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考古队
当我和马骝到达关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宴席早已结束了,宾客们也离开了,只剩下几个灯笼和一地的鞭炮屑在迎接我们。
我对马骝说道:“糟了,看来我们只能吃剩饭剩菜了。”
马骝对我嬉笑道:“斗爷,能有剩饭剩菜吃也不错了,就不知道你那个灵儿会怎么处置你呀!”
我骂道:“你大爷的,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我们早就到了。”
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我突然发现马骝不见了。我们说好今天要去给关老道贺寿的,由于路途遥远,所以要早点儿出发,但马骝一大早就不见了人,打他手机,却一直处于关机状态,真是急死我了。
一直等到中午时分,马骝才一额头汗跑回来,我立即冲着他劈头骂道:“你大爷的!你不想去给关老道贺寿也不用放我鸽子呀,打你手机又关机,耍我是吧?”
马骝笑嘻嘻道:“不是不是,哪里敢耍你呀?斗爷,我是出去谈生意了。这手机昨晚忘记充电了,这不,出去不久就没电了。”
我说道:“我看你就是在狡辩……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你还去谈生意?”
马骝沉下脸来说道:“不就是那个关老道生日嘛,何必那么紧张呢?说白了,你就是想早点儿见到你的灵儿吧?我说你也真是的,喜欢人家就直接表白啊,何必暧暧昧昧、扭扭捏捏的,搞不好还让人误会你有问题呢。”
我一下子被马骝说得无话反驳,只好坐在沙发上用抽烟来掩饰内心的尴尬。我和关灵的感情一直都处在朦胧状态,谁也没有戳破那层窗户纸。关灵曾经对我说过,她的家教很严,不允许她随便谈恋爱,特别是她的爷爷关谷山,对我这种“不务正业”的人印象不是那么好。我自己也明白,要是论门当户对,我还差一大截。但我不是因为这样而不敢主动表白,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我敢说我金北斗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但一涉及情情爱爱这些,我的脑袋就变得一团糟。
马骝似乎看见我脸上的表情在不断变化,立即坏笑道:“哈哈,不会被我说中了吧?斗爷,这么年轻,就出现问题啦……”
我拿起一个抱枕扔过去,说道:“你才有问题,你以为个个都像你啊,一点儿都不含蓄。”
马骝笑嘻嘻道:“看你说的……需要我猴爷教你两招,把关灵这个小妖精俘虏回来吗?”
我瞪了他一眼说道:“去去去,别打岔……赶紧说正经事,你老实交代,这么早去做什么生意?”
马骝喝了口水,也拿出根烟抽上,然后一脸认真地说道:“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看中了那个阴阳葫芦,你知道开价多少吗?”
我立即坐直身子,问道:“多少?”
马骝伸出拇指和食指,比画了一下说道:“八十万。”
我没有感到吃惊,这个数也只是市场价,要是遇到喜欢的人,估计得上百万。不过,我内心也开始觉得有点儿对不起老张了,这一老实巴交的农民,只因为等钱救命而贱卖了这样一个宝贝,真的是亏大了。
马骝对我说道:“斗爷,你只要点点头,这八十万就到账了。”
我沉思了一下,说道:“等我们弄清楚这阴阳葫芦的出处,再做考虑吧。眼下之急是赶到关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马骝嘀咕起来,但见我不同意,他也不敢擅做主张,只好跟我收拾好东西前往关家。其间关灵打过几次电话来催促,我都用堵车这个理由搪塞过去了。
一路上,马骝都在说服我尽快把那阴阳葫芦出手,免得夜长梦多,还说做人不能贪心,八十万已经够了……我对这事儿没怎么上心,任由马骝自言自语。
正当我们站在门口谈话的时候,关灵从里面走了出来,一看见我和马骝,立即皱起眉头对我们说道:“怎么那么迟呀,客人都吃完饭走了……”
马骝笑道:“迟到总比没到好呀!”
我对关灵说道:“真是抱歉,这路途遥远,我们也提前出发了,但一路来多处堵车,我们也是没办法。”
关灵接过我们手中的贺礼,说道:“没事,进屋吧,我爷爷正惦记着你们呢!”
