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北地之战【修订】
“匈奴人！”一匹快马打破静悄悄的黎明，激起一片惊恐。
众军士昨夜早就枕戈待旦，然而大敌临近，人人自危。
当呼声传来，整个军队像是惊醒的雄鹰，瞬间展开强健的翅膀，露出锐利的尖爪利喙，准备迎接清晨的战斗。
“列队！列队！”
一晚未脱下盔甲的战士，迅速集结在一起，紧密地排列成一队队方阵，然后组成一条条战线。
楠将军平时治军有方，排兵布阵很快就完成了。在微白的阳光下，朵朵军旗成为这片毫无生气的天地间唯一的色彩。
楠枝还来不及扫去夜间无眠的困倦，急匆匆地骑马而行。
“楠娘子！”诸葛离骑着马从她的身边穿过，“将军已经聚集兵马，我们得快些了！”
楠枝和他并肩而行，穿行在四下奔走的军士之间，她看到许多战马被拴在营地，问道：“为何骑兵抛弃他们的战马？”
“将军已经下令让骑兵下马作战，我们太多步卒都是临时征召的，恐怕不足以抵御匈奴大军……”诸葛离牵着缰绳，说道，“楠将军似乎不想太冒险，他今天黎明的时候让禁军到右翼去了！”
“匈奴人来了多少人？”楠枝问道。
“不知道……”诸葛离看着周围的人面色焦虑，“应该不少！希望意云部的人能打垮他们！”
两人说话间便来到阵前，这里的兵马已经聚集完毕，军官们簇拥着楠晏坐镇阵中。军鼓摆在将军的身边，号手也准备就绪。在前方，骁勇善战的骑兵步行结阵，其他军卒以他们为中心，分散左右。
每一个人都牢牢地抓住寒冷刺骨的武器，干燥寒冷的风吹来，发出阵阵狂啸，如同敌人的号角，让人心生畏惧。
“爹！”楠枝细眉紧蹙，“匈奴人有多少？”
楠晏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指向远处的树林，喊道：“他们来了！”
树林之中响起隆隆马蹄声，伴随而来的可怕震动，几乎将大地之上的霜雪全部震碎！
在最前面的是匈奴人的轻装骑兵，他们呼啸地出现在左右两翼，这两股兵马中间先出现是手持长矛的氐人和羯人的战士。
他们样貌着装与匈奴人极为相似，许多人都把他们错当作匈奴人。
在羌人之后是匈奴人的马上骑士，虽然他们的盔甲没有鲜卑人的披甲武士那样精良，然而他们出身贵族，自小惯于恶斗，是极为凶悍的草原勇士。
晋人惊骇地看着匈奴大军从树林之中铺天盖地缓缓走出，人人面露惊恐，屏气凝神，不敢胡言乱语。
楠枝也愣住了，“他们竟然已经排兵布阵好了？”
“匈奴部族不听任何人节制，不可能一个晚上就调度自如！难道意云人的侦察有误？还是说……匈奴人故意摆出的假象，把我们给迷惑了？”诸葛离喃喃自语，他左右观望，目测片刻，大吃一惊，惊呼道，“匈奴大军看起来至少有四万人！”
“稳住！”“稳住！”军官们惊慌地奔驰在军阵之间，四处呼喊。
“将军……”一名偏将试探着说道：“我们怎么办？”
楠晏临危不惧，镇定自若地说道：“击鼓结阵！”
号声阵阵，鼓声雷雷。
匈奴军中一人骑马出来，直接奔向晋人军阵。
“匈奴人想要决斗！”一名将军叫着，“我去对战！”
诸葛离一伸手，“慢！他不是过来挑衅的！”
那名匈奴人越骑越近，是屠戈烈。
“屠戈烈大人！撑离在上！你怎么敢到我军阵前来了？”诸葛离一踢马肚，徐徐向前，他径直奔向匈奴人，面带笑容，装作镇静，“匈奴大军不怕主帅被晋军杀死？”
屠戈烈哈哈大笑：“竟然是你！诸葛离，你不是说你要去南方了吗？而且看看哪！一个冬天，你们这些中原人不但没有饿死，竟然还聚集起一支大军来对抗伟大的大单于了！”
