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后宫怨恨
卫子夫点头向金价示意:“这便是大姊吧!”
刘彻向卫子夫招手道:“子夫,坐到我身边来。”
“诺。”
卫子夫从乳母怀中抱过刘妍,在刘彻身边坐下。
刘彻立即从卫子夫怀中抱过刘妍,刘妍趴在刘彻怀里,作娇羞状:“我们妍儿在父皇怀里还害羞了,真是越发的计人喜欢了。”
宫人将金俗的一双儿女带进殿来,金俗的儿子徐广煜有已经有六岁,女儿徐广云还五岁不到。徐广煜和徐广云见了母亲,立即扑向母亲的怀抱:“阿母,阿母。”
“母后,陛下,这是民妇的一双儿女,徐广煜和徐广云。”金俗抱过一双儿女给皇太后和刘彻介绍道。
皇太后抱过徐广煜,捧着徐广煜在脸说:“长得真是俊俏。”
金俗对怀里的徐广云说:“云儿,那是舅舅,去舅舅怀里牵牵小公主的手。”
徐广云去拉着刘妍软软的小手,刘妍抓着徐广云的手在刘彻怀里笑得开心。
“卫夫人,怎么这时候来长秋殿了?”皇太后向卫子夫问道。
卫子夫颔首道:“妾身听宫人说,陛下去长陵接大姊今日回来,想着大姊多半会在母后殿里,正巧卫长公主午睡刚醒,便带着卫长公主来长秋殿与母后共聚天伦。”
“还是子夫得体,若是皇后,便不会这般细心了。”刘彻握了握卫子夫的手说。
几日后,皇太后召了平阳公主一家进宫一聚。平阳公主进殿时,徐广煜与徐广云在殿内互相追逐,玩儿得高兴。
平阳公主就甚是喜欢刘妍,从乳母怀里抱过刘妍。刘妍也倒是不认生,谁抱着也不会哭闹。皇太后看到五岁的曹襄,忽然有一个想法油然而生:“陛下,襄儿与俗儿家的小女云儿倒是年岁相仿,不若等他们长大,陛下给两个孩子赐婚如何?”
刘彻便是受了政治联姻的影响,才取了大自己十岁的陈娇为皇后,再不愿让自己的孩子也与自己有同样的遭遇:“母后,万事皆有变数,现在他们都还小,母后也未免太急了些。”
平阳公主自是有自己的计较,虽说金俗是皇太后的女儿,金俗的女儿将来也必尊贵。可徐广云的尊贵,又如何及得上刘妍这个长公主殿下的一星半点。
“母后,大姊的女儿,当然是嫁刘姓宗室为好,与陛下更为亲厚。”平阳公主微微笑道。
平阳公主这般养尊处优的皇室公主,多半是看不上金俗这等民妇的。口口声声称金俗为大姊,也不过是看在皇太后的份儿上。
“不如让儿臣做个主,给大姊的女儿定下一门亲事如何”刘彻见徐广云也应是出嫁的年纪了,开口提议。
看在皇太后的情面上,刘彻也不好太过委屈了徐广云:“淮南王刘安的太子刘迁想来应是与云儿年纪相当,云儿若是嫁过去,将来可就是淮南王后了,母后以为如何?”
皇太后听到淮南王后,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的,想当初自己的女儿馆陶大长公主一个公主,也只有嫁给了一个不起眼的千户侯,去了那穷乡僻壤过苦日子。徐广云能有这样的归宿,也是不错的:“好,陛下的主意甚好,就这么定了。”
没多久徐广云就嫁去了淮南,从此再要回长安就难了。而韩嫣做为皇太后找回女儿的功臣,本是应该受到重赏的,可在太后的眼里,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刘彻应皇太后的邀走进漪兰殿,看着漪兰殿三个大字,刘彻总有那么一份熟悉感。想想小时候,自己还不是太子,皇太后还只是王夫人的时候,刘彻和皇姊们一同在漪兰殿里玩耍的情景,让刘彻好是怀念。
刘彻走进漪兰殿,殿里的陈设一成未变,还是记忆中的样子,烛台案几,都不曾变过。儿时与二姊南宫公主一起下棋练字,与三姊林虑公主一起追逐嬉戏,与平阳公主一起读《孙子兵法》的场景,如今仍然是历历在目。
只是刘彻长大了,成了皇帝,皇姊们也都长大了,各自嫁人。南宫公主嫁给了南宫侯,林虑公主嫁给了隆虑侯,连封号也随了夫君,改成了隆虑公主,都已经离开长安,随夫君去了封地。也只有平阳公主还在长安,还能偶尔相见。
皇太后看刘彻站在那里出神:“彻儿,你在想什么呢?”
