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欧洲思想领域的改革

一 文艺复兴

文艺复兴是14～16世纪在欧洲产生的一次新兴资产阶级的思想文化运动。它是以发掘、整理和研究古希腊、古罗马的文化遗产为先导，在封建社会渐趋解体，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开始形成和资本原始积累的过程中产生的。自14世纪以来的三百年间，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和生产关系的变革，欧洲各国的思想文化领域、政治经济领域都出现了一些新的变革，这些变革特别显著地反映在文学艺术方面。资产阶级史学家们便把当时欧洲意识形态领域中的这一新的变化，看成是一千多年前古希腊、古罗马文艺的复兴，“文艺复兴”由此而得名。法国人着眼于文化方面的变革，用了“文艺复兴”这一名称。德国人着眼于宗教斗争，称之为“宗教改革”。意大利人则称之为“清克维清托”，而“清克维清托”直译为五百年代，意译为十六世纪，因为16世纪是意大利造型艺术高度繁荣的时期。但正如恩格斯所说：“这些名称没有一个能把这个时代充分地表达出来。”我们现在称之为“文艺复兴”，只是按照旧有习惯沿用而已。实际上，它是资产阶级提出的不科学的形而上学的术语。

文艺复兴发迹于意大利，而后蔓延到法国、西班牙、英国、德国，形成全欧洲性质的运动。从精神实质上说，它是西欧各国在哲学、文学、艺术、宗教诸领域内，以资产阶级人文主义为思想武器，开展反封建、反教会、反禁欲主义的一次重大斗争。

作为一种文艺思潮，文艺复兴宣扬用“人性”对抗“神性”，用“人智”对抗“神智”，用“人权”对抗“神权”，以积极进取、享受人间世俗生活的欢乐，来对抗苦修苦练、修行来世的禁欲主义。因此，反封建、反神权、反愚昧主义、反禁欲主义，提倡个人自由、人性解放、面向现实、探索自然、追求科学等，构成了文艺复兴的主要内容。

文艺复兴的文学属于资产阶级早期的文艺，其代表作家有意大利的诗人彼特拉克、小说家薄伽丘，法国的小说家拉伯雷、散文作家蒙田，西班牙的小说家塞万提斯、戏剧家洛佩·德·维加，英国的戏剧家莎士比亚、散文作家乔叟、小说家托马斯·莫尔等。

在人类历史发展的进程中，文艺复兴起过巨大的进步作用。恩格斯称它为“一次人类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最伟大的、进步的变革”。文艺复兴运动不仅推动了文学艺术的全面发展，而且有效地巩固了当时正在欧洲各国形成与发展着的资本主义关系，扩大了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的社会影响，也为后来的资产阶级革命做了思想和舆论上的必要准备。

文艺复兴运动是一次崭新的思想解放运动，反映了当时新兴资产阶级的愿望，使人们的思想逐渐从中世纪的宗教愚昧中解放出来。文艺复兴是一场光彩夺目、百花齐放的思想文化运动。它涉及文学、思想、自然科学等众多学科，并取得了丰硕与辉煌的成就，展示了资产阶级在上升时期的革命热情和首创精神。

文艺复兴也有其时代和阶级的局限性。它虽然对旧制度和神学进行了猛烈的批判，但并没有就基督教义和教会改革提出切实可行的措施。而且，许多人文主义者与教会和教皇的关系密切，它们在抨击教会的同时，又主张以温和的改革铲除教会的弊端，以达到教会的纯洁、振兴和统一。人文主义者竭力宣扬、肯定的“人”不可能包括全人类，而只能是资产阶级自身而已。他们在反封建、反教会的斗争中，提倡个性解放，追求自由幸福，其主张都包含着资产阶级个人的狭隘的阶级内容。当时的资产阶级刚刚处于上升时期，对于封建阶级来说，它是个革命的阶级，但同时它又是一个新型的剥削阶级。阶级的特性和阶级的利益，注定它不会彻底地反封建，会向封建贵族妥协，以及会产生对人民群众运动的无限恐惧。新兴资产阶级的这些弱点，在文艺复兴时期的文艺思潮中都有着不同程度的反映。

