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序言一 世界社会主义新的思潮和运动在冰封的大地上拱出了新的嫩芽
“李慎明论金融危机”系列文章整理小组[1]
2007年发生在美国的次贷危机引发的国际金融危机,到2017年已经十个年头了。2017年7月13日,思想火炬微信公众号[2]头条推出了“李慎明论金融危机”系列文章的第一篇,随后每天推出一篇,前后共推出16篇。该系列文章汇集了李慎明老师1999~2017年关于金融危机的主要研究成果,它们由我们这些中国社科院研究生院的博士、博士生整理而成。系列文章推出后,引起读者较强烈的反响:不少网站、微信公众号、微博等纷纷转载;有的读者纷纷跟帖、来电、来信并撰写体会;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来电,希望能尽快结集出版,奉献给广大读者。正是这些反响促成了本书的尽快出版。同时,本书在网络推送基础上增加5篇文章:《试谈新世纪的全球化指导原则与实践》、《如何看待世界经济的发展趋势》、《七大资源匮乏呼唤加快经济发展方式转变》、《李慎明:更大金融灾难或还在后头》、《国际金融危机与世界大发展大变革大调整》。对一些在校大学生、研究生撰写的体会,我们也选编了一些,附在本书之后。
在李慎明老师出版的多部著作扉页上都印有他的一句话:“学者今天的所言所著,如同领导干部今天的所作所为,必将接受历史和人民明天的评说。”令我们感触颇深的是,从1999年至今近20年时间,作者对美国、国际金融危机以及世界政治经济形势有过一些重要预判,而不少预判已经应验,部分预判则正在经受实践的检验。
1. 在2000年前成功预言美国股市泡沫的破灭和后来爆发的美国与国际金融危机。李慎明老师在发表于1999年12月《求是》杂志社《内部文稿》第23期的《世界格局的变化与国际战略问题研究》中提出:“美国经济潜伏着严重危机”;“假若在21世纪二三十年代直至中叶前后,美国的经济泡沫破灭,将会给世界经济带来灾难性后果”。2000年1月25日,作者在古巴哈瓦那“第二届经济全球化与发展问题经济学家国际研讨会”上做了“全球化与第三世界”的演讲。此文后来发表于2000年《中国社会科学》第3期。他明确提出:“美国泡沫经济成分显而易见”;“美国经济的大衰落是极有可能的,只是不知其确切的时间。10年不会,15至20年呢?”“尤其值得关注的是,假若在今后10年或20年左右,美国经济遭受大的灾难,那么,这个世界将极不平静。”“美国经济若发生大问题,不仅对第三世界,而且对全球都会是一场十分严重的灾难,其程度极可能超过20世纪30年代的大萧条。第三世界在制定自己的经济和社会发展中长期规划时,应把这一严重征兆考虑进去。”果不其然,2000年美国股市泡沫开始破灭,美国经济也开始陷入衰退。
2. 在2007年美国次贷危机爆发之前就曾经预言它的发生。早在2002年,李慎明老师就断言,“美国正在经受着自20世纪30年代以来最为严重的全面的危机”(《紧紧抓住历史性机遇 尽快发展壮大自己》);2006年,他又说道,“美国经济潜伏着严重的危机,极有可能已步入40 ~60年的‘康德拉季耶夫周期’”,“美国金融垄断泡沫的破灭已经显现”(《世界社会主义现状和发展的若干重要问题》);2007年年初,他又说道,“美国房地产市场衰退开始加速”(《“康德拉季耶夫周期”理论视野中的美国经济》)。不出所料,2007年,美国发生次贷危机。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爆发。
3. 最近10年对国际金融危机走势的判断值得我们重视。2008年世界金融危机发生之后不久,李慎明老师就对“经济危机何时见底”的问题提出了不同于当时主流的看法。他在发表于2009年的文章《当前资本主义经济危机的成因、前景及应对建议》中提出:“由于各国政府都采取重大举措共同应对目前这场金融乃至经济危机,这场危机有可能在最近的两三年内看似走出低谷。但由于全球性的贫富两极分化急遽拉大,绝大部分弱势群体有效需求不足这一根本性问题不仅没有得到解决,而且还有加剧之势,全球经济在近两三年内稍有反弹之后有可能步入更大的低谷。”2008年的国际金融危机何尝不是呈现作者所预判的这种发展轨迹呢?随着各主要资本主义国家应对危机方案的出炉,作者在这之后更加确定自己的这一判断。他后来在文章中反复强调、论述“更严重的国际金融危机还在后头”这一观点。国际金融危机已经进入第9个年头,目前仍然不见好转迹象。这一预言,有没有较为强烈的现实意义呢?
