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村党支部“两票制”选举的尝试与探索

——对莲镇RT村党支部换届选举情况的实证观察与思考

当前村干部具有职业化的倾向，村干部的收入远高于一般村民，有些村干部的平均收入几乎是村民人均收入的10倍，在村民中有“当干部就是当铜钿”的说法。这样，出于利益的考虑，许多村民往往会把担任村干部作为理想的就业途径。在这样的背景下，农村基层组织的换届选举备受关注。2005年，H省Q市在农村党组织换届选举普遍推行“两推一选”方式的基础上，选择了3个村作为开展“两票制”选举的试点，旨在进一步扩大村党组织的群众基础，真正把党的群众路线落到实处，切实加强基层民主政治建设。所谓的“两票制”就是群众投信任票、党员投选举票。这种选举方式能否达到预期的扩大民主、夯实基层党组织群众基础的目标？农村的种种利益博弈又会对换届选举产生怎样的影响？本章通过对“两票制”试点村之一的Q市莲镇RT村党支部换届选举工作的观察，尝试对上述问题进行思考和分析。

一 历史沿革及村情概况

RT村位于Q市的西南部，处于莲镇的东北侧，北靠淀湖，南依浦河，西毗大观园，东邻拦路港。现在的RT村是2002年由相邻的原RT村和BR村合并而成的。据记载，春秋时，当地属吴国领地，东汉时属吴郡娄县，隋代属KS县，唐代属华亭县，直到明嘉靖二十一年（1542年）Q县建县后，才归属为Q县。民国元年，属Q县西坪区，1948年改属XC镇（乡），直至新中国成立。1954～1956年，分设莲南、钱盛、田北三乡，原RT村由钱盛乡管辖，BR村则属田北乡。1957年，又改设为LS乡，1958年分设为L镇、莲镇、LT人民公社，直至1962年2月建立LS人民公社，设18个生产大队，89个生产队。1963年，调整为9个生产大队，RT村和BR村合并为RT大队。1971年，RT村、BR村又恢复了原建制。1994年LS乡撤乡建镇。2001年，撤销LS镇、XC镇建制，新建XC镇。2002年，RT村和BR村合并为RT村。2003年，又因区划调整，新RT村被归为莲镇LS社区。

原RT村曾经是受血吸虫病危害最严重的村庄。1930～1949年的20年，全村人口从960人减少到461人，因病死而闭门绝户的有121户，尚存1人的有28户，侥幸活着的人中感染血吸虫病的高达97.3%，全村连续7年没有生育过1个孩子。当时流传着这样两首歌谣：“肚胞病（血吸虫病），害人精，RT村里传祸根，只见死，不见生，有女不嫁RT村”“RT村九湾十三浜，只见浜里钉螺生，出不出一个好后生，出不出一个好姑娘”。那时，村里的许多房屋因无人居住而倒塌，田地因无人耕作而荒芜近半。躺在家里的，瘦骨嶙峋，却挺着个鼓鼓囊囊的大肚子。新中国成立后，在党和政府的关心下，经过一批又一批医务工作者的努力，一直到1983年，村民才战胜了瘟疫，RT村重获生机。现在，这个建在村“两委”班子办公室旁的血防陈列馆已成为人们感念过去、比照今昔生活的地方。村里老一辈几乎都很瘦小，其中有许多人都被切除了脾脏。他们对共产党都有很深的感情，他们常爱说的话就是，如果没有共产党，他们的骨头都不知烂在哪里了。这个村一直是老先进，曾两次被评为市“五好”支部，又是省卫生村，市里、镇里有什么重要的展示活动，往往都会想到RT村，他们目前正在积极创建国家级卫生单位。

2002年，RT村与其北邻——BR村合并后，村“两委”的办公点就设在原RT村，也就是在血防陈列馆旁的两层旧楼房内。合并后的RT村，总面积4.5平方公里，耕地面积1800多亩，其中，粮食种植面积为500多亩，水产品养殖面积1300亩。共有12个村民小组，其中，第1至第7村民小组属原RT村，第8、第9村民小组属原BR村。现有农户400多户，村里的常住人口为1250人，这次可以参加信任投票的村民为1118人。这1118名村民中，人数较多的姓氏及人数如下（见表1）。

原RT村与原BR村合并前，两村经济状况不一致，不管是村级集体经济资产，还是耕地资源以及村民人均收入和村干部收入等方面，原RT村都要好于原BR村，基本情况如表2所示。

2002年8月，原RT村和原BR村按照要求和相关法定程序合并为新RT村，两村合并时采用的是“并村不并资”的方式，到了2003年上半年，在镇党委的要求下，村里召开了村民代表会议，才把两村的资产进行了合并。两村合并后，新RT村的经济得到了较快发展，具体情况可参见表3。

