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红妆照汗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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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庄子2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的格子照进屋来,红绡已经穿戴整齐出了房门,紫烟在厨房做饭,青萝也早早的打扫完庭院里的落叶,正在给牵牛花浇水。红绡也不要他们跟着,肋下的隐痛已经消失,但还胸口气闷,也不敢做大的动作。

先在竹林间缓步行上几圈,待手脚活动开,红绡站立在忍冬花棚下,面相东方,吸气,吐气,缓缓吐纳,平静心情。开始练习八段锦,这是在现代时跟着医院的医生学习的,有健体强身的功效,为了康复的希望,下过一番苦功。

‘两手托天理三焦,左右开弓似射雕。调理脾胃须单举,五劳七伤往后瞧;摇头摆尾去心火,两手攀足固肾腰。攥拳怒目增气力,背后七颠百病消;’

八段锦的要诀在于放松,沉肩堕肘,全程呼吸绵绵,呼气时气沉丹田。

叩齿,鼓耳,用十指梳头,掌心揉面,搓耳轮,揉腹,搓腰,半个时辰方才结束。

青萝,紫烟跟着红绡这些天,还没有看见过红绡做这些动作,似功夫非功夫,慢悠悠的。不敢过来打扰,跟张安都站得远远的看着。

见红绡停下动作,向她们走来,紫烟忙抓起手边一件外衣奔过去,见她身上衣服已经湿了,鬓角淌着汗珠,面上泛着潮红,双眸湿漉漉的,像要沁出水来。整个人都像多了一丝精气神。

红绡披上外衣,又沿着篱笆墙缓步走了一圈,待身上汗干,方才进屋饮下汤药,进了早膳。

刚坐下取出纸笔,准备给自己设计一套早上锻炼时穿的窄衣短裙。在小柳街被劫时那套已经破了,那样式出现在这里也不合适,现在身边多了巧手的紫烟,一定要重新搭配一套漂亮又实用的。

正在头痛间,青萝进屋回禀道:“姑娘,胡庄头家的小妹送菜来了。”

胡庄头的小女儿年纪比红绡还小,十二岁,经常跟着父母下地干活,让她体格健壮,比红绡个子都高,小脸红仆仆的。拎来了一竹篮子新鲜的小菜,嫩嫩的白菜叶子上还挂着晶莹剔透的露珠。

昨日她娘带回来几朵绢花,那是她早些时日进城看望在天然居做工的哥哥时,在那些脂粉铺门口看到过,梦里都想拥有一朵,没有想到,眼前的几个大姐姐就送来了,喜得她戴在头上就不肯摘下来,被胡大娘一顿好骂,只留下一朵绢花给她,其他的都被她娘锁进床头箱子里,要留过未过门的嫂嫂。

好歹还有一朵是自己的,胡小妹也是高兴的,不用胡庄头吩咐,天一亮就起床下地,巴巴的就送了菜来。

.小姑娘眉眼含着兴奋,脸上满是羞涩,红绡笑着叫她进了院子,青萝已经接了菜篮送去厨房。胡小妹害羞的用两手绞着身上葛布大褂的衣角,站在红绡面前不说话。眼前的小姐姐比自己还矮一些,虽说是笑眯眯的,但两个眼睛黑漆漆的,好像能看到自己在想什么,比自家哥哥唬人还厉害。

紫烟按红绡的安排,打开旁边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些昨日从城里带来的小点心,放在院子里的石桌子上,有压了桃花瓣的绿豆糕,有小元宝一样的糖酥。

红绡知道胡小妹还没有吃早饭,就招呼她坐下吃点心,香喷喷乖巧漂亮的小点心早吸引了小妹的目光,一边吃,红绡一边问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小妹一一答了,

看着吃得欢快的小姑娘,红绡也笑得开心,吃罢!红绡交代小妹明日又来,接过空篮子的小姑娘笑得眉眼弯弯,蹦蹦跳跳的走了!

下午照例要午睡一会,再起身看一会书,写上一篇小字,晚饭后又沿篱笆墙走上几圈。

张安见红绡特别喜欢这篱笆墙,趁着下午红绡在屋里写字的空档,从胡庄头家找来工具,跟青萝两个人把篱笆墙边重新平整过,铺上一层石板,这样下雨想出门走走也不担心泥土污了鞋袜。

青萝力气大,很多时候张安都只能在旁边打下手,两个人都不是偷懒耍滑头的,做起事来配合默契,不过一下午功夫,一条石板小径就出现在墙边,让晚上散步的红绡小小的惊喜了一把,对两人夸了又夸。

待在这花香鸟语的庄子上,每天的散步和练功,加上两个婢女不间断的汤药,才几天时间,红绡就感觉身体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手脚也轻快了许多。

这一日,好似要下雨了,午后的室内已经闷热起来,红绡就抬了桌子,坐到忍冬藤架下写字,练习了几个月的毛笔,早已不是当日的狗爬字。

张启栋找了一本簪花小楷的字贴让她描红,勤练不辍,也有些字形出来了。紫烟端了一盏茶过来放在桌上,因为在喝药,怕茶解了药性,这段时间,红绡喝的都是白开水,戏称“白茶”。

紫烟放好茶碗,把铺了一桌的纸张理了理,对红绡道:“姑娘身体刚刚好转,还是少写几张,别累着了!”

红绡放下笔,揉揉有些酸痛的手腕:“才懒了几日功夫,写这几个字就觉手酸了,真的是应了那句老话‘三日不练手少,三天不唱口生。”

紫烟疑惑的道:“”姑娘,这是哪里的老话?我怎么重来没有听人说过,真的好有道理呀!我三天不摸绣花针,也会觉得手生呢!”

红绡没有想到,这样一句大白话这里竟然没有人说过,不禁有些哑然,掩饰的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说道:“是我祖父生前说过的,我也不知道是哪里的俗语。”

正待放下茶碗,一阵风吹过,从花棚上落下一物,飘飘荡荡正好掉在还没有来得及盖上的茶碗里面,紫烟哎哟一声叫了起来:“哎哟!花梗掉到茶碗里了,姑娘,我马上去换一盏来。”说完,伸手就准备取走这盏被弄脏的茶水。

红绡没有出声,一抬手,制止紫烟取茶碗的动作,只是定定的望着那茶碗出神,茶碗里,一朵已经枯萎的忍冬花静静的飘在清澈的水上,干枯的花瓣被浸湿润,得到水的滋润竟然褪去暗淡,回归了一些它鲜艳时骄傲的黄色,衬托着白底青瓷的茶盏,分外妖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