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祈神台里

门外的村民看见他们出来，没有阻挡他们的去路，但也没有散开，看到阿玝便开始骂骂咧咧。阿玝低着头，当作什么都听不见。凌彤听他们骂人的方式挺奇怪挺好笑的，没有骂阿玝的祖先，也不骂他的后代，只骂他打猎只打到老鼠、吃饭吃到夹心米，而阿玝听起来也是很懊恼的样子。

眼镜男轻声说道：“他们的祖先是一样的，骂了阿玝的祖先等于骂自己的祖先；而他们认定了村里所有人都不会有后了，所以骂后人等于没骂。”凌彤没有说话，只是忍住不笑。

老者对围在旁边的村民说道：“我一个人带他们去就可以了，你们不要跟过来，在这里等消息吧。”说着，带着凌海峰等人径直离开了，而其他村民没有跟在他们后面。

凌彤跟上凌海峰，悄悄问道：“叔，你不觉得今晚的事情太过顺利了吗？”

凌海峰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现在看来，那个百岁老人才是一切的关键。其他村民知道的都是真假参半的故事，也只有他才有可能事情的亲历者。”

凌彤道：“叔，你觉得我们还能找到二爷爷吗？”

凌海峰沉默了一会，才说道：“当年你二爷爷也参加了那次行动，在临出发前还给你爷爷留了信。现在看来，他当时也算到了此去必定凶险无比，也作了某些安排。这些年来，一直没有他的消息，这里是最有可能留下线索的地方了。”

“唉，”凌彤感叹道：“从小就听你们说，二爷爷是个不世出的奇才，你说他有没有可能尚留在人世呢？”

凌海峰笑道：“你是没见识过你二爷爷的本事，能要他命的，除非是有某种特殊原因束缚了他的手脚。”

老者把凌海峰等人带到了村道之后，便往村中间的那座最高的建筑走去。凌海峰并不感到意外，他只和觉心大和尚对了一眼，得到肯定的答复便跟了上去。

远远看去，还觉得这座建筑只是高大，等真正踏上了建筑的台阶，眼镜男用手电照下去辨认，才知道这些阶梯都是用成块的玄武岩砌起来的。每一块石头都差不多有一吨重了，每块石头之间连小刀也插不进去，这简直是帝王才有的大手笔，这些村民是怎么做得到的？

老者对他们的反应很不屑，冷哼了一声，带着炫耀的口吻说道：“这里是我们村的祈神台，是天人交流之地，岂是随便建个破土房就能用的。为了修好祈神台，不知牺牲了多少先人，才能让这祈神台历经两千年风风雨雨而不倒。这是我们村的骄傲，是我们村的信仰。这既是我们村举行祈神仪式的地方，也是历代族长居住的地方，其他人非经族长召集，如果没有重大事情登上祈神台的话，会遭到族长以神的名义而进行的最严厉的制裁。”说话的时候，他假装无意地扫了躲在大和尚后面的阿玝一眼，吓得他几乎要贴着大和尚了。

眼镜男说道：“这也算得上是一个奇迹了。不过这地方如此宽敞就族长一个人住，是不是太浪费了点？”

“对啊，对啊，完全不符合规定嘛！”另一个队员附和道。

老者瞪了他们一眼，冷哼道：“缺乏信仰的人，我不屑与之为伍。”说完便狠狠地甩了甩衣袖，默不作声地走上祈神台顶部。

祈神台比预想的还要高。凌彤倚着台上的石栏，放眼望去，不仅整个村庄尽收眼底，连村外直至山脚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当然如果是白天的话。

祈神台上有个铃铛，老者连摇了三下，一声长两声短；过了一分钟又连摇三下，也是一声长两声短，然后束手站在凌海峰的前面。没过多久，那铃铛自己响起来了，只有一个长声，连着响了十几秒。老者转身说道：“老祖宗答应了见你们，不过别嫌我事前啰嗦，你们还是想好再做决定吧。如果你们想要离开这里，离开守麟大山，我可以保证村民绝不会为难你们。”