RT村集体经济组织的可支配收入近三年来逐步增加，从表3可以看到，2005年可支配收入比2004年少21万元，这是因为青城房产地块上的钓鱼俱乐部解决了BR村村民的镇保，不再支付土地租金30余万元，因此，相对照后，可以看到2005年的可支配收入还是在增加。2005年，村里的收入主要来源有四项：村里3000平方米的厂房出租，约35万元；村里400多亩鱼塘承包上交款20万元；招商引资30万元左右；村里还有70亩流转土地，收入为9000元。村里的主要支出有以下几项：村干部、工作人员的工资60万元左右；卫生保洁等支出10万元左右；农业服务4万～5万元；福利（用于慰问老人、帮困等）4万元左右；实事项目10万元左右。2004年12月，村里还买了一辆桑塔纳小轿车，挂上沪C牌照，共花了10万多元。

Q市西片的经济状况总体要差些。而RT村属西片，且属水源保护区，所以发展工业受到极大限制，征地相对较少。镇保是从2004年12月开始进行的，主要是解决从1976年至2004年的征地问题。原BR村因为比较靠近公路，征地项目较多，有H省民政局休养所、公路所苗圃、红楼度假村、信万电子塑胶公司、安信地板公司、青城房产等项目，还因修建公路征了一部分土地，所以征地面积较多。因为原BR村当时没有搞30年的土地延包，所以征地后村民参加镇保，采用土劳比例的折算办法，即把16周岁以上农业户口的村民作为劳动力，按照征用的土地和劳动力数量的比例折算，要求参加镇保的村民出钱补偿自愿放弃镇保的村民。镇保分为两批，第一批195人，是青城房产出资解决镇保，当时参加镇保的村民，每人出5700元。三个多月后，镇里也开始对1976年至2004年的所有征地进行补偿，第二批参加镇保的村民每人出2200元。第二批是镇里开的口子，当时在开始第一批镇保时，那些村民并不知道是否有第二批，所以也拿到了5700元的补偿款，在第二批进入镇保后，没有交出5700元，每人只拿出2200元对没有参加镇保的村民进行补偿。但因为都是通过召开村民代表大会确定的，村民对此表示能够接受，村干部表示当时这项工作不难推进，村民也较满意。目前，原BR村16周岁以上的69名村民还没有参加镇保，他们每人拿到的补偿金为万余元。

但相对而言，原RT村因为开河等原因征地，虽然涉及的土地并不多，但由于村民小组多（在现有的12个村民小组中，第1至第7的村民小组都是原RT村的），矛盾也就多。至今加入镇保的村民为126名。虽然原RT村实行30年土地延包政策，但因“确权不确地”，即每户分到的耕地面积数量明确，但具体的地块不确定，这样矛盾也就不可避免了，所以当时村干部很伤脑筋。通过召开村民小组会议，每个小组都采用了不同方法确定参加镇保的村民，有按土劳比例的，有抓阄决定给放弃参加镇保村民补偿金额的，但最后解决得还算好，使村里保持了“无上访”的记录。

选举期间，村“两委”原办公的地方正在整修，与正在新建的社区综合服务中心形成L状。村支书潘介云很自豪地介绍，投资200万元（经费来源包括市、镇两级财政拨款和村里自筹）修建成的社区综合服务中心是三层楼房，有2400平方米，将设医疗室和老年活动室、电视室、桌球室、乒乓室、图书阅览室、多功能会议室等，还有村“两委”的办公室和会议室等。如果再将楼前的篮球场整治一下，把健身器材摆放好，村民的业余生活就更丰富了。

二 历年村干部的交替及党员现状

在RT村，我们了解到原RT村和原BR村从新中国成立后直至1995年，村干部中各种姓氏均有，1996年以来，原RT村和BR村的村干部，分别以潘姓和倪姓居多，且班子变动很小，即使经历了换届及合并，除了镇里的调动，也几乎都是原班人马原封不动，并无新人进入（见表4）。而自2003年7月倪兴×调离后，因为村主任必须通过村民选举产生，所以RT村的村主任一直空缺，由村委会副主任潘林×全面负责村里的行政工作。而村支部班子成员只有2名，却一直没有进行调整。选举前的4名“两委”班子成员中，潘珍×是唯一的女同志，倪金×则是唯一来自原BR村的成员。

潘云×50出头，一家人（爱人及女儿、女婿）都住在村里的一栋齐整漂亮的两层楼房里。他家在第5村民小组，爱人原是同一个村民小组的。他是个中专生，1984年9月入党，工作积极，曾担任过厂长、村委会主任。他肯动脑筋，爱学习新技术，别看他年纪不轻，但会用电脑，2004年他还和潘林×一起考了驾照，他是村里的那辆桑塔纳的主要驾驶者。他能说会道，村里人都说听潘书记说话就像听书一样，他说的话老百姓爱听，也肯听，无论是原RT村的还是原BR村的村民对他的评价都较高，认为他是能为群众着想、为群众谋利的干部。2000年他被评为市劳模，也因此而被列为事业编制。选举前，他表示，选不选上无所谓，当村党支部书记压力太大了，反正已经列编了，到镇里的某个职能部门做事，或恢复老本行干技术活都行。他与笔者也谈到，觉得自己更适合做一些技术工作，他曾担任过技术员，也曾是内燃机厂的厂长，对机械很有兴趣，但担任支部书记，就是村里的“一把手”，没有退路，事无巨细都想做好，常常睡不好，压力实在太大。看得出他很实在，感到自己进退两难：继续担任支书，已有的各种荣誉以及他自己的责任心，使他总想做得更好，至少也不能落后，所以，觉得很累；但又觉得自己是老党员、老干部、老先进，必须服从组织的安排，即使想提出辞职不干，他也张不开口。他希望镇里对他的要求有所考虑，但镇里觉得他管理RT村尽心尽责，老百姓也很服他，很合适，何况还曾发生过听说要调走他，村民要上访的事，镇里就更不愿把他调走了。

