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风云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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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夜话无眠【花酒月】

【辛丑年,十月初二-十月初三】

风译安离开院子后,原本打算直接回晴园,却在拐进另一处居落的一个巷子时停住了。

只见前方近百步处,花酒月、惜不成与九申三人正躲在拐角处,不知在看什么。

风译安身若飞蝶,步伐轻移,落在了一处屋顶上。

从此处看去,只见那三人正在偷看小巷子里的一个女子。

那位女子只有二十几岁,广袖青衣,月白纱裙,看上去也是一个美人。

女子梳着精巧的单鬟髻,配以步摇,她不时向远处望望,似乎在等什么人,但她也不时向后方望望,似乎又在怕有什么人突然进来。

不久后,有一个看上去大约四十几岁的男子走进了巷子。

那个男子面容油腻,头发有些稀少。他看上去只是有些发福,但他的肚子却凸出明显,使他穿的那身昂贵而漂亮的锦衣都变成了一件毫无色彩的衣服。

男子很快走到那个女子的身边,然后他伸手摸了摸女子的脸。女子娇羞着躲开了,但随之又主动挽住了男子的手臂。

他们两人很快拐进另一个小巷子里的一间院子里。

男子进入院子后,向门外左右张望,见四下无人,便放心地关了门,落了锁。

本来想跟着进去的三个人同时停住了,三人面面相觑,有些尴尬。

九申小声道:“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这来的不是时候,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花酒月与惜不成均点头同意。

突然有声音从三人身后传来:“那两个人是谁?”

花酒月很熟悉这个声音,也早已习惯了风译安这样的出现。

九申与惜不成却同时出手擒人。两人出手很快,毫未犹豫。但风译安躲得更快。

两人出手落空,神色均是微沉。他们望向身影闪退的方向,只见风译安正站在不远处望着他们。

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花酒月走上前去:“那位女子是霍绍松的继母,男子是璀璨珠宝店的老板赵荣斋。”

风译安道:“你们偷偷摸摸跟着别人做什么?”

花酒月讪讪笑了笑:“我们原本是想过来询问霍绍松的事,可是时机有点不对。”

风译安“嗯”了一声,就要离开。

花酒月却拦着她:“你刚刚去哪儿了?”

风译安随口一答:“见人。”

花酒月先愣了愣,随即只觉那两个字在脑中一炸。

见人?!

风译安见花酒月神情有些奇怪,询问道:“你怎么了?”

花酒月此时问题一个一个在脑海中冒出,但他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你见了什么人?”

风译安至此才发现原由。

她神色慎重,慢慢靠近花酒月,靠得很近后才轻声答道:“是一个漂亮的女人,比刚才那位女子漂亮多了,可惜你没有见到。”

答完,她便往后退了退,望着面带疑惑的花酒月,笑着问:“回去吗?”

花酒月压着心头的困惑:“回去。”

晴园。

夜色已深,星空寥落,芳华苑内很是安静。

式洱从风译安手中飞起,很快消失在夜色里。尔后,风译安便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盯着桌子上的蜡烛,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时,庄怀秋早已搬进了芳华苑,但她进了房间便锁了门,一直未出来。

花酒月也安安静静地待在屋子里,他此时正和衣躺在床上,心中满是疑惑。

他听见了风译安唤式洱的调子,也听见了式洱飞走的声音,他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阿译到底见了什么人?式洱又飞去了哪里?……

花酒月越想越乱,越乱便越想不明白,他忽然翻起身坐了起来。

少顷,有叩门声传来。

花酒月心中蓦地涌出一些说不清的喜悦,因为他知道外面是谁。

“阿译。”花酒月望着风译安,笑容温柔,“进来坐。”

花酒月与风译安对面而坐,微弱的烛光,照着两人的脸,给两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暖意。

许久的沉默:自从两人坐在这里,就未说过一句话。

花酒月迎进风译安后,本有许多话要说的他坐下后却突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他准备等着风译安先开口。

风译安则是在算着时间,花酒月什么时候会开口问她。

两人自顾自坐着。

花酒月不时看向风译安,每次都只见到风译安神情清冷,若老僧入定地盯着烛火看,似乎可以在这里干坐一晚上。

花酒月心中一叹,他斟酌着字句,终于开口,却是问:“你找我什么事?”

