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山雨欲来
五天后，何星从沙城回到工地，带来了集团公司对这次事故的处理结果，事故损失全部由施工单位承担，何星被警告处分，监理被通报批评，意外的是作为工程部部长的文卫因为当天休假没有被处理。
看完通报后，何星面无表情的告诉他，五一节后，金副厅长会到杨河电站来视察，听到这个消息文卫非常震惊，莫非几天前方林所言非虚？赵厅长真的要调离省水利厅？
带着这个疑问，文卫特地跑到方林的住处，希望从方林那儿获取一些信息。
“目前还没确定，不过听说省领导已经找过赵厅长谈过话了，要到一个地州市任市长。金副厅长这段时间也很活跃，杨河电站工程是省厅辖属的一个重点工程，金副厅长这次来杨河电站项目视察也是一种暗示。”
方林一路娓娓道来，语气显得很平静
“这样来看，金副厅长有可能接手主管这个工程，听说他最信任栾为副总，彭明河董事长会不会也被调走哦。”
文卫一直对栾为副总印象不佳，虽然他与彭明河董事长没什么瓜葛，但在他的内心对彭明河的格局和雷厉风行办事风格甚为钦佩。
“看最后是谁接替赵厅长，如果是金副厅长上位，彭明河董事长有可能被调离。不过现在还早，那至少是一两个月以后的事情。”
每个单位的人事安排都是非常敏感的话题，其中也有很多不可预见的因素，尤其是政府部门，都是一种权利的角力，不到最后是看不出结局。在这点上，方林比文卫看得更为透彻。
听完方林的分析，文卫慢慢悟出了其中的弯弯绕绕，官场上的学问深着呢，有些事情真的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老同学，有个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就是洪水损失签证的事情，你今天才回，等明天，我把工程量签证单送过来，监理已经签字了，就等你最后大笔一挥。”方林漫不经心的说道。
“行啊，没问题，实事求是就行。”文卫回应道。
方林一惊，随即又恢复了笑容，他缓缓说道：“那是肯定，不会让你为难的。哦，昨天你家那个小调皮参加紫郡分校的考试了吧，考试结果怎样？”方林转移了话题。
“成绩还没有出来，不过小孩感觉还行，这个事情真的要感谢你和许诗雯。”文卫真诚说道。
“我倒没有做什么，许诗雯为这个事情还是费了心，老同学，你可不能辜负她哦？”方林打趣说道。
文卫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回应。
第二天，方林将签证单送给文卫，文卫一看，大吃一惊，方林上报的洪水损失工程量是文卫记录的两倍以上，让文卫更为惊讶的是，监理彭延礼与总监申安都在上面签字了。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有这么大的工程量？“文卫惊讶的问道。
”这都是监理现场核定的，有图像资料佐证。“方林解释道。
”可我现场记录的却少很多。“说完，文卫拿出自己的记录本。
方林拿过一看，脸上突然变得变了脸色，急忙问道：”老同学，你这份资料给别人看过吗？“
”集团苏部长要求每天给他报过，其他没有。怎么，有什么问题吗？“文卫抬头问道。
”没什么。“说完，方林拿着签证单转身默默的离开了房间。
次日，何星接到集团的正式通知，金副厅长五月四日会到杨河电站来视察，让人意外的是集团公司董事长彭明河和栾为副总都会陪同。
为了迎接金副厅长的视察，何星专门组织各参建单位开了一个会，并做了详细的布置，文卫负责起草汇报材料，方林负责卫生清扫，总监申安对施工现场的安全隐患进行排查，徐涛负责后勤酒店和会议室的安排，吴德操则准备好一部分现金以备急需。
应付领导视察，杨河电站项目部的人已经积累了不少的经验，尤其是汇报材料，只要将材料里面的数据稍作改动就可以，安全隐患排查也很简单，就是临时用电、基坑防护、正确佩戴安全帽和高处作业系好安全绳等一些常见的问题，最累的便是工地现场的卫生清扫，方林每次都要花费大量的人力和物力，而这些零星用工却不能计量，因此很多项目现场的人内心里并不欢迎领导视察。