村党支部委员倪金×40岁，是班子里最年轻的，老实肯干，性格内向。他1986年入党，毕业于农业广播电视学校的金融管理专业，中专文化，自1984年开始担任了两年的BR村总会计；1986年至1991年，任村委委员，兼任总会计；1991年至2002年，任村党支部委员、村委委员，兼任总会计；2002年两村合并后，担任村党支部委员，还是兼总会计；2005年4月以后，因为“村账镇管”，所以现在他不再是总会计了，担任了报账员。他住在第8村民小组，爱人是外村人。

潘林×47岁，1993年入党，中专文化，学的是行政管理专业，在RT村担任村委会副主任已满10年，现在除了全面负责行政工作外，还分管村里的农、副业和社会稳定工作。他父亲也曾担任过村干部，独住在第4村民小组，而潘林×不住在村里，他在镇上买了商品房，每天开着摩托车早出晚归，属于村民说的“走读干部”。

潘珍×45岁，1999年入党，潘林×是她的入党介绍人之一。她毕业于电大的行政管理大专班，是“两委”班子中学历最高的。她原是第3村民小组的，嫁到第5村民小组，爱人是潘云×的前任，原RT村的支部书记卜建×，在两村合并前调到原莲镇社区自来水厂任书记。她主要分管卫生、计生、调解、民政、教育、文体等方面的工作。

目前，全村有党员78名，其中，男64人，女14人。高中以上文化程度（含中专）15人，初中文化程度33人，小学文化程度7人，文盲、半文盲23人。61岁以上的党员33名，41岁至60岁的39名，31岁至40岁的5名，30岁及以下的1名。

三 准备工作及选举过程

选举前的准备。RT村作为“两票制”选举的试点村之一，市、镇两级组织部门都非常重视，在8月底市委进行动员后就多次上门指导。村党组织的原班子成员也不敢懈怠，根据市里、镇里的要求，成立了村党支部换届选举工作领导小组，早早地就讨论了这次换届选举候选人应具备的条件、职数和候选人推荐范围。但基本上只是参照镇上所提的原则意见，村党支部在各村民小组张榜公布了这些条件。村里提出候选人应具备的条件有4条：一是拥护党的四项基本原则，认真贯彻落实“三个代表”重要思想，执行党的路线、方针、政策，遵守国家法律、法规；二是廉洁奉公，作风正派，联系群众，热心为村民服务；三是工作认真负责，有办事能力和组织能力，能独立完成任务，保一方稳定；四是年龄原则上男性55岁以下，女性50岁以下，文化程度在初中以及初中以上。公布的支委会成员职数为3个，候选人推荐范围是本支部党员。他们还制定了本次村党支部换届选举工作的日程安排。

骨干动员。推荐前，按市里和镇里的要求，村里开会对骨干进行动员。会议定在9月14日，在村“两委”班子办公楼旁的血防陈列馆二楼会议室召开。上午8:30，党员议事会代表、村民小组长共21人陆续到达。现任党支部书记潘云×、支委倪金×和镇组织委员潘明×都已坐到了主席台上。潘云×主持会议，支委倪金×宣读了镇党委下发的选举工作的相关文件。随后，村支部书记潘云×细致地解释了“两票制”试点的意义、与“两推一选”的区别以及相关的日程安排。其间，他向与会的代表说明了目前村里党员人数为78人，其中3人不参加选举的情况，并说明了与那3名党员进行联系的情况。这3名党员分别是曾担任过村长等职的卜爱×，因行动不便，已住在养老院四五年了，潘云×表示已到养老院看望过他，传达了有关精神，但老卜表示不能前来；杨×是三峡移民，70多岁了，是个文盲，因老家的房子未拆除，所以回老家看房子去了，潘云×向党员说明已与其儿媳联系；李明×, 30来岁，据说是因为外出躲债，一直没有露面，一年多来一直由其父亲代交党费，党支部已经与其父亲联系，这次选举也没法来。会上，潘云×要求与会的骨干明确整个过程，为RT村今后的发展选出信得过、挑得起担子的人。他还反复强调要确保村民投信任票的出席率。莲镇组织委员潘明×也对这次选举提了要求。

会议过程中，党员代表、村民小组长都听得很认真，但没有人做笔记，也没人发问。只是当潘书记在解释这次候选人的条件以及谈到候选人将发表“竞选演说”并回答党员提问时，参加会议的党员代表等立刻交头接耳，小声地议论起来，都觉得这招蛮新鲜的，以前还从没有过。

党员推荐。9月18日上午8:50，还在血防陈列馆二楼会议室，RT村“两委”班子在党员推荐会前，又对大部分党员、村民小组长和各类组织、企业的代表进行了选举前的宣传动员。村支部书记潘云×宣布会议开始。先由潘云×做了支部工作报告，随后，潘云×和现任支部委员倪金×分别做了述职报告。会场较安静。述职完毕后，会议的第一个议程也就结束了。

