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长门探视
“这阿娇疯了,我不明白是怎么疯的,难道这一夜之间,就疯了?这世上的事,还真是奇妙,事事都是可真可假,半真半假。如若阿娇是真的疯了,又何以非要陛下去一趟,除非,她是在装疯,才会想要吸引陛下去长门宫。”平阳公主意有所指。
馆陶大长公主中里暗暗猜测着,平阳公主怎么会知道陈娇装疯的事,还是,平阳公主也只是猜测而已呢。
馆陶大长公主笑了笑说:“平阳你的意思是,阿娇是在装疯?”
“这真真假假的,谁说得准呢?阿娇是真疯还是假疯,也只有馆陶姑母心里再是清楚了。”平阳公主意味深长的说。
馆陶大长公主思索着,陈娇装疯之事,平阳公主究竟是怎么知道陈娇装疯一事的。想到方才还在平阳侯府的院子里看到了刘妍,而前些天,在长门宫外,也看到了刘妍。
会不会是刘妍那天在长门宫外听到了什么,这才让平阳公主知道了:“是卫长公主跟你说的吧?”
平阳公主心里甚是惊讶,馆陶大长公主怎么会知道是刘妍说的呢?如果让馆陶大长公主知道自己是从刘妍口中得知此事,那么馆陶大长公主必定会对刘妍不利。
“不是,是天意如此。这两天我做了个梦,梦见了阿娇的疯是假的,只是想借此机会挽回陛下的心。”平阳公主否认道。
“你就不要再为卫长公主作掩饰了,什么做梦,若真是梦,你又怎么会这么当真呢?前几天卫长公主去过长门宫,回来就跟你说些这样荒谬的事情?”馆陶大长公主淡笑道。
听了馆陶大长公主说过平阳公主才知道,原来刘妍前几日就去过长门宫了。难道刘妍所说的什么恶梦其实是假的,只是想告诉自己陈娇是在长门宫装疯,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刘妍这个小鬼就太可怕,这么小就有这样的心思。
平阳公主轻笑道:“阿娇的疯,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罢。陛下去不去长门宫,都不会改变什么。平阳劝馆陶姑母一句,事已成定局,别再玩什么小心思了,没用的。”
“既然陛下都答应了,反正平阳你也说了,陛下去与不去长门宫,都不会改变什么,那陛下就是去一趟又能怎么样呢?”馆陶大长公主说完便离开了平阳侯府。
刘彻在长秋殿请安过后急着要走,皇太后挽留刘彻:“彻儿,怎么也不多与母后说说话,这就急着要走了。”
“母后,陈皇后疯了,毕竟是夫妻一场,儿臣这就要去长门宫看看她。”刘彻心平气和的说。
皇太后感到刘彻今日甚是奇怪,以往陈娇还是皇后的时候,刘彻可是厌恶陈娇的,如今这皇后已废,刘彻居然还要特意去一趟长门宫看望陈娇。
“从前你们还是夫妻的时候,可没见你对阿娇这样上心过。这如今好不容易废了阿娇的皇后之位,你倒是对她上心了。”皇太后甚感诧异,轻笑道。
刘彻淡淡笑道:“我也只是去看望她而已,母后你放心,阿娇已经疯了,她这一辈子的宿命,就是在长门宫孤独终老。”
“我倒不是担心这个,我只是在想,究竟是什么事,让你忽然对阿娇有了这样的怜悯这心。”皇太后转而笑道。
刘彻反问道:“这样不好吗?我也不能做一个只会发脾气的皇帝,有的时候,还是要刚柔并济的。”
皇太后点了点头说:“这样很好,我们彻儿也转了性子了,真是要感谢上苍,你变得越来越有人情味儿了。”
“母后不必感谢上苍,只要感谢一个卫子夫。”刘彻颇有深意的说。
皇太后向刘彻反问道:“彻儿此话怎讲?与卫夫人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正是卫夫人,来劝我去长门宫看看陈皇后。说什么毕竟是夫妻一场,也不能让天下以为我是个薄情寡义的皇帝,是她劝服了我,去长门宫走一趟的。”刘彻微微一笑道。
皇太后轻轻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看来我还真是要感谢卫夫人一番了。不过彻儿,卫夫人是很好,贤德兼备,只是美中不足的是一直没能为你生下皇子。你是一国之君,总要为江山稳固着想,你的后宫,从前不能只有一个皇后,如今也不能只有一个卫夫人。”
“母后的意思儿臣知道了,此事容后再议,儿臣还要先去长门宫一趟。”刘彻在极力拖延着,只等着卫子夫有孕的消息。
平阳公主正坐在厅堂里沉思着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此时刘妍恰时跑到厅堂来拉着平阳公主说:“姑母,我想回宫了。”
平阳公主看见刘妍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打心底不知道这副惹人爱的模样是真还是假。
“今日你且先住在平阳侯府,明日一早姑母送你回宫,给皇祖母请安可好?”平阳公主冷静的语气让刘妍不寒而栗。
刘妍到平阳侯府来小住的目的就是将陈皇后装疯一事告诉平阳公主,如今目的已经达到,刘妍也该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了。
刘妍点了点头要离开的时候,平阳公主开口道:“妍儿,你回来。”
刘妍走到平阳公主身边看着平阳公主,其实心里早已经在平阳公主叫住自己的时候就已经翻江倒海了:“姑母,还有什么吩咐吗?”
