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北院清冷
二太太心里也知道自己大概是又怀孕了,便说道:“可能是吧,月事晚了有一个月了,不过还没让大夫瞧过。”
三太太酸溜溜的说道:“二嫂,你是属兔子的吗?这肚子就没歇过,这该是第六胎了吧。”
二太太听了这话,立刻回嘴道:“瞧你这话说的,什么兔子不兔子的,这样难听。我是兔子,那二老夫人是什么?她老人家都生了七个孩子了。”
大太太也训了三太太一句:“善洁,你说话注意些,这话在我们面前说一说,我们就全当是你在玩笑,若要是传到二老夫人的耳朵里,恐怕你就要落得个不敬之罪了。”
三太太也还击道:“那刚才二嫂还说姨太太要站着服侍什么的话,不也是对二老夫人的不敬吗?”
二太太被这话噎住,气得说不出话来。
梓颜听见她们斗嘴,心里倒觉得好笑。
大太太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说个闲话还能往心里去么?刚才都是些玩笑话,在这个屋里说完就完了,出不了这个门的。”
大太太用眼神提醒几个伺候的丫头,不能出去乱说。几个丫头都明白该怎么做。
大太太对蔚香说道:“你去请个大夫给二太太瞧瞧。”又转向二太太说道:“虽说不是头一次了,但毕竟是怀孕生子的大事,还是要小心些的。请个大夫来给你好好瞧瞧,再抓点保胎的药吃着。”
二太太谢过大太太的好意。
大太太又想起三太太一直没有怀孕的事,便对三太太说道:“善洁啊,话说你跟三弟也这么些年了,怎么这个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呢?一会儿大夫来了,也叫他给你好好瞧一瞧。”
三太太连忙拦着:“不用了,不用了,我的身体好得很,不用瞧的。”
二太太斜眼看向三太太,打趣道:“那,要不让大夫给三叔瞧一瞧?”
三太太脸都涨红了,连连说道:“不用瞧了,我们都好得很,好得很。”然后借故说要回去陪三老爷吃中饭,便逃也似的跑走了。
二太太看三太太这样慌张,便轻轻的跟大太太说道:“三太太肯定有问题。你看她,一说要看大夫就慌成那样,八成就是身体有问题才不能生的。这三叔也够可怜的,到现在还一个孩子都没有。平时也从没听三叔埋怨过一句。”
大太太:“你就别瞎猜了,人家夫妻俩的事你哪里知道?我们虽说是一家人,但这种事情毕竟也不好多嘴。你啊,就顾好自己就行了。”
梓颜见三太太走了,也告辞离开,牌局就此散了。
三太太回了北院,径直来到三老爷的书房,她知道一般这个时候三老爷都会在书房里的。
三老爷在看书。三太太慢慢的走上前去,说道:“我回来了。”
三老爷头也没抬,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三太太没话找话:“你还在看书啊?”
三老爷没吱声。
三太太:“休息一会儿吧,看书太久了,费眼睛。”
三老爷又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三太太:“到中饭时间了,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三老爷:“我还不饿,你自己先去吃吧。”
三太太:“我也不饿,我还是等你一起吧。”
三老爷不说话,继续看书。三太太局促的站在一边,手也不知道放哪儿好,眼睛也不知道看哪儿好。
三老爷有些不耐烦:“你傻站着干嘛?要么找个地方坐下,要么干脆出去。”
三太太“哦”了一声,赶紧找了个椅子坐下。
又是一阵沉默。
三太太干坐着也不知道做什么好,便找话说:“这儿怎么也没个人伺候?你要不要喝茶,我去给你倒去?”
三老爷:“我看书呢,要什么人伺候?有人在跟前晃悠,更是吵得慌。”
三太太:“哦。那你要是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就跟我说吧,我伺候你。”
三老爷:“你伺候我,跟下人伺候我有什么区别?还不是一样的。”
三太太不再说话。
三老爷把书一放:“算了,看不下去了,吃饭去吧。”三老爷起身就走,三太太紧跟其后。
二人在饭桌前坐下后,三太太主动拿了三老爷的碗帮他盛饭。三老爷不悦,夺过碗来,说道:“我自己会盛,你自己吃自己的吧。”
于是三太太低头吃饭,二人无语。
像这样的一幕,就是北院每日的常态。
三老爷是个不问世事的人,成日与书画琴棋作伴。可娶的这个三太太,虽说也算是出身大户人家,但却偏偏是个大字不识的。
刚成亲的时候,二人倒是亲密了一阵。可这日子一长,三太太说话做事表现出来的愚钝,便让三老爷感觉到厌烦。
起初,三老爷倒是想教三太太读书写字的,三太太也高高兴兴的学了两天。可是这新鲜劲儿一过,三太太就发现读书写字实在是太难了,便放弃了,还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学这些东西做什么?我又不用去考状元,平日里根本就用不着。”
听了三太太这话,三老爷也是心灰意冷了,便再也没有教过三太太读书。从此,话也不爱跟三太太说了,二人也再无夫妻之实。
冬日里天黑的格外早,一入夜,整个梅家都静下来了。忙碌了一天的丫头小厮老婆子们,除了夜里当值的,其余都回后院歇下了。整个梅家大院,就只有西院还不时的传出笑声。西院孩子多,自然热闹,如今二太太又有喜了,一家子肯定高兴。
三太太住的北院,跟西院只有一墙之隔。北院常年冷清惯了的,如今西院时不时飘来的笑声,在三太太听来却是如此的刺耳。
夜渐渐深了,三老爷的书房还亮着灯,看来三老爷今夜又要睡在书房里了。
三太太看着这偌大的房间,空空荡荡的,就自己一个人。又想到这二太太接连怀孕,而自己却一直守着活寡过日子,只觉得生活乏味难捱,便开始喝起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