潘云×宣布党员留下进行推荐，其余人员散会。重新清点人数，实到党员为74名。同时宣布推荐条件及符合条件的31名党员名单，并提出工作人员名单，由何元×写票、何建×唱票、任金×监票，党员鼓掌通过。再次清点人数，并下发推荐票。填票时，党员互相讨论，大多数党员都在众人的注视下填写，但也有个别党员避开别人填写选票。随后，由何元×等将投票箱移动到党员面前，党员投票。开箱后，就在大白板上公开计票，但在这之前并未宣布共回收多少选票及有效票数（笔者询问后才答全部回收，均为有效票）。计票过程中，党员普遍比较关心，不时有人从座位上起身张望，同时互相议论。10:56，计票完成，共有22名党员获推荐，其中，现任“两委”班子的4人得票数最多。

根据市里的要求，应按照正式候选人的2.5倍比例上报，因此这次要上报的初步候选人为10名。村党支部按党员获得的推荐票数的多少，依次排出了初步候选人，分别是潘云×、倪金×、潘林×、潘珍×、吴健×、潘明×、包中×、戴彩×、戴锋×和陈建×。这10名初步候选人中，除现任的“两委”班子4名成员外，另外6人的基本情况如表5所示。

这10名候选人，文化程度、年龄等条件符合要求，因此，就被上报到了镇党委审批。

村民信任投票。9月25日，是村民投信任票的日子。之前，镇里和村里最担心的是村民到的太少，因为这次候选人多，就担心来的村民刚到“两票制”选举要求的半数以上，会导致票数过于分散。所以，会前村里花了很多的时间和精力来动员村民参加信任投票。

RT村共设了1个主会场、10个分会场。第1、第7村民小组村民在主会场投票，其余10个村民小组各设1个分会场进行投票（其中第1至第5分会场，包括主会场投票的村民均为原RT村村民，第6至第10分会场投票的村民为原BR村村民）。

上午8:50，设在RT村血防陈列馆二楼会议室的主投票场已坐满了村民，正互相大声地聊着天，间或还有村民带来的小孩子的哭闹声。主投票场应到的村民为133人，那时已到了81名，已过半数，陆续还有村民到达。有村民抱怨说，8点半开会，到9点半还不知是否能开得起来。9:00，潘云×宣布会议开始，宣读了镇党委对10名初步候选人的批复决定，提出由镇里委派的镇社会事业科的朱林×主持会议，在场的村民鼓掌通过。潘云×发言时会场较安静。随即，坐在主席台上的朱林×宣布了本次改选村委会的职数为3名。说明通过投信任票将产生6名预备候选人。并提出了总监票人1名，监票人2名，计票人2名，村民鼓掌通过。朱林×强调本次投信任票不可以代票，还解释了投信任票就是表示村民对党员推荐出的10名初步候选人信任，只要认为他们具有担任村党支部委员的资格，就可以给他们投信任票，可以画10个圈，表示对这10个人都信任。但在朱林×讲话的整个过程中，会场比较混乱，尤其是会场后排的村民依旧大声聊天，根本就不理会主持人的解释。

9:10，提名的总监票人等开始清点选票，并开始分发选票。不时有村民提出要多拿选票，替某个没有来的亲戚或邻居投票，工作人员表示本次投信任票不可以代票，1个人1张票。个别村民与工作人员发生了争执，但在工作人员的坚持下，要多拿选票的村民也很快就不吵了。

9:11～9:14，村民陆续写票、投票。有的还互相商量几句，很快就写好了票；一些老人不知怎么写票，问要画几个圈，有人随口回答，这次选3个人，画3个圈就好了；还有的请旁边识字的人帮他念信任票上候选人的姓名；有的向旁人打听几个自己不太熟悉的候选人的有关情况。这样一来，主会场写票、投票的速度不一致，有的早已在排队投票了，有的还在相互商量着。主席台上，村民小组长监督着村民投票，工作人员手里拿着一叠5元人民币，看着村民投完票，就发出两张5元纸币。有个头发全白的老妇人将桌上蓝色的信任票折叠整齐，在椅子边靠着拐杖，静静地坐等投票的人群散去，不时有村民问要不要代她投票，她都没答应，直到投票人少了，她才拄着拐杖自己投下了票，拿到了两张5元的纸币。

9:15，分会场的工作人员陆续提着票箱来到了主会场，工作人员分别开箱计票。主会场很热闹，有计票的工作人员，也有陆续来看票的村民。但第1分会场的工作人员迟迟没有过来，一直到9:50，主会场和其余分会场的计票基本结束的时候，第1分会场的工作人员才举着票箱过来，称因选票等问题，与村民有小冲突，影响了选票的回收。

10:23，在大白板上汇总，虽然第1分会场未完成，但其余各分会场的票数已汇总完毕，倪金×439票、潘云×422票，得到了超过实到人数（826）半数以上的信任票，但其余的候选人得票均未过半，且估计紧随其后的已获得331票的现任村委会班子成员潘珍×取得第1分会场90人全部信任的可能性并不大。10:27，第1分会场的票数也被加入了汇总数，结果仍只有潘云×和倪金×过半。候选人信任投票的情况如表6所示。