平阳公主犹豫着开口问道:“妍儿,你跟姑母说实话,前几日,你是不是已经去过长门宫了?”
刘妍沉默不语,让平阳公主顿时明白了,原来馆陶大长公主说的是真的,刘妍几日前确实去过长门宫。看来,眼前这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几岁小女孩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简单。
“是,我前几日是去过长门宫。”刘妍轻轻点了点头说。
“那你在长门宫可是听到了些什么不该听的?比如,陈皇后假疯之事。”平阳公主继而问道。
刘妍低着头说:“是我在长门宫门外不小心听到陈皇后和馆陶祖姑母说话,才知道的。舅舅说了,此事不能对别人说,否则我会有危险。”
平阳公主听到刘妍说舅舅,就知道那一定是卫青。因为只有卫青,才会这般谨慎,这份谨慎与卫子夫如出一辙。
“舅舅?卫青也去过长门宫了?”平阳公主惊讶的问刘妍。
刘妍点了点头,平阳公主又问:“那你说你做恶梦,梦见陈皇后装疯卖傻,那也是假的了?其实你根本就没有做什么恶梦,只是想以恶梦为借口来告诉我,陈皇后装疯卖傻一事。”
刘妍拼命的摇头:“不,不是的姑母,恶梦是真的。自从从长门宫回宫以后,我每夜都被这样的恶梦缠绕。因为这个秘密放在我心里,想说又不能说的感受太难受了。”
平阳看到刘妍这般小委屈的样子很是心疼,和自己小时候一样,小小的年纪就要承受这么多在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东西。
刘妍毕竟还是个孩子,从来都是刘彻的心头肉,却也要为了自己的母亲去承受那么多宫廷黑暗。
平阳公主此时在刘妍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的影子,为了弟弟,自己的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
“以后有什么想说又不能说的话,可以来跟姑母说。姑母跟你保证,一定不会对别人说。”平阳公主轻抚刘妍的发丝说。
平阳公主的心里千头万绪,听说刘彻今日就会去长门宫看陈娇,看此时的天色,刘彻应该还没有出宫门。
平阳公主也不管刘妍,独自急匆匆地升策马往未央宫的方向跑,希望可以遇到刘彻,就算改变不了刘彻要去长门宫走一趟的事实,也要将这将惊天的真相告诉刘彻。
皇太后是拿刘彻没有办法了,无奈之下,也只有找来卫子夫说教一番了。卫子夫走入长秋殿,倒不觉得气氛有什么不一样的,皇太后还是如往日一般和蔼的笑着。
“妾身拜见皇太后,皇太后长生无极。”卫子夫向皇太后行礼道。
皇太后向卫子夫招了招手说:“免礼。卫夫人,来,到孤身边来坐,我们说说话。”
卫子夫怎么觉得,皇太后特意召自己到长秋殿,没有丝毫凝重的气氛,反倒是对自己热情了不少。
卫子夫仍然温和的笑着,走到皇太后的案几边跪坐下来:“皇太后召妾身来,不知有何吩咐?”
皇太后看向殿内的宫人,担心接下来要说的话,会让卫子夫在宫人前面无没有颜面:“你们都退下,孤与卫夫人说说话。”
“诺。”
直到殿门被关上,皇太后这才开了口向卫子夫问道:“卫夫人,你是哪一年入的宫?”
“回皇太后,妾身是建元二年入的宫。”卫子夫摸不清皇太后的套路,也不知道皇太后究竟是想对自己说些什么。
皇太后又接着问道:“那你又是什么时候做了陛下的枕边人?”