风译安看着燃烧着的蜡烛,心想应该还未到一柱香。

想及此,她不禁暗暗笑了笑,但面上依旧,出声回应:“我想问你一些事情。”

花酒月心中一松:“什么事?”

“戚尤文可信吗?”

花酒月听罢,虽有些疑惑,但仍是答道:“戚尤文与修齐缘是至交好友。”

风译安又问:“那修齐缘真的死了吗?”

这个问题更是奇怪,也很是突兀。

花酒月看着风译安,风译安也望着花酒月。

烛火跳跃,两个人的面容均清晰地映在对方的眼中。

花酒月顿时释然,但只低头笑笑,没有回答风译安。

可是即使花酒月没有回答,风译安也知道了他的意思:修齐缘没死。

魔教本就不是魔教,那修齐缘又怎么会死在九宫山?

可是现在她一点儿也不想知道修齐缘在哪里,或许她也已经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风译安起身:“爹爹说得果然没错,你们就是一帮子骗子。”

花酒月也起身,他脸上笑意仍在:“你没有其它事与我说吗?”

风译安看着神情柔和,笑意浅浅的花酒月,莞尔道:“式洱去找爹爹了。不过我去见了谁,该告诉你的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花少侠才智无双,自然能猜到所有的事。”

说着,风译安便要离开了,但花酒月拦住了她:“阿译,你生气了?”

风译安理直气壮:“当年你骗我说你失忆了,现在你又有事瞒着我,所以,我也要瞒你一些事才公平。”

花酒月眼中盛着笑:“阿译,那日我说的事是认真的,你呢,觉得如何?”

风译安只疑惑了一霎,随即便恍然,恍然后只觉心头微动,心跳也有些加速,但她仍旧摆着一张毫无波澜的脸,神色从容道:

“你在与我打哑谜吗?我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而且我也不喜欢猜来猜去,你想猜便自己猜好了。

“花少侠,夜色已深,我要回房休息了,你也该早些歇息才是。”

说罢,风译安便在花酒月的注视下,泰然地离开了房间。

进了自己的房间后,风译安深吸了几口气,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脸,才发现烫得厉害。

她趴倒在床上,用被子将自己完全盖了起来,只觉心跳得很快。

*

花酒月与风译安是在七年前相识的,那时,花酒月还遇见了风译安的父母,风月逢和雪江情。

第一次的相遇很是短暂,短暂到花酒月还没来及知道风译安的全名,还没来得及看清风译安父母的容貌……

花酒月与风译安第二次相遇,是在五年前,风译安与风月逢从雪域回歧途谷的途中。

其实花酒月一眼就认出了风译安,可是当时他却骗风译安说他失忆了。但是谎言还是被识破了。

当时风译安站在门外静静望着花酒月许久,看得花酒月心里直发慌,但一句话也不敢说。

随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风译安没有与花酒月说过一句话。

他们依然每天见面,但那些日子,在风译安眼中,花酒月似乎就是空气。

花酒月惆怅了许久,风月逢自然也高兴了许久。

他们一起生活了五年,花酒月本以为这样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他收到了扶屠的信。

*

“唉——”

花酒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这三个多月来发生了很多事,他爹那个人,果然还是不能轻信的,还有教中那些人,就会给自己找麻烦。

“唉——”花酒月心中又是长叹,很是烦恼。

此时,风译安正躲在被子里。她睁着双眼,可是眼前的一切都是黑色的,看不清任何东西。

风译安抚摸着手中一个奇怪的佩饰,心中突然有种怅然若失之感。

当晚,风译安失眠了,花酒月也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