他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你曾和我说过，你没有什么阴谋，为何你们还能撑过这个冬天？”
诸葛离陪笑了一下，“屠戈烈大人，我深思最后，还是决意和临泾的晋人同生共死。撑离兴许被我感动，所以让雪地里长出庄稼，使我们活命啊！”
“哈哈哈……”屠戈烈发出一阵令人惊恐的笑声，“撑离在上，你不要再撒谎！你们设计伏击了归去的鲜卑人！好狡猾的计策！我不会与你们再谈什么条件，我会杀死你们，让你们的血流干！”
“你做不到，屠戈烈大人！”诸葛离笑笑，丝毫不在意匈奴人的愤怒。
屠戈烈愤愤地说道：“你这次错了！自以为聪明的诸葛离，你会后悔你没有归入我的麾下。”说罢，他一转身，骑马而去。
诸葛离也策马回阵。
“如何？”楠晏问道。
诸葛离只丢下一句话：“他们来了，准备迎战！”
话音刚落，远处大地震动，仿佛整个树林都在瑟瑟发抖。
“匈奴人来了！”
大批匈奴轻骑从两侧奔涌而来，发出一阵阵利箭。这些箭雨在树林间飞扬，噼里啪啦地打在树枝之间，落入晋军阵中。
一时间，惨叫四起，死伤惨重。
“准备放箭！”“准备放箭……”一支利箭飞来，发出号令的军官露出扭曲的表情，跌落在雪地之上。
晋军只能胡乱射箭还击，两军僵持不下，在稀疏的树林之中爆发出一场生死之战。
“意云部那便准备好了吗？”诸葛离策马奔到阵后，向远方眺望。
晋军阵地的北方有一片宽阔的雪地，二里不到之处又有着另外一片树林，意云部的人就埋伏其中。不过晋军与匈奴人的厮杀与他们相距遥远，诸葛离不能把握意云大军是否早已整装待发。
匈奴人的轻骑兵在树林之中无法发挥，他们一面要躲避着树木，另一面又要在树林的缝隙间寻找着射击的目标，这让他们困难重重，难以杀伤对手。
这也是楠晏选择在此迎敌的缘故之一。
“匈奴人攻不破我们的军阵……”楠枝骑着马穿梭过一片枪林箭雨，躲到后方一座凸起的土坡，她挥手将诸葛离叫到身边，“匈奴人光是想用弓矢根本打不过我们，他们应该马上就会上钩！”
诸葛离心中自明，他已经让人准备了干草马粪，只要匈奴人的主力尽出，就可点起烽火，与鲜卑意云大军合围匈奴人。
不过一万五千人能合围四万人吗？
他心中有些犹豫，他只能期望意云部卷起的雪尘会让匈奴人觉得是一支大军杀来，四处奔逃。
匈奴大军之中也已经对这场消耗战毫无耐心了。他们迅速吹起号角，聚集起他们的铁甲骑兵和步兵，由数名匈奴贵族带领，开始冲锋而来。
“挡住他们！”晋军阵中的呼声此消彼长，那些英勇善战的骑兵手持长矛，举起盾牌，组成一条坚实的防线，如同一堵坚固的城墙。
匈奴人的骑兵如同一根沉重的撞锤冲击在晋军阵中，这些骑兵在整整两里长的战线上全面出击，带来无尽的恐惧和杀戮。
楠枝顿时感到天旋地转，整个树林之中充满着血腥味和呼天喊地的喊杀声。
一阵军鼓响起，发出沉闷的信号。
“点火！”楠枝喊道。
几名军士连忙点燃烽火，片刻之后，一股狼烟从树林之中穿出，飘向青灰色的天空。
喊杀声依然在继续，北方的树林却没有反应。
楠枝左顾右盼，骑马奔向北方，望着远处模糊朦胧的树林，喃喃自语道：“他们为何还没有出来？”
诸葛离也不知所措，他也急切地策马而来，愣愣地望着北方：“意云部的军队呢？我们被抛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