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人，矿，书(三)
在九墟世界，依据体形和容貌在判断一个人的年龄是很不靠谱的事儿，毕竟一个垂垂老矣的凡人，年龄可能还不到一个看上去风华正茂的高阶修士的零头。
如果有人做过调查，会发现除非是寿元耗尽，无力维持的情况，否则大多数男性修士倾向于把容貌保持在相当于凡人的二十到四十岁之间，而绝大多数女性修士则喜欢把容貌保持在十五岁到二十五岁之间，二设版的紫妈到九墟世界来一定很欣慰，因为再没人说她“永远十七岁的美(老)少(太)女(婆)”了。
不过即使是以女性修士“喜好装嫩”的标准，阑珊的身形和容貌也基本在年龄下限。一身青蓝色铠甲，浑身散发出青春气息的黑发琥珀瞳少女正以“御风”的方式悬浮在空中，对康大壮来了个天真烂漫的微笑。
“先登记姓名，然后入舱待命，大叔你叫什么?”
“康……康大壮……”
康大壮感觉话都没说完，就有什么东西刺入了自己的手腕，然而用眼睛看连伤口都没，真是神奇的仙家法术，然后……然后自然是机关鸟加速上行，把他扔进“巨鱼”的肚腹。
好吧，当康大壮被扔进来之后，才明白这根本不是什么“巨鱼”，而是船，飞在天空的巨船！而船舱内部温暖舒适，还有许多奇怪的椅子，康大壮大着胆子坐了上去，然后……椅子在变形，他……他要被吃掉了！
巨大的恐惧在这一刻抓住了康大壮，他想喊叫却被椅子捂住了嘴，他能感受到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在溶化，在消失，而某些古怪的、有生命一般的液体在周身流动……
(无声的喊叫)“饶命……不要吃我……我肉筋太多……不好吃啊……啊啊啊啊……”
然而想象中的被吞噬消化并没有发生，妖怪椅子过了一会儿就松开了，然后康大壮赫然发现自己身上舒坦的很，比搓澡还干净，而且还多了一件奇怪的衣服，不知道面料是啥，反正相当的柔韧和保暖。
跟着仙师……大将军走……果然好啊……
那小丫头片子到底和大神机营大将军什么关系……
康大壮正寻思着，然后发现身边有人的座位越来越多，其他人也是坐上去就被怪椅子包住，强行洗澡换衣的。康大壮心说不管那小丫头片子是什么人，但做事儿真够麻利，很快好几百号人都上了船，全部落座，然后……然后他们就看到了流淌的璀璨星河……
用西门戎的话说那就是“用户喜欢看啥，我们就放啥”，既然霹雳堂堂主都能被“星河”给唬住，那么用来忽悠比罗洪烈见识的人就更没问题了，至于你问阑珊的看法?她的看法就三个字——“美美哒”。
于是乎阑珊在一片星河璀璨之光中美美哒现身，然后一大堆馒头从天而降——前者加了特效，后者倒是全真的。这些馒头用的是“赤”号球形飞船上合成的淀粉和面筋蛋白，算不上多好吃，但考虑到九墟凡人悲催的生活水平，细面白馒头可以算是奢侈品。
看着这五百人不分男女老少地开始专心致志地啃馒头，不少人由于平时根本吃不到细粮，把馒头含在嘴里不啃咽下去，直到唾液淀粉酶把淀粉转化为麦芽糖，甜丝丝的那更是一种享受……千里之外的阑珊本体又是一声长叹。
阑珊等了许久，当所有人把馒头吃完之后才开始说话:“从今天开始，你们就都是神机营大将军的辅兵了。”
这句话引起了窃窃私语，本来大家都做好了卖身为奴的心理准备，一听还有编制，那自然是喜出望外。不过阑珊最后的一句“谁识字”，让这群人蔫下去一大半儿，尤其是斗大的字儿不识半个、年纪还较大的康大壮，更是哀叹连连。
然后康大壮就愣住了，只见一根发丝凝聚成的“黑色长鞭”呼啸而来，在自己的额头上点了一下，一瞬间的疼痛之后，他忽然觉得脑海里多了什么东西。
阑珊收回了柔性机械臂，一脸轻车驾熟的微笑，而此刻她的本体却一脸疑惑地问西门戎:“刚才那东西，对人体真的无害么?”
