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格发展的镜子——主我与客我
每个人都有一个主观的我和一个客观的我。通俗来说,“主我”是一个感受者,是一个人在从事的行为和反应中体现出来的“我”,它包括了所有的内部情感和主观体验,比如说“我很伤心”“我感到兴奋”等,这都是主我。“客我”则是一个透过外界的评价和自我的评价而存在的自我,它是鉴别主我的一个独特角度,也是可以和整个外界事物一同比较的对象。
在人格发展中,我们需要通过主我的感受,直接观察到自己的情绪发展和行为方式,并且在不断认知主我的前提下,形成一个独特的自我意识和社会关系。而客我的存在,则像一面镜子一样,用一种他者的眼光,时刻审视着主我的发展。客我会像看待周围事物,或者看待他人那样看待主我、评价主我,给主我的发展提供建议和参考。也可以说,一个人人格的形成,离不开主我和客我的共同作用。主我和客我相互交换信息、互通有无,自我观念才得以渐渐形成。
其实,主我和客我的互动过程,也可以看作是一个人长期的社会化过程。在主我和客我进行对话、交流、互动的过程中,一个代表本能的、自然的、自主的主我透过观察社会上的他者,透过他人对自己的评价、透过客我对角色的反思,使一个原本动物本能更强烈的人融入社会性的组织中,使原本的意义空间得以扩大,人格发展得以完成。
当年,在米德尚未发展主我和客我模型之前,美国的社会学家查尔斯·库利就曾提出“镜中我”这一概念。所谓“镜中我”也就是“反射自我”“反思自我”。一个人是什么样的人,以怎样的方式存在于社会团体中,往往并不是由主观决定,也不是完全依据他人的意见而定,而是客我在主观意愿的基础上,参考他人的想法思考出来的结果。正如库利所说:“让我们感到光荣或者羞耻的不仅仅是我们自己的机械反映,而是一种输入的情感,是对他人意见反映的猜想效应。”
正是由于主我和客我的共同作用,才让个体的人更适合在社会中存活。那些封闭在原始自然之中,生活上只有主观意愿做指导,缺乏客观自我监督的成长,必定会背离人类社会的活动方式,就像野外生长的狼孩一样。
1920年,在印度加尔各答附近的一个山村里,外出打猎的人们在打死了一只大狼后,在狼窝里发现了两个由狼抚育长大的女孩。年长的女孩估计8岁,年幼的女孩大约2岁,据猜测都是出生半年后被狼叼去的。两个女孩在回归人类生活后,被当地的孤儿院收养,并且分别取名为卡玛拉和阿玛拉。
她们的言语、动作姿势、情绪反应等方面都具有很明显的狼的习性。她们不会说话,却能发出奇特的声音;不会用手,也无法直立行走,只能像狼一样,依靠四肢爬行;她们对人有着非常敏感的惧怕,对于狗、猫等动物却感到特别亲切;白天的时候她们一动都不动,一到夜间便开始到处乱窜,还会像狼一样嚎叫。
阿玛拉在回到人类社会的第2个月,可以发出一点声音,并且能够诉说饥饿和口渴,可惜她在第11个月后就死去了。卡玛拉在2年后才学会说2个单词,4年后掌握了6个单词,在第7年学会了45个单词。经过5年后,她能够照料身边幼小的儿童,并且会因为受到赞扬而高兴,为自己做不好事情而哭泣。这些习性表明她正在从客观的环境中重新定位自己,显露出人的感情和需要。同样可惜的是,卡玛拉活到了17岁就去世了。直到她死去之前,她依然没有真正学会说话,她的智力水平只相当于一个三四岁的孩子。
狼孩的故事,向我们证明了客我对主我的反思和评价的作用。人毕竟是高度社会化的动物,需要在社会环境中完成个体的成长和发展。一旦脱离了集体的生活,失去了社会化的支持,必定无法形成人所固有的特点,而失去在社会存活的能力。
在电影《我是谁》中,成龙扮演的特别突击队员杰克在执行任务时丧失了记忆。后来,他沦落到一个土著人的村子中,他忘记了自己来自何处,也不知道自己是谁。整日和土著人生活在一起,使得杰克很快就学会了用土著人的弓箭打猎,学会了土著人的生存技巧,甚至学会了他们的语言。
杰克的经历和狼孩有些类似,都在说明客我对主我的影响作用。即使是成年的大人,在某种程度上丧失了原本的客我之后,也会在新的环境中形成一个新的评价体系,形成一个新的主我和自我意识。至于新的主我和客我会偏离原本的轨道多远,就要视所处的环境而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