我和马骝对视了一眼,心想这关老道怎么会惦记我们,这其中肯定有诈!马骝小声对我说道:“斗爷,等下小心那个葫芦啊,别又被骗去了,这可是值……”马骝又在我面前伸出拇指和食指比画了一下。
我点点头道:“行了行了,今天就算他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让给他的。”
说话间,我们进了屋,来到大厅。只见饭桌上还有几位客人没走,他们正围着关老道在谈话。坐在关老道左边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穿着得体的男子,此人头发斑白且稀疏,属于那种地中海头,下巴还留有一撮山羊须,谈吐举止好像是一个教授。在关老道右边,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方脸寸头,戴着厚厚的黑框眼镜,这人只顾着吃饭,没怎么说话。另外还有一男一女,都是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看起来好像是那个教授的学生。
看见我们进来,关老道连忙站起身来,对身边的那几位客人说道:“他们终于来了。”
我和马骝对关老道说了些祝贺话语,然后坐了下来。关老道向我和马骝介绍了那几位客人,原来那个地中海头的老头真的是个教授,而且是考古专家,名字叫唐天生。方脸寸头,戴眼镜的那个叫陈国文,同样是个教授,另外那个年轻的男子叫肖建,女子叫穆小婷,都是他们的学生。
关老道介绍完他们后,也向他们介绍了我和马骝。大家举杯寒暄几句过后,那个唐教授先开口说道:“听闻金先生和孙先生懂风水之术,晓寻龙探宝之法,是吗?”
马骝一听别人叫他孙先生,便摆摆手道:“叫我马骝吧,这孙先生听起来不习惯。”
那个叫穆小婷的女子听马骝这样一说,忍不住笑道:“马骝?这不是粤语中猴子的意思吗?”
唐教授连忙伸手示意了一下,穆小婷立即捂住嘴巴不敢说话,但还是忍不住憋笑起来。她的样子很清纯可爱,笑起来的时候还有两个小酒窝。
马骝摆摆手笑道:“哈哈,没事没事,小妹妹说得没错,我是广东人,这‘马骝’在粤语中本来就是猴子的意思嘛!”
我对唐教授说道:“教授,要说到通晓风水之术,这当今世上,非关道长莫属呀,我等后辈只是略懂皮毛,不足挂齿。”
关谷山摆了摆手,笑眯眯道:“哪里的话,哪里的话……”
唐教授说道:“金先生谦虚了,关道长刚才提起你们两个,说你们非常厉害,连他老人家找不到的东西你们都给找到了。既然关道长都这样说,那你们肯定是有功夫的。我和关道长是多年的朋友,你们也别见外。我们做考古的,有时候会纸上谈兵,所以也经常来请教关道长,这些年来,真的是受益匪浅哪!”
关谷山说道:“老道只不过山野之人,懂些青乌之术,唐教授高抬了。”
那个叫陈国文的男子打量了我和马骝两眼,语气带有轻蔑的意思说道:“两位年纪轻轻,真的有如此能耐?真看不出来啊!”
马骝说道:“我马骝没什么本事,不过这上山下海还是有一手的,但要说到真本事,得数我们斗爷最厉害了。”
陈国文看了我一眼,嘴角一歪,说道:“竟然还称爷了呀……”
我对他说道:“这都是江湖人给我金北斗的面子,随便给个称呼而已,教授不必介意。”
陈国文问道:“岂敢介意,那请问斗爷,你有何本事?不妨亮出来,让大家开开眼界如何?”
我连连摆手道:“不不不,我那些本事难登大雅之堂,有关道长在此,我等小辈岂不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孔子面前卖文章吗?”
陈国文冷笑了一下,又问道:“那你们是学考古学或者道学的吗?”
我摇摇头说道:“我们都是半路出家,没学过考古,也没有学过道学,还望陈教授多多指教呀!”
陈国文再次冷笑了一声,道:“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呢,原来也只不过是半路出家的呀!既然这样,那么这一趟,估计用不上你们了。”
我和马骝你看我,我看你,听得一头雾水。我看了眼坐在旁边的关灵,关灵对我和马骝说道:“他们有事要我爷爷帮忙,但我爷爷年事已高,就向他们推荐了你们两个。”
关谷山看着我说道:“没错,老道虽然上了年纪,但阅人无数,我知道你应该懂得一些藏龙之术,但我不知道你是从何学来的。这藏龙之术早已失传,如今你有幸得之,何不道出一两句,让大家开开眼界?”
我心里微微吃了一惊,这老家伙果然厉害,看出了我懂藏龙之术。但我知道财不可露的道理,只好装作一无所知地说道:“恕晚辈才疏学浅,孤陋寡闻,关道长说的什么藏龙之术,我也是第一次听见,不知道这是什么法术?”
关谷山乜斜着眼睛看着我,问道:“你当真不懂藏龙之术?”