西门戎如实回答:“瞬间的记忆输入，如果量太大确实容易造成脑损伤，但那‘基础扫盲’只是几百个常用字的读写，信息量不大，所以没问题。”这时候阑珊已经用柔性机械臂把一本启蒙读物交给了康大壮，他读的认真的样子，在人群中引发了比刚才“灌顶”更大的反响。
“神仙！”
“果真是神仙！”
“仙家手段！”
“这位仙子您是?”
黑发琥珀瞳的少女很平静地回答:“我叫阑珊，是神机营大将军的助手，仅此而已。”然后忙不迭地“基础扫盲”，在这个过程中，她和西门戎都感觉到信仰之力在蹭蹭地涨。
“我有个问题想问一下，九墟世界存在纯粹的神道法术么？”西门戎放了一段地球古代传说中的老梗，“比如说这种，牛逼哄哄的教主一挥手，把五鱼二饼增殖许多倍，喂饱数千人。”
阑珊想了一会儿说:“似乎不太一样，西门先生，在九墟，信仰之力能增加被信奉者的法术威力或者成功概率，却不能赐予新的技能。比如说一个被视为神灵的人原来能把食物变多几百倍，很多很多人信奉他后，就可以把食物变多上千倍，但如果本身就不会‘食物倍化术’的话，再多人信奉也不会让他多一个法术……”
“原来如此，这样一来就真的只是个BUFF了，”西门戎想着，觉得“猢狲妖造神试验”或许需要一点内容上的改变，当然在“分析矿石”这件事面前，“山寨版齐天大圣”计划的优先度不算太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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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氧化物的总质量占矿石质量的百分之三十七点七一，其中氧化亚铁占百分之四点六二，三氧化二铁占百分之十二点七三，四氧化三铁占百分之二十点二三，其余零点一三为新型铁氧化合物……”
霹雳堂送来一批据说“灵气氤氲”、“富含阳火之力”的铁矿石样本，然后经过化学分析果然发现了奇特的地方——这块矿石中百分之九十九点八七的成分都是已知的，在地球已经探明的物质，但就是有百分之零点一三的“新物质”存在，虽然目前可以确定它是由铁元素和氧元素组成，但晶体结构……非同寻常！
“很好，值得研究！”西门戎开始了提纯步骤，由于不想让温度变化破坏了晶体结构，他选择使用比较“冷”的方式——用不同种类的分子机器逐一将硅酸盐、碳酸盐、硫酸盐、磷酸盐、三氧化二铁、四氧化三铁、氧化亚铁……总之一切已知的物质都结合掉、搬运走，那么最终剩下的，就是比较纯粹的“未知铁氧化合物”了。
“深红色粉末状固体，熔点未知，分解点未知，压实后密度是三点七二克每立方厘米，有磁性，但很微弱，特殊性质:发热……”
西门戎觉得自己在写一份SCP文档，Safe级别，没有黑条或者[数据删除]。早在刚刚拿到这些铁矿石的时候，西门戎就发现它们的温度似乎比环境温度要高一点点，而随着已知物质的排除，这种性质变得越来越显著。在把深红色粉末压实成块状后，它的温度竟然达到了三百多摄氏度，发射出大量的红外线，西门戎将一块深红色固体投入水中，很快就是沸腾。
“现在我有三种推测:第一种，这玩意儿含有一种不稳定的铁同位素或氧同位素，衰变过程中产生了大量的热，但这种物质只产生大量红外线和极其微弱的红色可见光，阿尔法射线、贝塔射线、伽马射线一律没有，所以第一种猜测是真相的几率非常低。”
“第二种，这种深红色物质就是传说中的‘永动机’，无中生有地产生热量，直接违背热力学基本定律，考虑到物理定律相差太大的地方，‘虚拟银河’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可能性直接当机，而我则会暴毙，所以第二种猜测是真相的几率无限接近于零。”
“第三种，也是比较符合目前对九墟世界的认知的那一种——这些铁氧化合物的晶体结构是罕见的无机巨分子，而这种无机巨分子可以消耗灵气，产生热量。如果破解了这种铁氧化合物的晶体结构，那么就可以制造出‘灵气机’……”
如果第三种猜测成立，那显然是有巨大的意义，不过西门戎需要先找“本地人”确认一下——“这种奇异的矿物你以前接触过么，我的小姑娘？”
一边用机器人替身管理辅兵，一边本体还不忘修炼的阑珊，仔细看了西门戎发来的影像之后，琥珀色的眸子仿佛真的燃起了火焰——
“西门先生，恭喜炼出了赤炎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