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里的法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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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季少女家中服毒自杀

看守所的环境并没有像大多数电影中描绘的那样昏暗、压抑,相反,它还很宽敞、明亮。从大学放暑假回家的徐子冬坐在看守所里,等待与父亲见面。他恨自己的父亲,可当半年未见的父亲出现在眼前时,又觉得茫然——从前的横眉怒对,今日的面无表情;从前的愤怒咆哮,今日的沉默寡言;半年前还意气风发的父亲,如今已然花白了头发,徐子东叹道——父亲真是老了很多。

“爸,你还好吧?”徐子冬从小就不知道该如何跟父亲沟通,也想不出别的话。

“嗯。”在狱警的特许下,徐文强从儿子带来的一包烟里,抽出一根,点燃。香烟的红光时隐时现,徐文强的脸在缕缕烟雾中显得有些模糊。

“您不用担心家里,妈妈和舅舅他们把酒店都照顾得很好。我在学校里也挺好的。”

“嗯。”徐文强依然无话。这么多年,他和儿子、女儿沟通的方式,几乎都是骂人和训斥。但现在,没什么好骂的,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和儿子说话了。他发现没有他的打骂,儿子却变懂事了很多。他不知道儿子是否知道他的痛苦,是不是已经谅解了这个父亲。但女儿的谅解,他永远都等不到了。

“冬冬,我对不起你和你妹妹。都是我的错。”但探视结束前,徐文强还是憋出了一句话,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向牢房,只留给徐子冬一个苍老的背影。

妹妹,你听到了吗?爸爸向你道歉了,你就原谅他吧。徐子冬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流淌下来……

半年前,徐子冬放寒假在家。

夜晚的酒店,人声鼎沸,正是最繁忙热闹的时候,更何况此时已经接近过年。徐子冬已经连续在电脑前坐了近4个小时了,楼下酒店大堂里闹哄哄的声音扰得他有些心烦,伸手去拿桌上的香烟,发现不知不觉间已经抽完了。“冰冰那里应该有烟,”徐子冬心想。

穿过酒店两楼的走廊就是冰冰的房间,徐子冬走得很慢。回想白天家里的争吵,他不知道冰冰现在的情绪是否已经稳定,他也不知道作为哥哥的自己该怎样面对愤怒而伤心的妹妹。

楼下不时传来客人嗡嗡的谈话声,还有酒杯碰撞的响声。徐子冬轻轻敲了敲门,稍待片刻便推门进入。眼前的一幕让他片刻间有些疑惑,徐冰冰靠坐在床上,脸色惨白,并不时地全身抽搐。

“冰冰,你怎么了?”徐子冬立即冲到床边,焦急询问。

“哥……我很后悔……”

不久,当地警方接到报警电话。“警察同志啊,有个女孩子喝农药了,情况非常危急。是她父亲逼迫她喝的,你们赶快去查查吧……”

警方到达酒店时,徐冰冰已经被酒店里热心的客人送到医院去抢救了,徐文强正坐在空荡荡的饭店大堂里发愣。警方上前,要求徐文强到派出所协助调查。

女儿喝农药在医院抢救生死未卜,自己却成了和女儿自杀有关的嫌疑犯被带进了派出所,徐文强显得无辜和茫然。

“能等我女儿回来我再去吗?我就看一眼,然后再带我去。”徐文强请求道,此时的他显得茫然而又无辜。

这时一名带队警察的手机响了。他只说了一句:“知道了”,便挂掉了。转过身对徐文强说:“不用了。医院打来电话,你的女儿因饮用过量农药,经抢救无效而死亡。你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吧。”

徐文强听了只是沉默。没有人知道他心里的波澜。

徐文强的沉默,让他的嫌疑越来越大。为了还原事实真相,警方询问了徐子冬和他的母亲。徐子冬向警方讲述了妹妹临死之前的情况。

“当时我跑到楼上去拿烟,就发现妹妹坐在床上,已经喝下了农药,旁边放着农药瓶子。我几乎吓傻了。赶紧跑上去,把瓶子扔远。此时的妹妹还清醒,看到我上来,对我说:‘哥,我很后悔。’然后就一头歪了下去。我赶紧打电话把妈妈叫了过来……”回忆起那时的场景,徐子冬泪流不止,他知道自己的妹妹经常不听话,但他也知道,其实妹妹并不是什么坏女孩。

警方根据徐子冬的叙述,可以判断徐冰冰并非被强行灌下农药。谨慎起见,警方对徐冰冰的尸体进行尸检。如果是被人强迫灌下农药的,被强迫者的头会被过高抬起,往往药瓶会插得很深,且猛灌不拔,这使得被害者无吞咽机会,造成异物进入支气管、气管乃至肺脏。并且被害者由于奋力挣扎,通常会在口腔黏膜上留下破损的痕迹。徐冰冰的尸检报告并未发现有被强迫的痕迹。可是为何会有人举报是徐文强逼她喝的呢?最后是徐子冬的母亲揭开了谜底。

原来,当时正在棋牌室搓麻将的母亲接到儿子电话之后,急匆匆地赶来,对徐子冬喊:“你不会叫爸爸上来啊,楼下的人快来帮忙,送医院。”

去医院的路上,冰冰的妈妈又给自己哥哥、冰冰的舅舅打了电话,让他到医院帮忙。而冰冰的舅舅一直与冰冰的爸爸不大对脾气,对徐文强非打即骂的教育方式极为不满。听到了冰冰喝农药的消息,当即就跳了起来:“肯定是你老公逼着孩子喝的!我要向公安局报案!”

“不是,是冰冰自己喝的。”冰冰的妈妈没来得及分辩,徐子冬的舅舅就已经挂了电话,向警察局报了案。

徐冰冰确系自杀,按说该撤案,徐文强也要给自己的女儿办丧事。但警方却并没有解除对徐文强的控制,而是对其采取了进一步的措施。因为警方还没有调查清楚,是什么原因,什么压力,让这个女孩子下定决心要自杀。

通过对徐冰冰的家人以及邻居的调查,警方得知了这样一个情况。就在当天中午,徐文强与徐冰冰曾发生过剧烈的争吵。

“吵得凶得很,我就听到老徐让她闺女去死。”邻居小刘的话被其他人证实。

“要问为什么吵?哎,这对父女就像天生的冤家,碰到就吵。老徐脾气还不好,常常动手打。但这冰冰也是倔脾气,你打我就跑,玩离家出走。这次定是因为不肯待在家里,两人又吵了起来。”一位阿婆这样说道。

警方认为,这次的争吵是导致徐冰冰自杀最主要的原因。但仅因女儿不愿回家就被父亲如此恶毒地咒骂,似乎还不至于,那么女孩是不是还做了其他让父亲更加不能容忍的事情呢?这对父女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