我点点头道:“当真不懂。何谓藏龙之术?还请关道长赐教。”
关谷山捋了捋下巴的胡须,清了清嗓子,看了一遍众人后才说道:“有传说,青乌之术分为三种:一种是寻龙之术;一种是赶龙之术;最后一种就是藏龙之术。所传下来的青乌之术,主要是讲寻龙之术,而赶龙之术和藏龙之术早已失传。相传杨公有‘赶龙鞭’,会赶龙之术,但也是闻者多,见者少。至于藏龙之术,至今早已失传。法自术起,机由心生,机关微小,却‘牵一发而动全身’。但凡藏龙者,必设下机关阵法,大局者,能设几千里,凡人只能窥见一斑,而不能识全貌;小局者,也能设几十里,即观全貌,也难窥探其中奥秘。此乃藏龙之术也。”
听到这里,我暗自兴奋起来,心想:难道我那本《藏龙诀》就是失传了的藏龙之术?应该没错了,几乎所有的古代机关,在《藏龙诀》里面都有描述。虽行文简陋、术语繁多,但道理就在其中,只要弄懂一二,也能推演全局。
唐教授忽然问道:“关道长,那您刚才为什么会说金先生懂得藏龙之术?”
关谷山盯着我,似笑非笑道:“如果金先生不懂藏龙之术,传说中的血太岁怎么可能会被他找到?”
我抱了抱拳,笑笑道:“关道长此言差矣,找到血太岁并非我一个人的功劳,大小姐和马骝兄弟也功不可没呀!”
陈国文忽然冷笑道:“那么说,你们是全凭误打误撞、阴差阳错才找到血太岁的咯?”
马骝刚想说话,我连忙拦住他,然后对陈国文说道:“正是如此。所以嘛,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真是令大家笑话了。”我语气虽然客气,但在心里早就骂人了。这个陈国文,真是狗眼看人低,装出一副学者气派,对我们冷嘲热讽,真是令人讨厌。这要是在其他场合,我早就一巴掌扇过去,打他一个清醒了。
这时,唐教授叹了口气说道:“哎,既然金先生这样说,那么我们也不勉强了,因为这一趟差事非常危险,本想找个懂天星风水术的人一起去,现在看来,这任务是完成不了咯。”
马骝连忙问道:“你们说了半天,究竟是要去干什么?”
唐教授说道:“既然说开了,我也就说出来吧。我们有个考古任务,是要去一个叫鸡冠岭的地方,寻找一座古墓。但这鸡冠岭并非普通山岭,它在邙山之中,但又神秘莫测,在当地有‘鬼岭’之称,从来都是有进无出。我们查过资料,这鬼岭有可能暗藏五行八卦阵,不懂天星风水术的人,进去后也只有死路一条。”
我和马骝一听“鸡冠岭”三个字,都吃了一惊,互相对视了一眼,心想原来已经有考古的人看中了鬼岭的宝贝。既然这个地方被列为考古任务,那么再去捣鼓,恐怕就有些难度了。如果被他们先找到,那鬼岭里的宝藏估计就会被清空了。
我连忙问道:“教授,那你们知道这座古墓的主人是谁吗?”
唐教授摇摇头说道:“根据我们的调查,只知道这座墓应该是唐朝时期的,但还未能确切地知道墓主人是谁。不过,有三个版本可以作为参考:一个是唐朝太监之墓;一个是唐朝国师之墓;最后一个是唐朝皇帝之墓。不管是谁的,能隐藏在鬼岭里那么久,而不被世人发现,这座古墓肯定非同寻常。”
唐教授说的跟老张说的没两样,要想弄清楚墓主人是谁,也只能进入鬼岭,找到古墓才能获悉。我和马骝早已商量好要去鬼岭,但现在被眼前的考古队这样一搅,先前的计划就泡汤了。
马骝皱着眉看着我,想说话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我明白他想说什么,对他使了个眼神,示意他不要慌张,然后我对唐教授说道:“唐教授,你说的那个鬼岭,附近是不是有个村叫张家村?”
唐教授有点儿惊讶道:“没错没错,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笑笑道:“我有个朋友在那里,曾经听他说过鬼岭的故事。”
唐教授笑了笑,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去过这个地方呢!”
我说道:“要去鬼岭,最好能找到一个当地人做向导,这样的话,就能够节省很多时间,而且能知晓一些机关陷阱,避开不必要的麻烦。”
唐教授点点头道:“你说得没错,要是有个人做向导,我想我们这次行程会相对顺利很多。但是,即使这样,我们还是需要找一个懂天星风水术的人做领队,因为鬼岭地形复杂,就算是经验丰富的探险家进去,也未必走得出来。也正是因为这样,它至今还是保留原始森林之貌,未被开发。”
我忽然想到什么,便说道:“虽然我不懂什么天星风水术,但是我可以给你们推荐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