你就不能在年底之前破几个像样的案子,啊,之后让你范哥从政治处搞搞宣传,再由我去和那局说点什么。这不比你自己提着东西上门强多了吗?哎……”老邢真没想到自己能说得这么彻底,不禁开始反思到底还有没有帮这个笨小子上位的必要了。
“啊……嗨!真是真是!”武树终于大彻大悟了。“多谢邢哥范哥,多谢多谢!你们看着吧,年底之前,我一定弄出点文章来。”武树似乎看到了前方的一片光明,又开始有点激动。
而老邢和老范则默默看着他,心里都在盘算着这笔买卖做的值不值得,但他们都知道,无论谁上谁下,也动不了他们一根汗毛,当然,他们也都不会像自己说的那样动用一根汗毛的关系。事情有时就是这样,成了会有许多人来邀功卖好,败了就全是自己的责任。武树这个官场上的毛头小子需要学习的真是太多了。而谁也不知道,那个闻章闻政委,曾经在一次办事中得罪过老范。
在出酒店大门的时候,武树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是不是那天就是章鹏背出了《五条禁令》,也一样得出事儿。”这个问题立即得到了老邢的回应,是个难听的叹词。
谁比谁傻多少呢?这是个千古以来许多人没想明白的问题,也是老邢和老范没想明白的问题。武树到底比他们傻多少?
武树在打车回家的路上,再次拨通了替罪羊章鹏的电话。
“喂,章鹏吗?恩,我是武树。”武树立即又变回了武所儿。“我刚从分局领导家出来,就为你这个事儿,这次事儿闹大了,不单咱们派出所为你背了黑锅,而且你个人也会受很大影响。下午我和你说的话可不是吓唬你,现在咱们每个派出所都有工作交流的硬指标,你要是年底没任何动静,我也保不了你。我再和你说一遍,要么年底出个‘果儿’(警察行话破案),要么就抱大枪去,自己看着办吧。”说完了,武树还没等章鹏回应就挂了电话。
“哎……点背不能赖社会啊……”他此时说这句话,即是说自己,当然也在说章鹏。
其实早在老邢老范出主意之前,武树就已经让章鹏立下了军令状,他当然不能把自己的前途命运交在那两个老狐狸手中,他今天花了半个月工资请他们吃饭,要得就是他们对自己的表态。任何事都是相互的,但这官场上根本不会讲什么一荣共荣一损俱损,谁都想用最少的付出获得最大的利益,其实,谁都不必谁傻。武树虽然累了,但觉得还差一个电话要打,装就要装到底,今天不当孙子明天怎么变爷爷?
他拨通电话:“哎,老闻,嗨……刚从领导家出来,对对对,就是按照咱们班子商量说的……”武树语气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