二 宗教改革

宗教改革运动是欧洲16、17世纪前后兴起的一场基督教社会改革运动，以反对教会的极端统治、宗教教义的异化和教会组织对民众的压迫而闻名，其实质是新兴资产阶级反对宗教组织对社会发展的阻碍而发动的一场大规模的社会政治文化运动。

欧洲宗教改革运动从反对罗马教廷出售“赎罪券”开始爆发，到英国国王亨利八世改革国教而到达高潮，在欧洲历史上产生了重大影响，是欧洲资本主义发展的一个必然结果，也是基督教发展史上的一个里程碑。

欧洲宗教改革的文化背景主要是：政治上，欧洲民族主义观念勃然兴起，要求建立统一的民族国家，打破天主教的控制；经济上，随着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发展，新兴资产阶级成长起来，要求打破天主教神学的精神束缚，为资本主义发展扫除障碍；文化上，文艺复兴倡导个人自由、平等、欲望、人性至上，提倡竞争进取和科学求知，为人们挑战天主教会提供了理论和思想依据；宗教上，天主教会在四分五裂的德意志土地上势力极大，不仅在精神上统治着德意志，而且从德意志掠取了大量财富；社会上，当时整个欧洲黑死病蔓延。

宗教改革的社会根源是14～16世纪西欧社会从中世纪向近代过渡，当时西欧所发生的社会变动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第一，经济上，随着生产力的发展与技术的进步，新兴的资本主义萌芽、破土成长，封建生产方式开始瓦解。第二，政治上，资产阶级与新贵族开始形成，他们反对封建贵族的特权与分裂割据。英、法两国的封建君主在与资产阶级、新贵族联盟的基础上建立了政治集权的“新君主制”。他们加强政治集权，推行重商主义，奖励文化创造，有力促进了民族国家的发展。但在意大利、德意志还存在着分裂割据，它们迫切需要政治统一。第三，思想文化上，出现了新兴资产阶级反封建、反神权的文艺复兴运动。人文主义者批判中世纪教会的蒙昧、禁欲说教与封建的等级权制度，鼓吹个人的自由、平等与欲望，提倡竞争进取与科学求知，极大地推动了人们的思想解放与观念更新，构成了对天主教神权的巨大冲击。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16世纪西欧的宗教改革都把矛头对准罗马教会对欧洲的大一统神权统治，要求通过改革建立适合民族国家发展的“民族教会”或适合资产阶级兴起需要的“廉价教会”。

宗教改革固然是社会现实变革的产物，但其思想源头可以追溯到中世纪市民的宗教“异端”思想。中世纪的城市在11、12世纪兴起后，为了抵制封建贵族与教会的掠夺与控制，在经济、政治上支持王权，王权则赐给城市以自由贸易乃至自治的特权。随着城市的发展，市民阶层也逐渐兴起，对教会的大一统神权与正统神学的统治极其不满，于是酝酿出反教会的市民“异端”思想。市民的“异端”思想有力地冲击了天主教会神权的合法权威，反映了市民阶级建立“民族教会”或“廉价教会”的愿望，为16世纪西欧的宗教改革提供了可借鉴的历史遗产。

欧洲宗教改革所产生的影响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政治上，打击了天主教会的神权统治，剥夺了教会在各国的政治、经济特权，各国王权得到加强，有利于民族国家的发展；经济上，确立了适合资产阶级需要的伦理规范和生活方式，夺取了大量原属教会的财产和土地，有利于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文化上，打破了天主教会的精神垄断，使人们的思想得到解放，发展了人文主义。为了发展本民族文化，各国普遍重视教育，兴办学校，增加包括自然科学在内的学习科目，促进了西欧各国民族文化和教育事业的发展，传播了资产阶级的意识形态，为早期资产阶级革命树起了旗帜。宗教改革的主要对象是天主教会和罗马教皇，其作用则是促进了欧洲资本主义的发展。

