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柠檬是酸的
晓庆静坐宾馆的洗漱间，平稳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这是虞城最顶级的宾馆，张斌在这儿定了一间豪华套房，婚礼结束后，两人匆忙地吃了点饭，然后沿桌敬酒，还没吃几口，又出去礼送宾客，两位母亲也都尽量做到不失礼仪地面面俱全，随后张斌开车现将两位母亲送回了各家，这才带着晓庆来到了这里。
按理说，婚礼后新娘是应该搬入新房的，可新房装修结束还没几个月，这俩月又新买些家具进去，满屋都是刺鼻的甲醛味，实在没法住人。他们暂定去张斌现住的教工家属楼住，只是，张斌妈在主卧住着，小两口刚结婚就贸然搬进去，张斌怕晓庆一时不适应。
再说了，这刚结婚，张斌不想让媳妇拘谨，就违背母亲的意愿坚持在虞城宾馆定了三天的套房，好过几天清甜的二人世界。当然这些晓庆都不知道，她大多数时候只是任张斌安排而已。
这会儿，她坐在洗漱间，拿着卸妆棉蘸着卸妆液，一点点地脸上的妆容擦掉，卸干净后，她对着镜子端详着自个的脸。远看起来，这张脸上的皮肤还是细嫩光滑的，眼神也漆黑明亮；可凑近细看，还是能看到两颊上有些浅褐色的斑点，还有下巴和额头上的痘印，那都是前尘旧事留下的痕迹。每一颗暗沉的痘印都提醒着了她曾经纠结到内分泌失调的时光，以及忙乱着奔波的岁月。
虽然那些日子早已远去，很多细节也已然忘记，包括那些烦乱嘈杂的情绪，还有风吹日晒的艰辛，然而身体却还记得，并刻在了她还细嫩的肌肤上。她仔仔细细地审视着镜子里的那个人，熟悉又陌生，看着也不并没有美到脱俗。
一丝自卑由心底缓缓升起，还不如不卸妆呢，她想。可不卸妆的话，她根本没法睡觉，脸上旧跟糊着一层面具似的更难受。算了，她还不至于虚荣到为了完美不惜作践自己的程度，她笑了，随后用洗面奶再清洗一遍。
“咚咚咚”外边张斌在敲门：“庆庆，怎么这么久啊？你没事吧？”晓庆立马回过神来，答应了：“没事，马上就好了。”随后打开浴霸，认真冲了个澡，吹干了头发，换上干净的睡衣走出去了。
张斌正坐在床头看手机，看她出来了，笑着说：“刚才还担心你滑倒呢，这么快就出来呢。”
晓庆腼腆一笑说：“那会那么不小心啊。”
张斌走过来拥着她：“就是担心嘛，现在只要你不在我身边，我就担心，不接我电话呢，担心你生气，上课呢，担心你迷路，下课呢，担心你累着，吃饭时担心你噎着，回头住家里，也担心你忘记开窗换气把自己闷死。”
晓庆噗嗤笑了：“好了好了，你想太多了。”张斌低头在她半湿的头发上吻了一下说：“等我，我去冲个澡。”说着大步走进洗漱间。晓庆看着他的身影，羞红了脸。
第二天，张斌带着晓庆在虞城转圈，逛商场，采购用品，然后去虞城大酒店吃饭，下午就窝在宾馆里。外边北风呼啸，宾馆内春意盎然，两个人怎么腻歪都觉得不够。
直到第三天早上，晓庆起床刷牙去了，张斌接到母亲的电话，他赶紧起身走到阳台上：“妈，怎么了？”
母亲的话音里明显透着不悦：“怎么还不回家呀？打算住几天啊？我今天买了好多菜，你们中午回来吃饭吧，顺便搬回来。“
张斌小声地说：“妈，不是说了住三天么？明天就回去了啊。”
母亲声音立马高了两度：“在家住是一样的，干嘛非的住宾馆啊。一晚上多少钱啊？再说了，不是已经住了两夜了？差不多就得了。”
张斌回头看看晓庆，她刚刷完牙出来，张斌压低了声音说：“妈，那我跟晓庆说一声啊，你等会儿。”说完就挂了电话。
晓庆随意地问了一句：“怎么了？”张斌笑着说：“妈说今天她做了很多好吃的，让我们中午回去吃饭。”晓庆点点头说：好啊。
张斌又停了几秒钟，说：“要不咱们今天就不住宾馆了吧，直接回家吧？”晓庆愣了一下，问：“为什么？不是定了三天的么？”
张斌走过来笑着摸着她的头说：“虽说宾馆里清净一点，但总觉得没家里温馨，也不差这一晚上了，咱们回去住的话，我妈是在主卧的，咱们在次卧，中间隔着客厅。而且我妈一般晚上八点多就睡了。再说了，家里啥都有......”
张斌还要解释，晓庆就笑着说：“好啊，那就走吧。我也觉得应该是家里更舒服一些呢。”张斌笑了，轻轻地松了一口气。说完，晓庆就起身开始收拾东西，她把自己和张斌的衣物很快收进带来的皮箱里，随后跟着张斌下楼退了房，一起回家去了。
到了自家楼下，张斌笑着说：“这算是学校最早盖的一批房子了，还是我爸妈刚来工作时分的呢，两室一厅，虽然地方不大，不过好在学校里面，你上课也方便。”
晓庆笑着点点头说：“过几天，我妈走了，我就把那边宿舍退了。”
张斌问：“咱妈要走了么？”
晓庆笑着说：“跟你说啊，我妈那么大年纪的人，还想家呢。在这算是勉强住了几个月呢，毕竟不认识人的，没个说话的朋友。在家里她有自己的朋友，晚上经常约着去跳舞。本来前段时间就说要走呢，这不咱们结婚么？她就又耐着性子住到现在。估计下周我妈就要走了。”
张斌温和地说：“咱妈随意吧，等再过来，新房差不多也晾好了，到时候咱们搬过去住，咱妈再来也有地方住呢。啥时候回去跟我说一声，我直接开车送她到家。”晓庆点点头说好。
说话间，俩人爬上了四楼。张斌拿出钥匙开了门，晓庆跟着进去了。一进去，晓庆才发现，这确实是一个比较局促的小房子，面积顶多相当于晓庆住的宿舍的两倍大吧，客厅里放着米黄色的小茶几，靠墙放着窄小的沙发，对面放着的电视柜，整个客厅局促到需要侧着身子才能走过去。不过室内布置的还算温馨，家具看起来是有些年头了，可处处都是洁净的。
她环视着这一切，婆婆就从厨房里出来了，笑着说：“庆庆啊，你喜欢吃什么菜啊？我做了几样，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晓庆腼腆地说：“妈，我什么都喜欢吃，不挑食的。”
婆婆笑了，说：“那你先坐一会啊，马上就好了。”晓庆害羞地在客厅坐下了。
张斌把他们的箱子拎到次卧，然后又出来了，看着晓庆不安地坐着，笑着问：“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什么？”晓庆摇头说：还行。
张斌挨着她坐下了，听着厨房里的响声，随后转身看着晓庆，温和地说：“我妈是一个人把我带大的，特别地不容易，所以我就希望能找个人跟我一起好好孝敬我妈。真的，她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晓庆点头，张斌又说：“要不咱们去厨房搭把手吧，我怕我妈一个人弄不过来。”晓庆站起来笑着说好，走过去，张斌却坐着不动，晓庆有点惊讶，回身看着他，张斌却从兜里摸出手机看起来了，或许正好有事吧，晓庆想，就自己一个人慢慢地走进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