4. 针对世界格局大调整所做出的判断可能更加重要。李慎明老师早在1999年就指出:“世界格局正在发生重大变化,21世纪前二三十年乃至上半个世纪,整个世界将极不平静,我国周边安全形势有可能出现较为严峻的局面。”有目共睹,21世纪已经过去的时间确实“极不平静”。近年来,作者对世界格局的大调整做出了更加清晰的判断。他在2012年发表于《环球时报》的文章《世界正处于大动荡、大调整、大变革前夜》中提出:“未来二三十年,世界各大国、各战略集团相互合作、竞争、博弈、较量的结果还很难说,但目前有一点可以完全肯定:从这次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开始直到21世纪前二三十年,乃至前半个世纪的世界格局都可能处于一种激烈动荡甚至跳跃的状态。这是世界各种重大矛盾长期累积产生冲突的必然结果。”因此,当前“世界正处于大动荡、大调整、大变革的前夜”。作者还指出:“从一定意义上讲,美国矛头的最终指向就是俄罗斯和中国”;“要防止在特定的条件下,以美国为首的西方世界成功离间中俄关系,以结成最广泛的‘国际统一战线’,首先集中围剿中国,然后挥师北上再肢解俄罗斯,以达到称霸全世界的目的。”近年来,国际形势变化可谓翻云覆雨,这种发展其实已经在一定程度上验证了作者的以上判断。当然,作者的这一判断需要更长时间的检验,对此,我们拭目以待。
2008年爆发的至今仍未见底的国际金融危机的根本原因是什么?这是本书要探讨的核心问题。李慎明老师认为,当前仍未见底的自20世纪30年代以来的最为严重的国际金融危机,是被以美国为首的资本主义强国推迟多年和推迟多次不得不爆发的经济危机(《国际金融危机现状、趋势及对策的相关思考》)。而危机发生的根本原因只有从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角度才能解释清楚。他在《当前资本主义经济危机的成因、前景及应对建议》中指出,近百年来,垄断资本主义在行业上逐渐从产业垄断向金融垄断发展,在空间上逐渐从国家垄断向全球垄断发展。但是,金融垄断和全球垄断不仅没有消弭资本主义生产社会化与生产资料个人占有这一根本矛盾,反而使这一矛盾不断激化。这也正如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指出:“一切真正的危机的最根本的原因,总不外乎群众的贫困和他们的有限的消费,资本主义生产却不顾这种情况而力图发展生产力,好象只有社会的绝对的消费能力才是生产力发展的界限。”因此,作者认为,这场危机正是资本主义制度本身深层次矛盾积累进而爆发的必然,它本质上是以美国为首的西方资本主义制度的危机。
如何认识当今时代的性质?作为一名国际战略问题研究者,李慎明老师自然十分关注这个问题。2015年,他的《居安思危:当今世界仍然处于金融帝国主义时代》一文分两期发表于《红旗文稿》。作者认为,科学判断时代的性质,“这是我们进行科学顶层设计中亟待弄清的一个十分重大的基础理论问题和客观现实问题”。而他的判断是:当今世界仍然处于金融帝国主义时代。作者认为,金融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社会发展的一个特殊的也是最高、最后的阶段,尽管时代的主题随着形势的变化而变化,但当今帝国主义时代的本质并没有任何改变。在金融帝国主义时代,“真正主导我们这个地球经济政治文化秩序的是操纵资产阶级国家机器背后的以极少数人为主导的日益联合成为一体的国际金融垄断资本联盟”。“现在,以发达国家为代表的金融帝国主义正在世界范围内忙着‘收获’其金融霸权所‘创新’的金融及其各种衍生品的暴利。当金融帝国主义把全球几乎所有财富都数据化为金融及其衍生品并装入自己私囊之后,生存权被最终剥夺的全球占绝大多数的人们必然要叩问全球占主导地位的资本主义私有制的生产关系的合理性与正义性。”正因为如此,“从一定意义上讲,资本主义一旦踏上金融帝国主义之路,也就是踏上了死亡之路。在通往死亡之路上,改良仅仅是延缓死亡的策略而已。正是从这种意义上我们说,金融帝国主义是垄断的、腐朽的、垂死的资本主义”。作者关于当今时代性质的研究为我们把握历史方向提供了有益参考。
虽已年近七旬,李慎明老师在理论研究上却越发敏锐。2017年,他发表了《“互联网+”发展的最终结果必然引发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大危机和生产关系大变革》一文,该文探讨了“互联网+”这种新型生产工具与资本主义国家生产关系大变革、大危机之间的关系。这估计是很多人都能意识到它的重要性却较难阐明的一个问题。从历史发展总趋势来看,“互联网+”这个生产力的“洪水猛兽”是将终结共产主义还是终结资本主义?这是当代马克思主义必须回答的时代问题。作者的观点是:“互联网+”发展的最终结果必然引发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大危机和生产关系大变革。他认为:“‘互联网+’在资本主义生产关系框架之内将加剧生产全球化与生产资料私人占有这一基本矛盾,其结果就是加剧全球范围内的贫富两极分化,给资本主义带来‘大灾难’”。