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渐入轨道的生活

新学期开学，小丽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学习环境，学校离家只有百米，上学很是方便。小丽的班主任是个四十多岁的瘦高男人，他把小丽介绍给大家，班里一阵骚动，接着是欢迎新生的掌声。因为镇上是经济开发区，所以不断有外村来镇上发展的人。有跑大车的，有开厂房的，所以跟着父母来的孩子就会转学到这里。镇上小学偶尔来个新生也就不足为奇。小丽穿着爷爷买的一件粉色外套来到了学校，被老师安排在教室最后一排，课间班里一下陷入混乱。不断有学生给小丽递纸条，有女同学想和她交朋友的，有男同学的恶作剧。因为最后一排，有好多调皮不爱学的孩子，他们总是想法设法来激怒新同学，以证明他们在班里的地位。有个女同学给她递纸条让她帮忙画朵荷花，因为她听说了，小丽画的荷花很逼真。小丽拿出水彩笔在纸上用心的画着，粉色的花瓣，绿色的茎，很是漂亮。这个女同学叫潘静，她很快就和小丽成了朋友，和潘静经常一起上下学的还有一个短发女孩叫苗苗。她们三个成了要好的朋友，潘静和苗苗是随着父母来这里谋生转过来的新同学。潘静的父亲在镇上给公司开大车跑长途，听说很挣钱。苗苗的父亲在路边给人修摩托，正是创业初期，家里条件一般。大家都是走读生，潘静和苗苗离学校远，每天回家吃完午饭早早返校，学校还没开门，就来小丽家玩。三个好朋友一起探讨学习，一起画画，一起做游戏。潘静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沉稳文静，说话声音也很好听。她喜欢画画唱歌，爱听音乐，总是能最先发现会火的电视剧。《还珠格格》就是她推荐给这两个小伙伴的。她们一起看小燕子一起唱主题曲还一起很疯的打闹。小丽不经意发现潘静每次来的时候，三叔也总是会加入她们。指导她们写作业，或者和她们一块聊天。三叔有时会夸潘静的字写的很好看，或者同样一道语文题，三叔会说是潘静做的对。小丽就暗暗生闷气，她觉得三叔喜欢潘静比自己多。是啊，潘静是很优秀，人文文静静长得又好看，画画那么好。关键和三叔爱好一样都喜欢听流行乐。上次三叔听电视放的《跟我走吧》，小丽张口就说这歌真难听。三叔生气的说，你懂吗，这是获得过音乐铜奖的歌，多好听啊。小丽顿时不说话了。潘静也喜欢听流行歌曲，刘德华的，王菲的。她和她妈妈一样，她妈妈喜欢王菲，韩宝仪的歌。潘静穿着时尚，总是换新衣服，像个城市姑娘。而自己呢，除了爷爷买的一件新衣服，平时穿的都是别人给的。有两三件送的衣服是孩子穿的其他都是大人的款式。还有一些衣服短了，奶奶拿布条接了一段。有次早上上学，奶奶硬逼着她穿这件接布条的衣服。她伤心极了，一整天都感觉抬不起头来。想到这些小丽心里更不舒服了。她渐渐地对潘静有些嫉妒，为什么她可以有漂亮的衣服，那么多疼爱她的人。小丽有时就故意找潘静的茬，上课背课文，小丽不光不给好朋友提示，还在潘静背完后举手当着全班同学面指出潘静的细微错误。中午潘静和苗苗来时，小丽故意不看播放音乐的节目，而是没完没了的动画片。小丽还故意冷落潘静，不和她说话。潘静渐渐也和自己疏远了。在升五年级时，潘静的妈妈给潘静转学了，因为同班一个调皮的男生跟潘静表白了，潘静不喜欢那个男生。潘静妈妈知道了这件事，知道会影响潘静学习，就给她转到县里私立学校了。潘静其实不知道，小丽可恨之处也有可怜之时。

爷爷和奶奶在年后也开始赶集卖菜盒子，爷爷需要头天下午把满满一盆面和好，然后开始摘菜切菜放到盆里。第二天凌晨三四点起床，爷爷会把发酵好的一盆面再揉一遍，让它更柔软些。然后把头天切好的菜调成馅，奶奶要把早饭做好热在锅里，奶奶吃点早饭，爷爷通常不吃早饭。开始推三轮把面盆，菜盆往三轮车上搬。奶奶帮着拿包，塑料袋等杂七杂八的东西。最后奶奶和爷爷把那个生好火的铁皮炉子抬上车。天不亮就出发了，因为南宫离村子骑车至少30分钟的路程。早点去好占个位置，尽早摆好摊，附近织布厂上早班的工人会很早出来吃早餐。那个集是个大集，附近工厂多，上班人多，消费也多。每个南宫集下来，爷爷和的面总会卖完。到本镇集上时有时会剩面。爷爷就把剩面全都扔了，奶奶为此没少说他，爷爷根本就不会听，他觉得奶奶太节省了。和那些风情万种的南方女人不太一样。每次赶集回来，爷爷都会让小丽去熟食店买瓶酒，买盒烟，再买点熟食。奶奶要钱买药也会很痛快。奶奶一直想掌控财政权，爷爷不肯放手，他不信任奶奶。有天两个人都喝了些酒，开始为钱的事吵了起来，奶奶说爷爷说话不算数，以前说好嫁过来钱归她管，现在每天要钱买药都不愿意给。爷爷骂她是个贱人，说奶奶以前做过的事他都知道，奶奶把钱都存着不给爷爷去医院看病。说奶奶改嫁还想和别人扯证，那家老太太早就明白奶奶的想法是为了要那家房子继承权。就奶奶那心思如何斗得过人家老太太。骂奶奶是个贱货。最后爷爷什么难听话都出来了。那天三叔劝爷爷奶奶都少说两句别吵了。两人谁也不肯让。小丽大声喊着，你们别吵了，你们都不觉得丢人吗。爷爷立刻骂过来，说小丽是从哪来的没人要的野孩子，也跑来说话。一天什么也不干，就知道白吃白喝。小丽伤心极了，哭着跑了出去。背后传来奶奶为了维护自己大声骂爷爷的声音。

