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鲜卑之谋划
鲜卑人是踏在匈奴人的皑皑血骨上成名的，漠北千年，从最早的犬戎，到匈奴，再到鲜卑，草原的雄鹰已经换了好几个主人了。
鲜卑单于檀石槐便是强大的鲜卑缔造者。他在高柳北弹汗山建立王庭，向南劫掠沿边各郡，北边抗拒丁零，东方击退夫余，西方进击乌孙，完全占据匈奴的故土，东西达一万四千余里，南北达七千余里。
延熹元年后，鲜卑多次在长城一线的缘边九郡及辽东属国骚扰，汉桓帝忧患，欲封檀石槐为王，并跟他和亲。檀石槐非但不受，反而加紧对长城缘边要塞的侵犯和劫掠，并把自己占领的地区分为三部。
这三部分别为：从右北平以东，直至辽东，连接夫余、濊貊等二十多个城邑，为东部;从右北平以西，直至上谷郡的十多个城邑，为中部;从上谷郡以西，直至敦煌郡、乌孙等二十多个城邑，为西部。每一部设置一名首领管辖。
“步度根、轲比能、素利。”吕布喃喃念着这三个名字，沉吟一声，吩咐道：“来人，请军师来。”
“喏。”
没过多久，穿着儒袍的戏忠来到吕布面前，笑道：“太守唤我有何要事？”
吕布笑道：“如今某在军中，为荡寇将军，军师若不弃，便唤我将军吧。”
“如此也可。”戏忠抿了抿唇，却听吕布说道：“先生对鲜卑大概了解了几分，此行我军应该先如何，后如何？”
戏忠却是反问：“将军意欲何为？”
吕布眯着眼，笃定的说出三个字：“弹汗山。”
与此同时，侯成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雷铜搭话，这次是他第一次跟随吕布出征，并且还是跟随并州狼骑，可是和宋蛮子嘚瑟了好久。如今谁不知道并州狼骑乃是两千虎贲之士，就连习武成痴的宋蛮子在军阵中也是撑不了多久。
听说宋蛮子私下可是求了吕布好久，还是被吕布留下守卫五原，此战功成，吕布心中并无把握，宋宪和吕布同样是冲锋的猛将，如今只需要一个就够了。
雷铜已经是并州狼骑的老人了，如今的狼骑，名义上吕布为统领，实际上是雷铜负责。去岁破鲜卑之战，他的表现亦为不俗，吕布曜升他为军司马，与曹性并列。
侯成笑嘻嘻的对雷铜问道：“雷大哥，这军师什么来头，你知道吗？”
雷铜是个诚恳汉子：“我亦不知。”
吕布拜戏忠为军师，吩咐众将，军师的命令就是军令，吓了众将一跳。历朝历代，文武不和是出了名的，这个白面书生没有军工，骤升高位，这如何能让众将服气，侯成自然也是对戏忠不满意。
他嘀咕一声：“真不知道吕大人看上他什么了，成为我们的军师。”
雷铜摇了摇头，却没有搭话。
吕布带领他们击溃鲜卑，他们自然是福气的，可戏忠呢，一介书生罢了。军中人最崇悍勇，看不起文弱书生。
戏忠的年岁并不大，仅二十二。
他学成自颍川书院，颍川乃人杰地灵之地，书院学生更是不凡，与他一争长短者数不胜数。从书院学成后，戏忠遍历天下，增识阅历，来到五原。没想到会受到吕布的邀请，他在诧异之下，亦是心动。
戏忠所学兵法韬略居多，然而这东西不同棋盘上摆子，最重时势，临机应变，天时地利人和皆要考虑。戏忠只是寒门学子，在如今天下中，能够给他施展平生所长的平台并不多。
他观吕布亦为人杰，到这里也不算是屈就了。
将士不服，吕布清楚，戏忠心中也清楚。吕布对此并无管束，身为武将，他同样知晓军中的想法，他也很想看看这戏忠的本事。
弹汗山，位于高柳郡北三百余里。鲜卑居于漠北，地广而人稀，汉军对此间地形地势难以知晓，更不要说途径哪些部落，对此，吕布只能命斥候不间断的去打探。
兵法讲究因势利导，没有地形，戏忠也束手无策，只听他话锋一转：“听闻除将军外，还有另外三路军马，将军如何观之。”
