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来自彼岸的冰冷狂热(三)
死灵法师是地球古代奇幻文化中的重要角色，相比于那些大火球直接糊脸的法师，死灵法师的杀人方式更加邪恶也更加诡异，不过这里面存在两个问题——那些永久锁定高涨士气的行尸走肉是否有一定的自我思考能力？它们是永动机么？
而方才“水滴撞杀鬼焰版行尸走肉”过程中采集到的数据，让西门戎认为这两个问题至少在九墟是有明确答案的。
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是——是。
那些被幽蓝色“鬼焰”侵染的人类，体温低到了冰点以下，原有的生理活动完全停止，而精神则处于某种病态的兴奋状态……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当全村被鬼焰吞噬，追杀最后一个倒霉蛋的时候，及时赶到的水滴探测器并没有感受到“复杂的能量波动”。除非玄尸派关亡师有特殊的遥控方式，否则这帮子“鬼焰侵染体”必须有一定的自主信息处理能力。
第二个问题的答案是——否。
幽蓝色鬼焰，或者说产生幽蓝色鬼焰的法术实体，是有明确的能量吸收能力的，水滴探测器撞击“鬼焰侵染体”的瞬间，直接检测大流量的能量损失。“鬼焰侵染体”仿佛是一个个人形黑洞，热能、电能、动能等无所不吞，所幸水滴探测器的动能已经超过了这种吞噬的功率上限，于是乎直接击破。
西门戎把一段整理好的法术模型数据发给了阑珊：“看看能不能和你的法基兼容，我的小姑娘。”
阑珊的回复快的惊人：“西门先生，这不可能……”
黑发琥珀瞳的少女自然不会蠢到冒险在体内运行玄尸派的法术，她做的是纯数据层面的分析。但即便是如此，巨大的违和感依然如同黑夜中的火把一般醒目——霜炎宗功法“冰火双行”要点在于热量的转移、积累和释放，而玄尸派法术就仿佛专门在打霜炎宗的脸——不断地吞噬能量，却没有任何积累的迹象。
“终末殁亡之道果然非同寻常。”阑珊悻悻地感叹。而西门戎则是一副“一语点醒梦中人”的高冷姿态：“我倒是觉得，玄尸派功法或许有比较简单地解释方法。”
“洗耳恭听。”
“来自彼岸的冰冷狂热。”
“彼岸？”阑珊很快抓住了西门戎所说的重点，“存在一个名曰‘彼岸’的庞大存在，所以能一直吞噬能量却显现不出来积累？”
西门戎点头：“正是如此，话说玄尸派出现多少年了，就没有人考虑过他们所说的彼岸是什么吗？”
“应该说是有人考虑过的，但是据说这么考虑过的人，后来大都转投了玄尸派……这里面水很深……”阑珊透露出一个非常劲爆的信息，然后露出不甘与迷惘的神色。
西门戎笑了，是那种让阑珊觉得安全的笑：“放心吧小姑娘，我倒是觉得，所谓的彼岸并没有那么玄乎，只要收集的信息足够多，真正的秘密总会暴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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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处于人肉罐头状态的萨满额根提被水滴探测器带着飞离交战区域的同时，另有四个水滴探测器正在高度隐蔽状态下靠近，而它们观测到的景象……触目惊心。
萨尔坎村是不幸的，毕竟全村上下近两百人只活下来一个，而萨尔坎村毫无疑问又是幸运的，毕竟其他的居民点连一个人都没活下来。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玄尸派在龙骨涧一带的“经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从散布“鬼焰”的法器数量如此之多、伪装成的形状如此多样、中招的不只是人类，还包括大批的妖类就看的出来。玄尸派怕是早就想搞事，筹备日久，所图甚大。
萨满额根提是真的幸运，水滴探测器再晚来几秒，他就得玩完，而其他的村落和妖巢就没有这种运气了，幽蓝色的鬼焰肆无忌惮的蔓延，很快侵染了所有能侵染的对象，一时间龙骨涧周边到处是星星点点的幽蓝色火光，远看璀璨，近看可怖。
阑珊在这个时候收到了来自西门戎的电波：“发现问题了么，我的小姑娘？”
短暂的沉默之后，阑珊做出了她的回答：“幽蓝色鬼焰的侵染似乎有明确的选择性，它的标准似乎是……智力？”
“没错，”西门戎肯定了阑珊的判断，“只有人类和妖类才是鬼焰侵染的目标，而未妖化的普通动植物没事儿，这种判定机制，让我有不太好的联想……”