从表6可以看到，本次信任投票应到1118人，实到826人，村民出席率为73.88%；发出信任票826张，回收825张；回收票中，弃权票为36张，其中，第1分会场中弃权票就有19张。而经过本次的村民信任投票，除潘云×和倪金×外，其余候选人得票均未过半。排名依次是倪金×、潘云×、潘珍×、潘林×、吴健×、戴彩×、包中×、潘明×、陈建×和戴锋×。

结果显示，村民对投信任票的热情较高，出席率也比较高，很关心投票结果。但很多村民认为自己投的虽然是信任票，但如果候选人获得的信任票不过半，就不能进入下一轮的正式候选人名单，所以相当一部分村民为了确保自己心目中的人当选，投信任票时就“意图明确”，只对自己心目中的候选人画圈。这次信任投票过半的只有2名原村支委班子的成员，按照要求应有至少6名（正式候选人1.5倍人数）初步候选人获得超过半数的信任票才能上报镇党委确定预备候选人，本次信任投票的候选人数远远不够，于是决定择日再投票。镇组织委员、联络员和村党支部班子成员都觉得压力很大，用村支书潘云×的话来说，选举就怕反复，麻烦多不说，选举成本也提高了，因为村民每次投票都得给每人10元。当然，村民却不觉得是负担，还有村民说，再来一次才好呢，可以再拿10元。请示了市里，明确进行第二次村民信任投票，候选人只要获得参加投票的1/3村民的信任即可。

首次信任投票得票较多的除了目前“两委”班子的人外，还有吴健×、戴彩×和包中×。吴健×的哥哥就是曾经担任过RT村党支部书记、现在原莲镇社区主任的吴林×，而他本人曾经在RT村附近的锦绣园中学做过炊事员，后来又到安信地板等单位工作过。包中×是田山庄人，是村里的上门女婿，爱人姓潘，现在房子在原莲镇上。他当过兵，在部队里学会了开车，车技还不错，复员回来就买了车搞营运，一直没有申请营运证，但生意还不错，因为是沪A牌照，而村里只有一辆沪C牌照的车，不能去市区，所以村干部有时上市里开会也会叫他的车。戴彩×曾经在原BR村担任过妇女干部，但因为生活作风问题，自己辞职后到中巴车上做售票员，对于她这次也被列为候选人，很多村民表示很不满，但原BR村的很多村民也表示她为人不错，个人能力也蛮强的，做妇女干部时还行，只是一念之差做错了，所以她的得票数也不少。

第一次的信任投票只有2名候选人过半，第二次信任投票的时间就定在9月28日下午。当天是星期三，属工作日。为此，镇、村的换届选举领导小组最担心的还是村民来得太少。

28日中午12:36，在村委会办公室，镇组织委员潘明×主持召开11名联络员（分别到11个投票点主持投票工作）会议。会上，潘明×通报了9月25日的信任票投票的有关情况，以及投票后RT村加强宣传发动的情况。强调上次投票通过半数的只有2人，今天必须要有4名候选人的得票数过1/3，一定要让村民知道如果全部信任可以全部画圈表示信任。从上次的投票结果看，原有班子的工作是得到肯定的。潘明×还提出，因为是工作日可能到会场投票的村民不到50%，可适当采用流动票箱，但流动票箱是否要设由主会场定。各会场上的票数必须要达到应投票村民数的50%及以上才可以开箱。他反复强调必须要点清楚人数，千万不可以1个人投2张票，绝对不允许村民代票。

主投票点仍在RT村血防陈列馆二楼会议室。会场的布置和3天前几乎没有差别，会场的后排依然放着长条板凳，统计票数的白板还架在主席台的长条桌上，会场里的村民依然大声聊天。满头白发的“联队会计”和队长在清点人数。不时有村民走进会场，其中还有佩戴胸卡和身着工作服的村民。

13:11，会场后排另加的长条凳和折椅上已坐满了村民，主席台上的镇组织委员等眉头紧锁、表情严肃，不时互相讨论着什么。13:15，现任村支书潘云×宣布会议开始，镇里派出的联络员朱林×这次站起身宣布上次投票的情况，提出本次至少要再选出4名候选人；并宣布本次投信任票，只要获得到场的1/3以上的村民信任，即可认定为信任投票通过。随即按姓氏笔画排序，宣读了8名候选人名单。13:18，开始分发、填写选票，秩序较好。13:28，村民陆续投票完毕，统计出主会场实到人数为96名。此时，分会场的票箱也陆续被送到主会场，声称各分会场人数均过半。13:55，同上次一样，第1分会场的票箱仍然最后一个送达主会场，这时其余会场的票数已汇总完毕。14:15，所有选票汇总完毕。

汇总票数的过程中，村民将计票的白板围得水泄不通，还有村民因看不到而站到了桌子上。这次投票后有4名候选人的信任票数超过了投票人数的1/3（271票），他们分别是潘珍×、潘林×、包中×和吴健×，但他们4人仍无人票数过半（见表7与表8）。投票结果让镇、村干部松了一口气，初步候选人达到了预定数量。村里当天就把投票情况上报到了镇里。