刘彻回过神来向皇太后行礼:“母后,儿臣看到漪兰殿里的摆设,就想起了儿时的情景,那时候多好。”
“过来坐吧,南宫和隆虑都不在身边,如今有平阳和俗儿在身边也算是上天眷顾。彻儿,俗儿是我入宫先生的女儿,怎么说,她的身世也饱受非议,对于韩嫣,该如何处置为好?”皇太后约刘彻来漪兰殿,还真是别有深意。
刘彻深思道:“韩嫣仗着我对他的宠信,在长安常以金丸使百姓追逐争抢,以至打斗。此事他帮母后找回女儿,也算是功劳一件。”
韩嫣是刘彻的男宠,这一点,皇太后心知肚明,如今刘彻舍不得处理掉韩嫣,皇太后可是要帮刘彻一把的:“彻儿,韩嫣此人,仗势欺人,实在不该留。母后是怕,他在你身边,会影响你的判断。”
“那母后的意思是?”刘彻其实早就听出了皇太后的意思,只是心里还抱有一丝侥幸。
皇太后的笑容,别有深意:“俗儿与我的关系本是一个这辈子都不会揭开的秘密,可都是拜韩嫣所赐,将这丑闻公诸于众。母后为彻儿,不介意做这个恶人,杀了韩嫣,替陛下清君侧。”
刘彻在宫里看过太多人的生死,对杀人这件事,早已经麻木:“只要母后高兴,就依母后的意思,我回去写道旨意,望母后留他个全尸。”
刘彻起身要离开,皇太后拉住刘彻的手说:“彻儿,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母后为了你,从来都是不惜一切,只要是为了你好,母后做什么都愿意。哪怕是要我看人眼色,让我的双手沾满了别人鲜血。我手上的血已经够多了,不介意再多韩嫣这一个,我只希望你能理解我。”
刘彻没有回头,因为刘彻心里清楚,宫里就是这样,你不去杀别人,就会有人来杀你:“母后,你我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两个人,无论你做什么,儿臣都不会怪你。”
有刘彻的圣旨相助,皇太后杀韩嫣就简单多了。无论是皇太后与韩嫣的私人恩怨也好,还是真的为刘彻清君侧也好,韩嫣的死,都是必然的。
刘妍在刘彻和卫子夫的怀抱中长大,享受着那么多的疼爱,也算得上是大汉最幸福的公主了。刘彻和卫子夫都视刘妍如珍宝,百般的疼爱,万般的恩宠。
这样其乐融融的日子,让人感觉时间过得很快,转瞬即逝。转眼间就过了五年,这一年,是武帝元光四年,这一年,刘妍五岁。
早在两年前,武帝元光二年的时候,卫子夫又生下了一位公主,封号阳石公主,赐名为嫱。从此以后,刘妍多了一个女弟(妹妹)。
刘嫱的诞生,让卫子夫的昭阳殿一时热闹了许多,也让卫子夫将对刘妍的爱,分了一半给刘嫱。每每刘妍与刘嫱之间不和,卫子夫总会因为刘嫱小,而悉心教导刘妍一番,刘妍也只能听了卫子夫的教导。
可是刘彻却不像卫子夫一般只帮着刘嫱,在刘妍的映像里,刘彻对刘妍的疼爱,数年如一日,从来没有因为任何原因而变过分毫。
陈娇到长秋殿给皇太后请安:“妾身拜见母后,母后长生无极。”
“免礼。”皇太后微闭双目道。
陈娇在皇太后身旁的坐下,金俗带着儿女进来向皇太后请安:“拜见皇太后,皇太后长生无极。”
