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王超的喜悦
春季运动会的最后一天,天色阴沉,看样子像要下雨。一大早,全校师生都没心思吃早饭了,眼光都黏在天边那片灰突突的云上,心里默念:千万别下雨啊,争口气,千万别下雨啊。
一时间,满校园的执念恨不得凝成一股强风,直将那片云吹走!因为只要一下雨,运动会就没法再举行了;运动会开不了,就得恢复正常的教学秩序。
这种情况,别说学生不高兴,老师们也不大乐意呢。春光正美,谁不想在户外呆着?!再说了,虽说老师们的假期不少,可刨除日常的教学任务,科研的压力也日益加重。很多名正言顺的假期早就淹没在无穷无尽的研究中去了。
尤其是那些要参评职称的,几乎是日夜不停地伏案笔耕,授课计划,教案,论文,项目书........每一项都是重复琐碎的煎熬,谁都逃不掉。
老师那过低的收入跟繁重的脑力劳动完全不成比例,这一点早就击破了为人师表的美好,以至于学校年年招聘,总人数却日趋减少!
再加上虞城本就是个四五线的小城市,经济不发达,环境也一般,除非家在附近或力求安稳的人,没有谁愿意死心塌地来这儿的一所破学校当教员。说到底,还是那句,三天的时间不长,可谁嫌假期多啊?!
在全校师生的注目下,那片云彩阴晴不定,飘过来又游过去,它也许只是在天空中散漫的游玩,殊不知它一丁点的变化却挑逗着下方两三万人的心。
早上八点,凉风习习,那片云到底没掉下一滴雨,即使天色依然阴着,所有人的心在分针走过八点的一瞬间,都情不自禁的大喊了一声:“耶!”
如果说八点前的校园是屏住呼吸的沉郁不安,那么八点后的校园简直是快速奔跑中的喜庆盈天。天色依然,变化的只是人心。
这个事儿也说明了,虽说天晴天阴是天老爷的意思,它从来也不关心底下生物的悲欢离合,可那些与天象有关的制度和法规,却能积极地挑拨人与天气的关系,让人在某个时刻会特别地感天谢地或骂天咒地。
晓庆今天还有项目,是四人接力跑。晓庆已经换好衣服,站在队列里,心想:要是晓佳没事,肯定也在这儿了。想到她可能和晓佳一块儿跑,她忍不住笑了,那可是屁小野马,我可比不过。
有人冲她挥手,她定睛一看是李明,也赶紧微笑的打招呼。其实,教工比赛纯属友谊赛,可就像有些人天生喜欢淡薄一般,有些人本性就热衷攀比。
哨子响了,每个人都尽力往前跑着,旁边加油声震天撼地。晓庆有点眩晕的感觉,接力棒交到她手里了,她咬牙抑制住这鼎沸的人潮带来的热浪,撒开脚丫疯狂跑去,一百米的距离,远到她心脏几乎要爆炸,却又近让她一眼看到对面同事脸上凸起的青筋。
在她不能承受更多之前,她跑到了,把接力棒交给年过五旬的海主任,然后跑到队列的最后。
过了一会儿,李明也跑完了,她累的扶着腰走去拿了瓶水,偏偏手有些发抖,怎么也打不开。她又不好意思麻烦旁人,只好假装若无其事地慢慢拧瓶盖。有人伸手,拿过去一下就拧开了,她抬头一看是王超,惊愕不已。
王超把水递给她,说了句什么,李明没听清楚,因为加油声实在是太大了,他俩就算扯着嗓子吼,也未必能听到对方说话。
王超拉着她走出了人群,一直走到操场边上才停住,李明问:“你怎么来了?没上班么?”
王超笑了:“头儿今天出差去了,我跟单位人说出来盖章,顺便拐到这儿来看看你,你今天不是参加比赛么?我来加油!”
李明白了他一眼:“早跑完了!”
王超也乐了:“那我看不到你比赛,那就好好看看你吧!”
李明边喝水,听到他这么说,心里泛上来一股暖流,这暖流在她全身游走,以至于流过白皙的脖子到达本已是粉红色的脸颊,惹起了更红的两片云霞。
看着李明羞红的脸庞,王超心里热情荡漾,一把把她拉过来说:“终于是我媳妇了。”
李明推开他说:“别,大白天的,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王超没再拉她,只是看着她笑:“媳妇,你爸妈跟我爸妈商量了咱俩的婚事,选在了六月初八,说那是个好日子,我一听到这个,就赶紧过来问问你的意见,你看着这时间咋样?”
李明一惊:“时间都选了啊,我还以为只是先商量,下半年才定呢。”
王超惊讶:“怎么?不愿意早点嫁给我啊?”
李明推了他一下:“我还要去看看比赛结果呢,这事儿回家再说,你走吧,不送!”说完抽身就走,一回头看见王超笑眯眯地望着自己,她也笑着挥挥手,跑向热烈的人群中去了。
晓佳还在房间里发呆,听见雷振东的手机在客厅响了,又听到雷振东接电话:“牛书记啊,好的,好的,好的,我马上过去。”然后是砰的一声关门声,晓佳心想牛书记怎么最近老找他啊,然后翻过没看一眼的书页,对着有些发黄的墙壁发呆。
这时,她的电话也响了,她一看是晓庆,立马接了,晓庆气喘吁吁的跟她说:“晓佳,你在家吧,我这会过去找你哈,快到了,你慢慢挪到门口给我开门啊。”
晓佳笑了:“挪?老娘现在健步如飞,跑的比兔子快。”
晓庆一听急了:“你可别跑啊,又不是比赛,再说了,要是肚子疼了怎么办?”
晓佳哈哈大笑,说:“好,你放心吧,我起来一步一步蹭过去,顺便也擦擦我家地板。”
挂了电话没几分钟,门就响了,晓佳几大步走过去,给晓庆开了门,晓庆进门就瞪她:“我听见你脚步声了,你从里屋窜出来的吧?”
晓佳拉她坐下,拽着她的胳膊往往她身上凑:“快跟我说说你昨天相亲的情况,让我娱乐一把,在屋里快闷死了。”
晓庆把包放下,坐稳在沙发上,笑着看着她:“又把你的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上啊,行吧,能给你换点乐子也不枉我白受罪,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