小丽跑到无人的麦地里，大声的哭泣，她恨爸爸妈妈，为什么要把自己生下来，又不管自己，为什么要让自己经历这些，恨他们为什么抛弃自己。每次看到别的小朋友都有妈妈的关爱，她心里就不平衡。虽然奶奶非常非常疼自己，可是很多事情奶奶都不懂。小丽看到那些长得并不好看的小朋友，他们的爸爸妈妈并没有抛弃他们啊，为什么爸爸妈妈就容不下自己。这一刻，她很想死，可是还有奶奶，奶奶年龄大了，她不能没有自己，自己是奶奶心里唯一的希望。天快黑了，小丽哭够了，慢慢蹭回了家。她一到家就看到了屋里满地的碎碗渣子，还有血迹。没有见到奶奶，爷爷独自坐在他那把椅子上，闷闷的不说话。奶奶，小丽高声呼喊，奶奶。没人应声。我奶奶呢，小丽问。去医生那去了。爷爷沉闷平静的回答。奶奶怎么了，小丽心想。顾不上多问，就往诊所跑去，她知道诊所在哪。小丽爱感冒发烧，有一次烧到40度，奶奶让爷爷带小丽去打针。小丽烧的都有些迷糊了，走路不稳，爷爷就伸出手要拉着她。小丽手往后缩，她听说过爷爷是怎样的人，不敢拉他的手。爷爷说，我能把你怎么样。说着伸出他那宽厚的手掌拉着小丽去了诊所。一针退烧药下去烧就退下去了，医生给开了些吃的药，嘱咐小丽怎样吃。回来的路上，爷爷跟小丽说，你甭听医生的，想快点好就多吃点剂量准好的快。小丽没说话，以前的爷爷总是按医生说的来，药怎么能多吃呢。

小丽跑到半路，看到叔叔扶着奶奶往回走，奶奶的左边额头打的纱布。小丽跑过去搀扶奶奶，问奶奶怎么回事。奶奶说，她为了维护小丽和爷爷吵了起来，吵急了，爷爷顺手抄起一个碗扔了过来。正好碗底砸到奶奶的额头。叔叔听见声响赶紧跑过来，扶着奶奶来包扎上药。现在好多了，奶奶说。小丽听得眼泪直往下流，紧咬着牙无处发作。

就是这样，第二天奶奶照样给大家做饭洗衣服，给爷爷帮忙。

渐渐地他们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成了家常便饭。尤其他们喝过酒后，更是彼此不让，互相数落对方的不是。每当这个时候小丽就会躲出去，她知道劝是没有用的，他们在酒精的作用下都已经神志不清了。

二叔开年后回学校上学去了，家里只有三叔，每天吃完晚饭后，是小丽最开心的时候。这个时候三叔也总是来这边屋里写作业，他写完后就辅导小丽。小丽在新学校里的第一次考试就打破了他们这第一名的保持者，同学们都对她另眼相看。小丽觉得他们这的学习水平比较低，考试内容太过简单。在此后的五六年级一直保持着这个水平。

小丽很喜欢三叔辅导他写作业，尽管很多题她都会，可还是每次都让三叔给她检查一遍，然后照着三叔说的改。写完作业，三叔还会和她一起做游戏，他从自己新买的科学书里新学了一招，把绳子按照一种形状摆好后，两边各有一根头，把其中一根轻轻一拉，就会结成死结，那样三叔就赢了。如果没拉对，线是一条绳。结果三叔就没赢过。小丽狡黠的笑了，三叔会说明天给你来个难的。小丽默许。这时候的三叔不再是那个冷面人。

二叔在家的时候，他总是会变出很多好吃的。小丽爱睡懒觉，爷爷奶奶赶集走后，她还没有起床。二叔就会用他的好吃的把小丽叫醒，有时是一根火腿肠，有时是一块面包。二叔等她吃完饭后，会背着她出去玩，和她聊天。问她长大想要做什么，小丽说长大想当明星，二叔就会仔细看着她的脸说，不错长得还行。小丽也会问二叔，长大后的梦想，二叔说他想开公司，做生意成为企业家。小丽对二叔微笑着。她很想知道三叔的梦想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