皇太后异常的高兴,向徐广煜挥手道:“来,到外祖母身边来。”
“外祖母?”陈娇的质疑脱口而出,不知道什么时候皇太后又多了一个女儿和两个外孙。
皇太后抱着徐广煜高兴的说:“皇后还不知道?这是我当年入宫前所生的大女儿,陛下的大姊,这两个是我的外孙。”
陈娇尴尬的笑了笑,皇太后受了陈娇母女多年的气,忍了这么多年,此时到底是不用再忍了:“真是庆幸能够找回女儿和两个外孙,可以三代同堂,承欢膝下。皇后也嫁给陛下十余年了,就是不见生个一男半女让我开心。所幸卫夫人争气,有了卫长公主,以陛下对卫夫人的宠爱,日后必定接二连三的生。”
陈娇最是气不过有人说自己不能生育,皇太后无疑是一击即中,戳到陈娇的心底的痛处了。
陈娇看向皇太后说:“母后,妾身未能生育母后早便知道,从前母后可不是这样说的。母后从前还安慰妾身,只要好好治疗,假以时日,必定会得偿所愿的。”
“皇后,莫要总是说从前,如今与从前,可是不一样的。仅凭皇后无子,不能为大汉延绵后嗣,陛下随时就可废黜皇后。”皇太后这句话可把陈娇吓得不轻。
陈娇顿时不敢作声,皇太后得意的笑了。陈娇这股闷气可不能在皇太后面前发作,只能向皇太后告退回了椒房殿。
陈娇满腔的怒火,在椒房殿不停的砸东西以发泄心中的闷气。馆陶大长公主还未进殿,便听到殿内砸东西的声音,立即走入殿中问了侍女:“皇后这是怎么了,今日火气这么大?”
“公主,今晨皇后陛下到长秋殿给皇太后请安,回了椒房殿便这样了。”侍女如实说道。
馆陶大长公主即刻能猜个十有八九,知道陈娇是所为何事了。馆陶大长公主对身边的侍女吩咐道:“去将皇后的绶玺取来。”
“诺。”
陈娇正四处拿起东西就砸,气喘吁吁。馆陶大长公主看着殿内被陈娇砸得杂乱无章,不停的叹气。
“娇儿,你这又是怎么了?皇太后毕竟是长辈,一些小事,能忍则忍。”馆陶大长公主在陈娇身边劝道。
陈娇对馆陶大长公主倾诉道:“母亲,皇太后也太过分了,句句话都中伤我。说我与陛下成婚十余年而无子,还说仅凭我无子一点,陛下就可废黜我皇后之位。”
“实在是过分,全然不顾当初我为了陛下能当太子,所他们母子所做的一切。”馆陶大长公主愤慨道。
陈娇继续去砸殿里的东西,馆陶大长公主也不去阻拦。恰时侍女送来皇后的绶玺,馆陶大长公主从侍女手中拿过绶玺,示意侍女退下。
馆陶大长公主将绶玺拿到陈娇的眼前说:“最好把这个也砸了。”
陈娇气愤的拿起绶玺,正要向地上砸去的时候,馆陶大长公主凑近陈娇说:“娇儿,你可要想清楚了。”
陈娇渐渐放下手中的绶玺,手一拍在几案上:“都是那卫子夫,陛下喜欢她也就罢了。就连皇太后也喜欢她。”
“陛下喜欢卫子夫不假,可皇太后喜欢的,可不是卫夫人,而是陛下的皇嗣。换了谁生皇嗣,皇太后也是一样的喜欢。”馆陶大长公主轻抚陈娇的后背说。
平阳侯府,平阳侯曹寿病重卧床多日,好不容易有了些起色,太医正在屋里给平阳侯诊脉,平阳公主坐在一旁忐忑不安的等着。
太医为平阳侯把过脉以后,平阳公主急切的问:“太医,君侯应该是没有大碍了吧?”