吃完晚饭，文卫接到妻子罗香蓝的电话，说儿子小江已经通过了沙城新区紫郡分校的入学考试，下半年要到沙城读初中。罗香蓝最后有点纠结，沙城人生地不熟，她是否需要一起到沙城来陪读？要她辞去现在的工作，她一时还难以下这个决心。
“要不，等你考完监理工程师，等结果出来后再做决定，如果考上了，再到沙城找一家监理公司上班，这个事情我们就不要再给方林和许诗雯添麻烦了，你看呢？”文卫想了一会给妻子提了自己的想法。
“行吧，只能这样了，我也会加紧复习，你有空的时候也要多看书，争取今年过两门。”罗香蓝在电话里反复提醒。
文卫一想，离一级建造师考试还只有四个月的时间。
“是该好好静下心来看书了。”文卫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项目部准备了好几天，但金副厅长只在项目现场呆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离开了现场，工程汇报会同样在杨河县城召开，不同的是这次汇报会杨河县政府官员没有参加，金副厅长说这次到杨河电站检查并无他意，只是特意过来看看工地的同志们。
彭明河的表情一直很严肃，他的发言也很短，没有开工典礼那时的意气风发，这次金副厅长来杨河，点名要栾为副总陪同，这让彭明河董事长感觉有点反常，对这个项目，栾为副总一直不是很上心，开始时还持有反对的态度，但不知为何，这些天对杨河电站却比较关心。
这次坊间传闻赵厅长会调离省厅，这个消息并没有得到官方认证。然而在官场上浸润多年的彭明河深知这里面的道道，大凡民间的传闻其实更接近于事实，官方越是辟谣，最后的真相却与传言相差无几。这次金副厅长主动来杨河视察，彭明河内心清楚，赵厅长调离省厅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只是彭明河不清楚究竟是谁接任赵厅长的位置，这个新厅长的态度将会是左右这个项目的关键，同样也是左右彭明河官运的关键。
送走金副厅长一行人，何星带着文卫返回工地，在车上何星半天没有做声，在汇报会上，栾为副总微微表示了对项目部的不满，何星一直是唯彭明河马首是瞻，栾为副总虽然是分管副总，何星从来没有单独向他汇报，这让栾为副总对何星的不满与日俱增，何星也明白，一旦彭明河离开集团公司，栾为副总第一个会拿他开刀。
“文卫，你分析一下，如果赵厅长调离省厅，集团公司彭明河董事长会不会离开集团公司？”何星打开车窗，把刚抽完的烟头丢在窗外，然后漫不经心的问道。
“估计赵厅长调离省厅有可能是真的，不然，金副厅长今天也不会带栾为副总过来视察，彭明河董事长会不会走，那要看是谁接任赵厅长的位置。”
因为之前与方林一起分析过这个问题，文卫回答之快有点出乎何星的意料。
“如果彭明河董事长走了，这个项目以后会举步维艰，栾为副总他的心思不会放在这个项目上面。”
彭明河真的离开了，何星一直担忧栾为副总会接管这个项目，这个事情一旦成真，何星知道自己在这个项目呆的日子不会很久了。
文卫没有再接何星的话，他清楚何星此刻也是心事重重，今天栾为副总在会上当着彭明河的面批评了项目部的管理，这摆明又是针对何星。
来到杨河快一年了，工程已经慢慢走上正轨，此刻如果彭明河董事长一旦调离集团公司，估计项目部会经历一次大的换血。古语云，临阵换将是兵家大忌，栾为副总如果上位，他会不会也会将他换掉？
在车上文卫不愿再细想，不到半个小时回到项目部，文卫打开手机，发现手机上有一条未读信息，文卫点开，是秦筱玉发过来的，短信的内容只有一句话，“你们赵厅长很快就会调走。”文卫看完大吃一惊，作为省厅的人事安排，远在杨河的秦筱玉怎么会知晓？文卫这才猛然想起上次她说这次事故处理不会对文卫有什么影响，莫非秦筱玉早就知道了处理结果？还是她从中出手相助帮了文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