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接触(03)
窗户打开,洗手间里的水雾渐渐散去。
近在眼前的镜子也变得越发清明而干净了。苏茉将抹布弄湿又拧干,抬起头的时候,便看见了自己的脸。
她性子内敛,从小到大都很少和男性接触,不过,也不是那种动不动就会脸红的女生。
归根究底,内心里对楚河有一些崇拜……
她实在从未遇到过看起来这般优秀清俊的年轻人,用一句曾经从舍友口中听到的话讲:“他有一张言情小说男主角的脸。”舍友这话,原本是形容他们高中学校挺有知名度一个男生。可眼下突兀地回想起来,她却觉得,那个男生的长相,远远比不过楚河。
思绪突然飘远,等苏茉再回过神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懊恼了,抬手在自己微热的脸颊上拧了一下,抬步进了主卧。
先前她听苏洋和许少辉说过,他们隔壁这一间是大四室户型。眼下亲身进来,才有直观的感受:一百六十平的房子到底不一样。
主卧带了独立卫生间,面积很大,一目了然,不难看出是男性独居;大次卧面积也不小,床上揉着一团空调被,床脚还搭着一条女生的睡裙,也很容易猜到,大概是楚溪在住。
这两人,她已经猜到是兄妹关系了。
不过,至于为什么房子里只有兄妹俩在住,她就不明白了。等她清洁完大次卧,目光扫过书房和客厅,微微抿了一下唇,尔后,开口问了一句:“楚老师,打扫书房的话,会影响您吗?”
在她打扫那两个房间的时候,楚河已经吃了饭开始写文,闻言,他落在键盘上的手指顿了一下,没忍住捏了捏眉心,转过身去温声说:“不用这么客气,你怎么方便怎么来吧。”
苏茉打扫卫生很有条理,闻言便进了书房。
书房面积不算大,四方四正的,临街是一面落地窗,采光很好。楚河的大书桌安置在一边,整排书架则安置在另一边。苏茉用干净的软布擦拭着书架,为防止惊扰到楚河,动静极小。从左往右,从高往低,一点一点往过擦拭的时候,她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
眼前的一排书,作者都是楚三。
楚河写文好几年,出版的书也有好几套,有的分上下两册,也有的册数更多,规规矩矩地排着,还没拆封,估摸着主人都没看过。纤细的手指轻抚过书脊,苏茉心中暗道:他也就比自己大了几岁而已,真是太有才了。书架上摆了一排自己的书,应该很有成就感吧。
鬼使神差地,就那么回头看了一眼。
青年背身对她,端坐在椅子上。洗过澡不久,头发是短而干净,没染过的乌黑颜色。天气热,书房里没开空调,可因为外面客厅的立式大空调开了好一会儿,室内倒也舒适。先前正面看过,她晓得他身上那一件宽松的黑色短T是V字领,能凸显出他白皙肌肤上,线条深刻的锁骨……
距离不算远,楚河察觉到背后那道目光,停下手中动作的同时,端起了桌面一侧的水杯。
哪曾想,意外就在这一瞬发生了。
他乍一停下敲键盘的动作,苏茉便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之处。哪怕没被人家回头看,心里也生出一种惭愧和自责,连忙转身继续擦书架。结果,由于心神不定,右手摸上了就摆在书架上层的仙人掌盆栽。
“啊!”
隐忍的痛呼响起。
楚河起身回头看去的时候,书架上面的仙人掌已经“砰”一声落地,小瓷盆登时炸开,泥土摔出,弄得满地都是。
“对不起对不起!”
意外陡生,苏茉吓得脸蛋都白了。说话间便连忙蹲下去拾捡地上的仙人掌和盆栽,回过神的楚河想要阻止,话都僵在了唇角。
这姑娘,傻子么?
他错愕又无奈地想了一下,便瞧见苏茉又被扎了一下,猛地缩了手,有些怔忪地看着被她打碎的盆栽。
楚河一个男生,其实没什么养绿植盆栽的癖好。是楚溪过来培训专业课,瞧见他屋子空空的便觉不满,自告奋勇地跑去了距离最近的花卉市场,帮着他买了几盆绿萝和仙人掌回来,说是净化空气防辐射,甚至这植物的摆放,也都是由着她的心情来的。
思绪发散,他一时神游,便没有说话。
苏茉蹲在他一步开外的地面上,顾不上手疼,只觉得紧张、窘迫、自责多种情绪涌上心头,让她万分难堪。这难堪因为楚河几秒钟的沉默被放大,她抬眸看过来的时候眼眶都有些红,只说:“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马上把这里打扫干净,花盆也会赔偿的。”
话落,她起身就往外走,要去拿笤帚。
“哎——”
楚河上前一步,抬手挡了她。
掌心扣住她肩头的时候,他微微愣了一下,只觉得这姑娘身形实在单薄。顺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就那么涌了上来。
眼前这姑娘和楚溪一样大,却过着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那一个从小锦衣玉食养尊处优,说话都一股子孩子气;这一个却不得不出来讨生活,负一层收发快递,上门做家政,打碎一盆仙人掌都惊慌失措,着急到拿手去捡。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第一次见她的那个场景:蹲在地上的小姑娘抬头看他,漆黑的眼,白嫩的脸,哪怕刘海儿因为闷热黏了几缕在额前,笑起来仍旧是干净纯粹的模样,带着几分稚气的可爱。
“是不是扎到手了?”
收敛思绪,他默默地叹口气,开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