太医不作言语,只请了平阳公主到外堂说话。太医还未开口,平阳公主就已经大概知道太医要说些什么,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公主,君侯这恐怕是回光返照,撑不过三日了,公主怕是要有个准备了。”太医的话让平阳公主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流下。
平阳公主点了点头,太医便知趣退下。
平阳公主一个人去院子里走走,吩咐了身边的婢女:“让本公主一个人走走,都别跟来。”
“诺。”
平阳公主的泪水肆意的在脸颊流淌,虽说平阳公主与平阳侯是政治婚姻,一开始平阳公主是不喜欢平阳侯的。只是经过相处,平阳侯虽说是平庸之辈,一直以来碌碌无为,可对平阳公主这个妻子却是好得没话说的。
在平阳侯身上,平阳公主得到的是尊重,而不是一味的讨好。自从有了曹襄以后,平阳侯就更是一个好夫君,好父亲,那种无微不至的细腻,在平阳公主看来,任谁也是及不上平阳侯的。
只是现在,医治了这么久,还是要面临离别,平阳公主竟然如此不舍了。
平阳侯在床榻上躺了许久,才见平阳公主进来,看到平阳公主两眼泛红,关切的问道:“公主方才哭了?是不是因为我的身子,怕是命不久矣。”
平阳公主迫使自己露出笑容,却略显悲切:“没有,方才我去院子里走了走,只是风沙迷了眼罢了。太医说你身子见好,只需好生休养,一定会好的。”
:“公主就别费心骗我了,我自己的身子,我还能不清楚。只怕是,撑不了几天了。”平阳侯毫无血色的脸上露着苦笑。
平阳公主坐在床榻边握着平阳侯的手说:“相信我,不会的,你不会这么走的。你说过要照顾我和襄儿一生一世,看着我们襄儿长大,你怎么能现在就这么狠心,扔下我们母子自己走了呢?”
虽然平阳公主强忍着泪水,但平阳侯依然能够看到平阳公主眼眶里的泪花,心疼不已。
“公主,当着夫君想哭就哭吧!别再忍着,伤了身子。我也不想离开公主,离开襄儿,只是一切都是命,我们都斗不过命的。”平阳侯温柔的手抚过平阳公主的眼睑,平阳公主的泪水夺眶而出。
平阳公主靠在平阳侯的怀里说:“你不许离开我和襄儿,听到没有。我不想和襄儿相依为命,即便是要我折寿十年给你,我也要你好好活着。”
“别傻了,公主,无论如何,我们过好眼下,珍惜眼前的日子,也算不枉此生了。”平阳侯安慰着平阳公主。
平阳侯又哪里舍得离开她们母子,只是上天会嫉妒得到幸福的人,一定要拆散了才算。
清晨,昭阳殿里,卫子夫边给刘妍更衣边说:“妍儿,皇后陛下始终是中宫皇后,你就是再不喜欢皇后,也不可对皇后不敬,要礼数周到,向皇后行礼,你可知道。”
刘妍知道卫子夫的不易,乖巧的点头道:“妍儿知道,今日母后去椒房殿请安,儿臣用过早膳便也去椒房殿向皇后陛下请安。”
“好,阿母等妍儿过来。”卫子夫笑言。
后宫姬妾纷纷到椒房殿向陈娇请安,临离开椒房殿时,陈娇只留下了卫子夫一人。
卫子夫谨慎的向陈娇行礼问道:“不知道皇后陛下可有何吩咐?”
陈娇让人拿来一些需要缝补的衣物放在卫子夫跟前:“本宫听闻卫夫人的女红甚是妙绝,这儿有些本宫需要缝补的衣物,劳烦卫夫人亲自帮本宫缝补。”
卫子夫跪坐下来拿起衣裳,一件一件的缝补。陈娇又让宫人去拿了些毋须修补的衣物和剪子来,一个人悠然自得的用剪子一件一件将衣物剪破丢给卫子夫。
无疑陈娇此次是将一切的气愤,都撒在了卫子夫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