凌海峰想都没有，直接答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半途而废不是我们的做事风格。既然已经来到这里了，岂有后退之理。还是麻烦你，带我们去见见你们的那位百多岁的老祖宗吧。”

“哼，不见棺材不落泪！”老者忽然半斜着身子走起了奇怪的步伐，表情却是严肃而虔诚的，让人不由得想起跳大神的仙公请神仙下凡时的那种热闹的场景。凌彤默默地看着他的每一个动作，直到他半跪在台面的中心位置，随着一阵沉闷的轰隆声，台上东边的一块一米宽的留存着紫红色纹路的千百年前岩浆足迹的玄武岩移到了一旁，露出一个一米见方的洞口，一段斜着往下的石梯不知要通往何处。

“各位，顺着这个洞一直下去，就能找到我们的老祖宗，也就是现任族长了。”那老者微笑着作了个请的手势。

凌海峰看着那老者没有要下去的意思，便轻轻拍了几下眼镜男的肩膀。眼镜男会意，立刻上前给老者送了一支烟。

老者对烟倒是不拒绝，接过来等眼镜男帮他点燃了之后，才惬意了吸了一大口。

眼镜男趁机说道：“大叔，你看我们都是些外地人，不懂这里的规矩，刚才可能冒犯了乡亲们，实在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这样吧，改日，我们一定会登门致歉。”

老者笑道：“你这娃的客套话我爱听，只是我怕你们的头儿未必有这个耐心听我们在这儿唠嗑。我看这样吧，你们想怎么样就直说，能做的我就照做，少来这样拐弯抹角的。”

“既然大叔都这么说了，那我就直截了当地说了。你也知道，我们是初来贵地，连在村子里走都会迷路，更不用说走到这个高大雄伟的祈神台里面了，只怕连‘北’都找不着。是不是有劳老祖宗再挪几步，出来和我们聊几句就走。这样不必我们在里面瞎走，也不用老祖宗等久了，你看，会不会更好呢。”

“小伙子，今天白天的时候你也看到了，我们老祖宗都已经百多岁了，连走路都不稳，让他从里面出来怕是半条命就没了，你们就忍心这样对待一位期瑞老人吗？”老者愤愤然说道。

眼镜男忙解释道：“大叔言重了。刚才我只是开个玩笑，但我们真的不认路，所以我们一开始就是打算让大叔您找个人来给我们带带路的。大叔，你看，找哪个人比较合适呢？”

“这里是什么地方？祈神台！除了现在的老祖宗，还有我平时向他请安，其他一般人平时根本没有资格上来，他们进去之后会跟你们一样，根本就不识路。也罢也罢，看在你们刚才没有伤害我们村民的份上，就让我带你们下去吧。”说着，那位老者率先钻进了洞口里。

其他人紧跟在他的身后，凌海峰走了几步，停了下来，说道：“觉心大师，我们这样贸然进去恐怕会有变故，我想还是留两个人在外面接应吧。您觉得呢？”

“阿弥陀佛，”觉心大和尚说道：“确有道理，那就有劳一位弟兄陪我守在在外面吧，你们千万小心。”

本来阿玝说什么也不肯离开觉心大师半步的，眼镜男为了预防出现什么变故，硬是把他拉扯到洞里去。

洞里黑黝黝的，让凌彤感到很不舒服，刚进来她就打开了军用手电。回头看看大家都进来了，她又用手电照了照前面，一位队员正在前面带路。她“咦”了一声，忙问道：“那个老头呢，他怎么不在前边带路了？”

走在最前面的队员回头说道：“那老家伙走得太快了，我都跟不上他。”说着，他也打开了手电，光路所到之处，空无一人。

“不好！”凌彤话没说完，只听得一阵隆隆巨响，走在后面的队员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顶上的石块就迅速地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