西门戎没来得及说出他的联想，下一个瞬间，龙骨涧战场形势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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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木真人和列展朋，以及三个元婴期修士和龙骨涧保持着瞬息可至的距离，然后……按兵不动。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妖龙和玄尸派直接斗起来当然是一件好事，但玄尸派居然拥有尸龙是一个惊人的事实。要知道关亡术在“复活”高阶妖物时一向有较大的困难，尸龙的出现，意味着玄尸派的力量急剧膨胀。
用传讯法器通知宗门，待到援兵抵达后再发动进攻，这成了当前最“安全”、最“稳妥”的方略，至于那些野路子修士、凡人、妖类，死了就是死了！
妖龙和尸龙的缠斗仍在进行，一方拥有极其旺盛的生命，以及近乎无穷无尽的妖力，另一方则似乎是不死之躯，无论承受多少伤害都不会影响战斗。这场旷日持久的厮杀没有任何要结束的意思，就算是大量的鬼焰在龙骨涧周围出现也依然如此。
“一堆垃圾聚集在一起，依然是垃圾。”这句话说出来很伤人，但却是个体战力可以上亿倍膨胀的世界里的常见状态。境界的鸿沟阻断了低阶围攻死高阶的可能，因此那数量庞大的鬼焰，一点儿都不让白木真人、列展朋等一干人担心。
“玄尸派行踪诡秘，但终究是邪魔歪道，不是玄门正宗！”
“道友所言极是，若是那群关亡师想用‘鬼焰玄尸’围攻我等，那转瞬之间就会被超度！”
“雕虫小技，何足挂齿！”
……
“玄尸”在九墟世界是一个专有名词，指的是那些血肉保存相对完好，但已经被终末殁亡之道彻底浸透的尸体。那条尸龙和一大堆冒幽蓝色鬼焰的倒霉蛋都可以归类为“玄尸”，然而实力何止天壤之别！
白木真人展开了灵识，在又一次确信“鬼焰玄尸”中最强的也无非是妖丹期和筑基期后，放下了心。“兵贵精而不贵多”在九墟是基本常识，那些看上去挺唬人的倒霉蛋虽然数以千计，但加在一起，也不够妖龙打的！
所以说这群“鬼焰玄尸”只是虚张声势，根本不足以改变妖龙与尸龙势均力敌的平衡……按照常理推断，以上说法毫无疑问是正确的，而今天发生的事情偏偏就不合乎常理。
三个元婴期修士恭恭敬敬地站在白木真人身后，其中修为最低的女性眉头紧锁，作为巨木旗为数不多的兼修太初命心之道的修士，她对未来的模糊感受素来不可忽略。
“蔓萝，你察觉到了什么？”
方蔓萝小心地说出她的感受，那是庞大而强硬的冰冷，比朔州滴水成冰的寒冬更加冷酷，在这一大团寒冰之中，有一团并未发出热量的，却依然疯狂的火焰……
“杀。”这就是白木真人参考方蔓萝的意见后，做出的决断。“华玉，开明，剿灭那群‘鬼焰玄尸’，不得有误！”
“是！”
白木真人认为，那些“鬼焰玄尸”虽然很弱，却可能是玄尸派关亡师的重要棋子，以魔门邪修的品性，什么怪异的事情都可能发生，所以干脆直接动手，免得夜长梦多。
不同于兼修太初命心之道的方蔓萝，陶华玉和荆开明修习的都是纯粹的太初生泽之道，战力在巨木旗元婴中也可以算上游。他们俩仿佛闪电，又如同流星般飞遁至“鬼焰玄尸”最为密集的区域上空，然后向着它们投掷出无数的“利箭”。
没错，那投射物咋一看确实酷似凡人使用的箭矢，但更细、更长、更尖锐，如果你有足够精密的视觉，会发现这些“利箭”上都有细小的嫩芽，没错，它们都是活的枝条！
自动制导、自主追踪，除非对手的速度太快或者攻击太强，否则总能正确地命中目标，这只是巨木旗功法的一点点小花样，而真正的重点，在“利箭”命中鬼焰玄尸后才爆发出来。
生长，极速的生长，快到让人眼花缭乱的生长，仅仅在一呼一吸的时间内，纤细的枝条利箭就生长成了粗壮的树苗，强韧的根系毫不客气地刺穿鬼焰玄尸已然死去的肉体，并于那些幽蓝色火焰（背后的法术实体）发生剧烈的交战，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鬼焰熄灭，玄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尘泥。
仅仅是两人一轮的齐射，这一大片区域内数以百计的鬼焰玄尸就被彻底消灭，陶华玉和荆开明没有懈怠，直接飞遁向下一个区域，而当鬼焰玄尸的数量迅速减少的同时，龙骨涧的幽残骨却发出了阴寒的笑声。
“甚好……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