“随着‘互联网+’的大发展,随着全球工作岗位的逐渐减少,随着贫富两极分化的逐渐加大,随着各国广大普通民众购买力逐渐下降,随着各国主权债务突破无法承受的极限,随着全球各国其中包括美国等发达国家广大的中等收入阶层被抛入绝对贫困行列,这时资本主义社会大规模的社会动荡、动乱也就不可避免了。不仅工人阶级队伍在数量上不断壮大,其思想觉悟和组织程度也必将会在斗争中不断提高。”而该文的落脚点在于标志性地阐明了生产工具与社会形态之间的关系。作者认为,从生产工具是生产力发展程度的“测量器”和“指示器”这个角度来讲,石器时代决定原始社会形态,青铜器时代决定奴隶社会形态,铁器时代决定封建社会形态,蒸汽机和电力时代决定资本主义社会形态。那么,“互联网+”是否决定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社会形态呢?作者虽没有直接这么提,但我们可以从中推导出这个结论。而作者对世界社会主义的信心正是源自对这种历史发展大趋势的把握。
鉴于资本主义周期性金融危机的教训,最近十多年间,李慎明老师在各个场合反复强调必须高度重视防范和化解我国可能存在的金融风险问题。以他在2003年第十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五次会议上的发言最具代表性,他说道:“从一定意义上讲,我们面临的所有新情况、新课题中,最值得我们关注并要及早解决的最直接、最现实的带有全局性的问题,就是防范和化解金融风险。至于收入分配差距拉大、城市职工下岗失业、‘三农’、腐败、环境等问题,还有时日容我们逐步解决。但是对可能突然瞬间爆发的涉及全局性的金融问题一定要切实高度重视。”可喜的是,习近平总书记在2017年全国金融工作会议上强调:“防止发生系统性金融风险是金融工作的永恒主题。”这说明这一问题已经纳入国家发展战略之中。
本书的字里行间都浸透着李慎明老师的忧思,但是,除忧思外,我们也能感受到他如铁打般的信心。实际上,作者属于对世界时局最为忧患的少数人之一,同时又是对世界社会主义前途最为坚信的少数人之一。“资本主义冬季之后是社会主义的春天”、“时间不在资本主义一边——高科技在革资本主义的命”、“国际金融危机孕育着世界左翼和社会主义的复兴”,仅从他的这若干个文章题目中我们就能读懂苦难与希望的同在。作者最初在2000年发表的《全球化与第三世界》中提出“社会主义再次复兴”论,其推测的时间大概是21世纪中叶前后。此后,他又反复强调这一推断。同时,我们可以明显感受到,随着他推测的时间越逼近,他对此的信念就越发坚定。他在2012年接受《国外社会科学》杂志采访时谈道:“21世纪中叶前后极可能是全球范围内民族民主运动和社会主义运动的又一次复兴。新的社会主义思潮乃至运动如顶着尚留余威的凛冽寒风,在冰封的大地上拱出了新的嫩芽。虽然极可能还有几次‘倒春寒’,但社会主义的春天却必将、必然到来。”他认为这种历史发展趋势如日月经天、江河行地般不可逆转。在金融帝国主义开始敲响丧钟之时,世界劳动人民更加需要这样一盏世界社会主义明灯。
作者关于金融危机的分析主要借助于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这也最好地回应了马克思主义“过时论”等观点,也显示了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强大生命力。
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指出:“在政治经济学领域内,自由的科学研究遇到的敌人,不只是它在一切其他领域内遇到的敌人。政治经济学所研究的材料的特殊性质,把人们心中最激烈、最卑鄙、最恶劣的感情,把代表私人利益的复仇女神召唤到战场上来反对自由的科学研究。”[3]熟知作者的人都知道,李慎明老师是当今少有的理想主义者,几十年如一日殚精竭虑,为民呼为民忧。他在中国社科院研究生院做讲座时,几百人的大教室座无虚席,听讲者立场、观点各异,但几乎每一次同学们都屏住呼吸,全场鸦雀无声,场面令人十分感动。因此,只要你有基本的公正和良知,哪怕你不认同作者的立场和理论,作者的为人、为学依然值得尊重。
习近平总书记在2017年9月29日主持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四十三次集体学习时指出:“要立足时代特点,推进马克思主义时代化,更好运用马克思主义观察时代、解读时代、引领时代,真正搞懂面临的时代课题,深刻把握世界历史的脉络和走向。”同时,总书记还强调:“世界格局正处在加快演变的历史进程之中,产生了大量深刻复杂的现实问题,提出了大量亟待回答的理论课题。这就需要我们加强对当代资本主义的研究,分析把握其出现的各种变化及其本质,深化对资本主义和国际政治经济关系深刻复杂变化的规律性认识。”本书的结集出版,正好响应了总书记的以上指示,我们希望能对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大众化贡献绵薄之力。
“国际金融危机孕育着世界左翼和社会主义的复兴”,“21世纪中叶前后,极可能是全球范围内民族民主运动和社会主义运动的又一次复兴”,李慎明老师的这两句话应该是我们最好的结束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