两次信任投票的共同点是，村民对投票相当关注，两次投票村民的出席率都较高。候选人在所居住的村民小组得票数相对较多，现任“两委”班子成员的排名都在前面，但还是在原村取得的信任票数较多。总体来说，两次信任投票得票数的排名变化不大，但有意思的是包中×第一次信任投票的票数为187票，排在第8名，第二次信任投票得票数为299票，排在第3名，第一、第二次投票的候选人分别为第10名和第8名，也就是说短短3天排名上升了3位，票数增加了112票，远远超过其他候选人票数的增加数（其余候选人最多的增加48票，也有的只增加了几票，或没有变化，潘林×的得票还减少了38票）。更有意思的是，根据两次票数统计表，在主投票点及9个分投票点，他的得票数在第二次信任投票中都增加了，唯独在第5投票点，即第6村民小组投票点（包中×的居住地），他的得票反而减少了10票。而且，包姓在村里是小姓，这次可以参加信任投票的1118名村民中，只有2人姓包，他是外村人，是个上门女婿，他本人并无当干部的经验，从事的又是“黑车”营运的买卖，对于他能一下子获得如此多的信任票，一些村民认为是由于他对人比较客气，又不住在村里，和别人没什么冲突，但也有一些村民心照不宣地不肯多说。

党员正式选举。10月15日是莲镇定下的村党支部换届选举的日子，当天该镇各村同时进行换届选举，RT村由于是镇里唯一进行“两票制”试点的村，受到了格外的重视。选举定在上午9:00正式开始。还是在RT村的血防陈列馆二楼会议室，会场主席台上方张贴着粉红色彩纸做成的会标：莲镇RT村党支部委员会换届选举大会。不过，这一天的气氛并不紧张，早在国庆长假的最后1天，镇党委就要求各村对镇里批复的正式候选人进行公示，公示已满一周，村民对公示的4名正式候选人（倪金×、潘云×、潘珍×和潘林×）并无异议，而这4个人就是现任村“两委”班子的成员，这就意味着新任的村党支部班子并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何况今天参加选举的都是党员，党员都是有组织原则的。但由于是差额选举，这4名候选人中就必然会有人落选，因此候选人还是有些紧张。现任的支部书记潘云×坐在主席台上；现任的支部委员倪金×正低头看着一张报告纸，不时地涂涂写写；村委会副主任潘林×和村民在说笑；候选人中唯一的女同志、现任村委会妇女干部潘珍×，提个热水瓶满面笑容地为村民端茶送水，还不时地和村民聊上几句。

8:40，实到党员数为66人，超过了半数。潘云×宣布会议开始，并介绍了镇党委委派的选举大会主持人，宣读了委任书。接着，镇党委委派的张伟×主持选举大会。首先，他分别宣读了正式选举办法，宣布了计票人、监票人等工作人员的名单，在场的党员鼓掌通过。然后4名候选人发言，4人均坐在原位表态，表示如果选上了，就好好地为村民办事，如果没有当选也会一如既往地做好本职工作。发言很简短，并不像先前动员会上所说的有候选人演说，也没有兑现当场回答党员提问的承诺，但在场的党员好像也早已忘记了选举前提出的竞选演说这一形式，会场很平静，没有人提出异议。9:00整，主持人要求再次清点人数，工作人员清点后汇报，应到75名（实有党员78名，3名不出席，原因同前），实到71名。在分发选票的时候，主持人宣布填写办法，但很多党员似乎早已成竹在胸，很快填好了选票，并折叠起来。几乎是宣布填写办法的话音刚落，工作人员就已经手拿票箱到党员座位上收选票了。9:06，选票已经收齐，开始清点和计票。台下的党员很安静地看着计票过程。很快，10多分钟后，计票结果就出来了。倪金×58票，潘云×53票，潘林×39票，潘珍×38票。一票之差，候选人中这名唯一的女同志落选。镇里委派的主持人张伟×宣布选举结果有效。3名当选者并不出乎意料，所以党员们的反应很平静，当主持人宣布会议结束时，人们三三两两地走出会议室，有人小声地嘟囔着，还是这些人。潘云×忙着整理会场，潘林×和党员边说边走，离开了会场，倪金×还坐在座位上整理纸笔，坐在他前面的那个胖胖的、看上去很能干的老妇人边站起来边和他聊着什么，还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笔者忙赶过去同她聊了几句，得知她是原BR村的，曾担任过妇女队长。她说倪金×不错，只是性格太内向，吃亏啊。这时，潘珍×的手机响了，她对着电话说，没选上，差1票，没办法啊。

接着，在镇组织委员、镇联络员的召集下，新当选的村党支部委员在一个小会议室进行支部书记的选举，选出潘云×为支部书记，其他两人为支部委员，选举结果报镇党委讨论批准。选举顺利完成，镇组织委员、联络员，村党支部原班子的成员都松了一口气，说说笑笑地离开了会场。