吕布笃定的吐出四个字：“他们会败。”
“哦？”戏忠挑了挑眉。
吕布叹了口气，淡淡道：“匆促发兵，焉能不败。”
这场针对鲜卑的讨伐，并非早有计划，只是朝堂之上的几场博弈。夏育曾是张奂的门生，田晏与段颎交情不浅，臧旻同样是段颎的门生，而如今张奂已经离开朝堂，段颎依附于宦官。
王甫诛杀刘悝，废宋皇后，所付出的代价便是削减北地兵权。
这场战役，朝堂文武并无谋划，援兵粮草几乎是自己筹措，四路军马，只是朝堂博弈的牺牲品，吕布只是恰逢其会，谁让他五原离鲜卑这么近呢。
戏忠闻言便沉默了。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他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残酷。
与上一世不同的是，这一世多了吕布这路军马。
吕布也曾想让张奂出马，毕竟他曾威慑北边数年不敢南下，只是担忧张奂的身体，毕竟他已经年迈，而北地苦寒。所以吕布只能请一个军师。
想到此，吕布目光笃定：“军师，另外三路军马不必考虑，布欲带两千弟兄，去弹汗山。”
戏忠略微无奈的笑笑：“属下尽力。”
汉人北上的消息，很快传遍草原。临近冬日，一些小部落马上纷纷迁走。北蛮南汉有着不死不休的仇恨，这一点，汉人清楚，鲜卑人亦是明白，而不管谁胜谁负，受伤最大的总是他们小的部落。
而与吕布相同的是，夏育等人的目标，也是弹汗山。
漠北广阔，若是寻鲜卑人逐而歼之，先不说可能不可能，战线延长足以把他们的军队拖垮。所以他们只能找鲜卑人可能聚集的地方，那便是檀石槐建立的弹汗山。
自檀石槐统一鲜卑，占尽匈奴故土之后，弹汗山俨然成为鲜卑人心中的圣地，这些夏育他们自然是知晓的。他们不识鲜卑地形，好在运气好，抓了几个鲜卑人作为向导，兵锋直指弹汗山就好了。
弹汗山中，檀石槐大笑不已：“却未想到汉人如此愚笨。”
听闻汉人北上，步度根的脸色十分难看，去岁他十万兵马被吕布所破，被缴获数万牛羊，不但让鲜卑人损失了元气，同样让他脸上无光。
要知道，檀石槐划分三部，还有西部首领轲比能、中部首领素利与他平起平坐。
只听一人问道：“单于为何如此高兴？”
却听檀石槐笑道：“汉人中计矣，他们军中的鲜卑向导，乃是本单于安排的棋子。”
作为北方的雄主，檀石槐自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当灵帝下诏对鲜卑进行北伐，他便已经安排好几个小部落‘故意’让他们撞见，然后把他们根据自己的节奏带到弹汗山。
“届时，遣一兵马断其粮草，重重围困，让汉人进退不得。”说到这，檀石槐的脸上闪过一丝狠戾。
步度根闻言，连忙道：“单于英明，请单于让我率领这支军马前去报仇。”
一边的轲比能讥讽道：“哟，再被汉军用百骑所破？”
步度根听完火冒三丈：“你！”
轲比能嗤笑：“我什么我？我要是你，早已羞愧的去见长生天，怎么还有脸来到弹汗山。”
步度根和轲比能素来不和，这点整个鲜卑都知道，包括檀石槐也默许他们的明争暗斗，不然的话东部和西部联合在一起，足以威胁檀石槐单于的位置。
只听檀石槐咳嗽一声：“好了，莫要争了。”
他望着下面的人，慢慢道：“步度根，我命你领一万鲜卑勇士，等他们靠近弹汗山，就断其粮草，莫要再让我失望了。”
“是，单于。”步度根脸上闪过一丝欣喜之色，他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洗刷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