三 启蒙运动

启蒙运动发生在18世纪的欧洲，最初产生于英国，而后发展到法国、德国与俄国，此外，荷兰、比利时等国也被波及。法国的启蒙运动与其他国家相比，声势最大，战斗性最强，影响最深远，堪称西欧各国启蒙运动的典范。

启蒙运动从法国扩展到欧洲其他国家，启蒙运动的发展在人类历史进程中产生了重大影响。在法国的影响下，欧洲许多国家都兴起了启蒙运动。康德是德意志著名的哲学家，他继承和弘扬了法国的启蒙思想，主张主权在民，相信自由、平等的天赋人权，强调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他反对贵族世袭制度，对法国革命表示同情，但又认为法王路易十六被处死刑是“永世莫赎之罪”。由此可见，启蒙运动是一场反封建、反教会的思想文化革命运动，它为资产阶级革命做了思想准备和舆论宣传。

欧洲启蒙运动发生于经过文艺复兴之后资产阶级的独立性空前增强的17～18世纪，那时（17世纪40年代初）欧洲（西欧）正在进入资本主义时代，英国爆发了推翻斯图亚特封建王朝的资产阶级革命；在这之前，尼德兰发生了推翻西班牙专制统治的资产阶级革命；17世纪中期，法国发生了资产阶级限制王权的“福隆德”运动；在葡萄牙首都里斯本和意大利的那不勒斯和墨西拿，也爆发了建立共和国的革命。这些发生在西欧各国的革命运动，虽然由于条件不成熟而失败了，但都反映了当时历史发展的总趋势，即从封建社会向资本主义社会过渡。

欧洲启蒙思想运动是一场资产阶级反封建的思想文化运动。它的核心主要是理性。所谓理性即人的思考和判断，它强调凡事要以人的思维去判断，而不依赖天意或神的旨意，其目的都是为了保障人的自然权利。这里涉及了一个思考什么（人的权利）、怎样思考（科学的方法）的问题，说到底是资产阶级要求民主、自由、平等。他们把理性变成了一面反封建的旗帜，主张把理性作为衡量一切现存事物的唯一标准，凡是违背理性的，都应予以打倒。

启蒙运动的倡导者将自己视为大无畏的文化先锋，并且认为启蒙运动的目的是引导世界走出充满着传统教义、非理性、盲目信念以及专制的一个时期（这一时期通常被称为黑暗时期）。这个时代的文化批评家、宗教怀疑派、政治改革派皆是启蒙先锋。当时启蒙知识的中心是巴黎，法语则是共享语言，启蒙时代的学者亦不同于之前的文艺复兴时代的学者，他们不再以宗教辅助文学与艺术复兴，而是力图以经验加理性思考使知识系统能不受宗教的影响。

启蒙思想家呼唤用理性的阳光驱散现实的黑暗，可见，这种思想完全是针对中世纪的一种意识形态，即宗教和神学而提出的，而要触及当时的社会制度，就必须剥去制度身上那一层神圣外衣。所以启蒙思想家用人的思考和判断来剥去封建制度身上的“神圣”外衣，去批判教权主义、专制主义，以此达到资产阶级所号召的消灭专制王权、贵族特权和等级制度的目的，实现所追求的政治民主、权利平等和个人自由。

欧洲启蒙运动的影响主要包括三个方面。第一，从对资产阶级的影响来看，启蒙运动所批判和主张的内容，为资产阶级取得统治地位，建立资本主义政治制度做了思想和理论上的准备。第二，启蒙运动具有实际指导意义：首先，它为法国大革命做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其次，启蒙运动对欧洲其他国家和美洲产生了影响，启蒙运动所宣传的天赋人权、三权分立、自由、平等、民主和法制的思想，推动了资产阶级的革命和改革，成为近代资本主义社会的立国之本；最后，启蒙思想在英属北美殖民地和拉丁美洲鼓舞人民拿起武器，争取独立。第三，对整个人类社会的发展产生了影响，启蒙思想成为人们追求自由、平等的精神武器，在人类历史发展进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