四 选举后的访谈及思考

10月18日上午，镇里派联络员张伟×到RT村宣布新的村党支部班子，会议很短，张伟×在党员大会上宣读了镇党委的批复，宣布潘云×担任支部书记，倪金×和潘林×担任支部委员。在新一届的村党支部班子成员依次做了简短的发言后，本次的换届选举也就结束了。

纵观本次村党支部的换届选举过程，镇里、村里都能按照市委的要求操作，规定动作完成得比较好，在选举后的访谈和问卷中，大多数党员和群众都认为本次选举比较公正，与上次选举相比，民主程度更高了。对于这次选举产生的对象还是清一色的老班子成员这一现象，绝大多数党员和群众都表示，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因为老班子的人都不错，潘云×能说会道，对大家都很好，老百姓有难事，他也能放在心上，而且他就住在村里，大家找他也方便，潘林×和倪金×为人做事也很实在。笔者在对一名曾担任过村干部的老党员进行访谈时，他说起新任的支部班子成员时表示，对选出的这3个人老百姓都比较放心，新上来的谁知道会怎样，作为党员这点组织原则还是有的。这名老党员的话也代表了许多党员的看法，在笔者进行问卷和访谈的过程中，党员特别是老党员，普遍谈到的一个词是“组织原则”。在他们看来个人利益当然应该服从集体利益，少数当然要服从多数，所以，他们的原则就是选举就是要选出让老百姓放心的、能为大家办事的人。至于他们个人是否喜欢这些村干部以及这些干部与他们的私交如何，他们都表示并不重要。在访谈中，普通群众对老班子人的评价也不错。从本次党支部换届选举的实际状况来看，无论是党员推荐、选举，还是村民的两次信任投票，老班子的4个人都取得了高票，虽然两村都有大姓，也有少数初步候选人动员自己的亲戚朋友到村民家串门入户拉票，但从选举的结果来看，村民还是选择了对本村发展更有利的人。他们表示，这几年，村里的经济发展比较快，村干部处事也比较公正，有什么事反映上去，也有回应，能落实，实事也做了不少。虽然村干部可能会帮自家人，但他们手中的选票使村干部不敢明着胡来。在访谈中，笔者感到以下几个问题应该引起注意。

一是镇组织部门仅把选举看作一项工作。对于镇组织部门而言，他们认为选举只是工作之一，只要顺顺当当地把这项工作做好就可以了，所以反复强调的是要按照程序来，把规定动作认真做好，规避可能出现的操作程序环节上的问题，不出大错就行。何况他们对RT村有把握，觉得老潘的群众基础好，这次又是党内选举，村民的想法多，党员还是讲原则的，加上村里老党员多，应该不会出问题。所以，他们最担心的还是村民信任投票环节，认为村民参与信任投票，出发点当然很好，是给村民民主权利，也是为了提高村民对村党支部的认可度，夯实村级党组织的群众基础，但当前村民的素质还比较低，会有一些人用手中的信任票做人情、泄私愤，反而把事情搞糟。当进行第2次投信任票时，候选人数取足了，票数多的又是原班子成员，一切“尽在掌握”，已达到了他们心目中的“选举成功”，他们当然也就不担心了。

二是村干部、党员的竞选意识不强。在访谈中，无论是村民还是党员，一谈到拉票就全然否定，一致认为这是错误行为，即使是正当的竞争行为，如采用正当的方式向村民介绍自己，推荐自己，在他们看来也是不正常的，认为太猴急了。所以，本次选举中，尽管原定的竞选演说并未开展，却无人提出异议。而村干部认为如果要求村民选自己，那么以后工作就不好开展了，会导致对村民的无理要求无法拒绝的后果。他们既不想自我表白，更不愿公开承诺，所有正当的竞争也被认为是不正常的，这反而助长了“私下交易”情况的产生。访谈中，有村民反映在党员推荐后进入的初步候选人中，存在“拉票”现象，即使本人不拉票，也动员自己的亲戚等拉票。特别是原来不在“两委”班子中的候选人，有到处发烟、私下许诺给为自己投票的村民各种好处等不正常现象。

三是对于“两票制”选举方式，党员和村民看法不一。本次“两票制”选举中群众通过信任投票参与村党支部的换届选举，对于这一举措大多数党员都表示，群众参与，避免了由少数人选少数人的问题，不仅提高了民主程度，而且可以提高群众对我们党组织的认可程度；但有少数党员想不通，表示党内选举没有必要让群众投票，他们把群众投信任票看作参加选举。而村民对投信任票的热情较高，出席率也比较高，很关心投票结果。很多村民认为自己投的虽然是信任票，但如果候选人获得的信任票不过半，就不能进入下一轮的正式候选人名单，所以相当一部分村民为了确保自己心目中的人当选，投信任票时就“意图明确”，只对自己心目中的候选人画圈，导致“票数分散”。据统计，2次投票中均有村民只对其中的1名候选人表示信任，这样的选票在第1次信任投票中，候选人为10名的情况下有115票，在第2次信任投票中，候选人为8名的情况下有129票。由此可见，村民虽然是初次参加支部候选人的信任投票，但对如何利用好自己手中的信任票，已进行了研究并找到了通过信任投票表达自己意愿的办法。