卫子夫怎么也不会忘,自己是什么时候步入这深深后宫的:“妾身是在建元三年,入宫一年多以后受封美人的。”
“这样算来,你入宫有八年了,在陛下身边也有七年了。七年了,你为陛下添了三位公主,也是功不可没了,只是可惜,贤德如卫夫人,上天竟没给你一个皇子。”皇太后这才点了正题。
卫子夫恍然大悟,原来皇太后拐弯抹角的是想说这个。说起这个,卫子夫自己心里也不好受,自己并不是没有劝过刘彻雨露均占,只是刘彻坚持要卫子夫做将来太子的母亲。
卫子夫心想,总不能告诉皇太后,说刘彻只要她卫子夫做将来太子的母亲吧!
“说及此事,妾身也是深感惭愧,这些年没能为陛下添个小皇子,确是妾身辜负了陛下一真待妾身这般好。不瞒皇太后,妾身也曾劝过陛下,望陛下雨露均占,早日为汉宫喜添皇子,只是陛下好似有所不愿。”卫子夫的话还说得比较委婉。
皇太后当然知道刘彻是因为什么一直不愿意采纳姬妾,只是不想当着卫子夫的面点破而让卫子夫难堪。
“我明白,只要是陛下不想做的事情,没有任何人可以劝得动他。也只有你,偶尔可以改变他的心意。陈皇后的事,我要谢谢你了。至少陛下去长门宫看望陈皇后,我心里也会觉得对馆陶大长公主的亏欠少一些。”皇太后平心静气的说。
卫子夫温宛的笑容融化了冬日里的寒风,只是卫子夫不知道,陈娇装疯卖傻的目的,应该不仅仅只是为了要刘彻去长门宫看她一眼吧!
平阳公主快马疾驰从洛城门入宫,正看见刘彻的马车。平阳公主将马停在刘彻的马车前,拦住了马车的去路,迫使刘彻乘坐的马车停了下来。
刘彻坐在马车里突然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问道:“怎么了?”
马车下的舍人向刘彻禀报:“陛下,是平阳公主骑马来了,挡住了去路。”
刘彻掀开帘子看到平阳公主下马向自己行礼:“平阳拜见陛下,陛下千秋万岁。”
“皇姊免礼。今日平阳皇姊如何会这样急?可是有何要事来找我?”刘彻面对平阳公主突如其来的拦马车行径感到不解。
平阳公主颔首道:“陛下,平阳有一事要禀报陛下,可否上陛下的马车向陛下禀报?”
“平阳皇姊有何事,不若先到温室殿稍作等候,我还要先去一趟长门宫,回来再听皇姊的事。”刘彻说道。
“陛下,此事十万火急,一定要在陛下去长门宫之前让陛下知道。”平阳公主急切的说。
刘彻点了点头说:“外头风冷,皇姊还是到马车上来与我说明。”
平阳公主上了马车后,刘彻向平阳公主问道:“皇姊,究竟是何事,让皇姊如此着急?”
“陛下,平阳才知道一个事实,其实,陈皇后的并没有疯,她只是在装疯,引陛下去看她。这其中究竟有什么目的,我们谁也不知道。”平阳公主掩盖了对卫子夫不利的部分。
刘彻惊讶道:“这可是真的?皇姊是说,陈皇后是在长门宫装疯卖傻?可太医令都已经确诊了,怎会是假装的?”
平阳公主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冷静的说:“陈皇后装疯一事,馆陶姑母也全部都知道。阿娇并不是一个有心机的人,只是她身边还有个馆陶姑母,为她出谋划策。”
刘彻当然知道馆陶大长公主的层层心机,原来这是一出苦肉计,是馆陶大长公主和陈娇演给自己看的一出苦肉计。
平阳公主提议道:“陛下,还是不要去长门宫了吧!这样,也让馆陶姑母和阿娇断了念想。”
刘彻神秘的笑着,摇了摇头说:“不,即使陈皇后的疯是假的,我也还是要去长门宫。我倒是要看看,陈皇后和馆陶姑母究竟是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平阳公主淡淡笑道:“原来陛下比我想象的还要深不可测。为免传言有假,陛下呆会儿到了长门宫还是先试探阿娇一番。”
刘彻轻轻点头道:“真的假不了,假的,我也要让她变成真的。”
马车到长门宫外时,天空渐渐飘起了微微细雨。刘彻看向平阳公主问道:“皇姊要不要随我一起进去,看看她们究竟要搞什么鬼。”
平阳公主摇了摇头说:“我就不进去了,阿娇想见的,只有陛下一个人。我在马车里等着陛下就好。”
刘彻走进长门宫,陈娇发髻整齐,坐在案几边轻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