四是对干部和村民的各种冲突不可忽视。在访谈中，村干部认为自己的选票逐年减少是正常的，因为自己的工作必然得罪人。而村民表示，现在的村干部跟以前的老干部大不相同，以前老干部干活冲锋在前，现在的干部带头干活少了，收入高了，与一般村民的收入差距大了，和群众的距离远了；而且，村干部特别是非正职的干部，往往会为了保住位子、拉住票子，遇到事情不敢管，“做好人”“和稀泥”。访谈中，部分村民认为现在的干部遇到问题都是听镇里的，自己有很多困难，村干部却对他们并没有实在的帮助。如就业问题就是他们反映最多的问题，特别是村里40岁以上的村民，即使已经参加了镇保，每月有290元的过渡费，但上有老下有小，常常会入不敷出，同时，他们又因年龄较大、学历不高、特长缺乏等原因，想要找到合适的工作并不容易。村里勤快点的妇女都以加工毛衣赚钱贴补开销，但收入有限，所以还是想要一份正式工作。在部分村民发展无门、就业无能的情况下，看到村干部的收入是他们的10倍，甚至10倍以上，他们认为村干部不为他们解决困难却拿那么高的报酬，实在没有道理。他们中的很多人认为，村集体经济可能有好转，但村民的生活没什么大变化，换言之，就是没有得到实实在在的好处，村民对村里的发展、村干部的更替也就觉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所以，访谈中，笔者发现，对这次村党支部的换届选举，大多数党员，特别是老党员是相当关心的，对选举的程序、要求也比较了解，可是，部分村民，包括极个别年纪较轻的党员对选举以及“两委”班子成员都表示不关心。特别是原BR村的村民中对这次党支部的换届选举表示不关心的相对较多，对村里的有关情况了解得也不多。在访谈中，他们中的很多人甚至对本村的情况一问三不知，谈到村干部，除了原BR村的倪金×，他们都说不熟悉，对村里的事也毫不关心，甚至表示谁当选都行，对自己的生活影响不大，表现出对村党组织的认可度、信任度较低。但他们对原村的倪金×评价相对比较高。在村民信任投票中，倪金×得票最多，在原BR村的5个村民小组中获得的信任票数均最多。

五是合并村村民的融合问题值得关注。原RT村和BR村合并至今已有4年，但两村的村民依然泾渭分明。相对来说，原RT村是村部所在，各种文体活动的设施比较齐全，篮球场、健身器材都比较齐整，特别是村综合服务中心建成后，潘云×每晚都在中心的多功能活动厅举办舞会和卡拉OK，原RT村的村民参加活动的劲头很足。可是，由于原BR村距离村部较远（若步行需要20分钟左右），所以几乎没有村民去村部参加活动，他们宁愿在家里打打麻将。而仅有的篮球场也被私人摆放的桌球等占去了位置，据说，曾有两个孩子因为玩球砸伤了一名80余岁的老太太，导致老太肩骨骨折，村里还进行了赔偿，每月贴补老太太500元，所以至今两个篮球架并排放着，村民无法进行活动。对此，村民很有意见，向村里反映过，但一直没有解决。在第一次村民进行信任投票时，在原BR村的一个投票点中发现3张笔迹相同的票，在为倪金×画圈的同时，用一个箭头引了一句话：请关心一下BR村的篮球场。他们通过这种特殊的方式再一次向村里表达意见，而且他们还特别选择了倪金×这个原BR村的“两委”班子成员，也是现在RT村“两委”班子中唯一一名原BR村的成员。对村民而言，“两村”意识依然强烈，访谈中，很多村民依然认为自己属于RT村或BR村的，新RT村村民的意识并不强烈。原BR村一年一度有请戏班的传统，剧种往往就是越剧，常常是一起聚谈的老人中有人自告奋勇打点，每3年轮换一次，以前还向村民摊派，但这几年都是老人们向村里的私营老板拉赞助，再由村里补贴，这种活动深受文化生活相对枯燥的村民的欢迎，每当演戏的那几天，就像过节一样，村里热闹非常，村民自豪地说，我们唱戏邻近村里都来看，RT村来看的也有好多呢。与此相对应的是，原RT村也开始请戏班唱戏了，原BR村的村民也去听戏。在这次村党支部选举中，BR村尽管对潘云×等原RT村的干部认可度较高，但因为本村的候选人少，他们还是感到不平衡。特别是，在正式选举的前几天，BR村有村民发现在原RT村部附近的大桥及血防陈列馆门口都贴了一张奇怪的纸片，纸片上声称当时合并后RT村村民代表开过会，一致认为，选举只选原RT村的，不能选原BR村的。原BR村的党员听说后，都很生气，说我们就只有一个倪金×了，这不是很明显地排挤我们BR村吗。可惜当时的纸片都已被撕掉，查无实据，但在最后投票中，倪金×58票，成为得票最多的候选人，这才使原BR村党员、村民略感安慰，也就不说什么了。

综上所述，笔者认为，虽然本次RT村村党支部换届选举通过采用“两票制”选举办法对进一步扩大民主，夯实基层党组织的群众基础具有积极作用，但如果只注重选举程序的规范，而对民意的体现、民主的自觉没有足够重视的话，那么即使选举工作能顺利完成，也不可能解决农村目前存在的种种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