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妥协
一
“房子考虑得怎么样了？”王媛一边问着一边揪着我的耳朵警告，“别没买票上了车还赖着一直想上免费的车啊。”立即，我在夜里、白天，一直积攒着的激动的心，顿时变成了寒冬腊月的冷冰冰。
更令我生气的是，我那原本已经凑上前的嘴巴，只能咽气地妥妥收了回来。对此我气馁地责怪道：“别急嘛，就是生个娃也得十月怀胎呀，况且还是上百万元的房子呢。”
“哼，你当然不急呀，可我……”说着她下意识地看了一下自己的下腹。那意思分明提示我，这地方就是地雷，你一脚踩下去了，不是你粉身碎骨，就是肚子里面的孩子粉身碎骨，你看着办了啊！
见此，我无奈地嘿嘿一笑道：“革命的种子会发芽，我就不信他不是我的娃。”“说什么呢？”王媛恼怒地从床上坐了起来道，“你把我当什么人啊？”原本那张十分媚惑的脸变成狰狞的怒气。
见我不语，她又补充道：“告诉你何嘉，本小姐根本就不是那种随便的人，但我要是随便起来也是人，就算再嫁不出去，孩子的爸还必须是亲爸才行。”
立刻，我笑得在床上打起滚来。
“你疯了是不是？”她怒其不争地又质问道，“难道我说错了吗？”为此我还是忍不住地笑了起来说：“我跟你理理这句话啊。通常情况下，一对夫妻结婚生出来的肯定是亲娃，我也是亲爸。”说着我指了指她和我。她不语。“但是，但是，很多夫妻生出来的不一定是亲娃，他爸根本就不是他爸。”说完我又觉得没说清楚。为此，我又采取以案说理的方式给王媛讲了一个故事。说在某地，一漂亮的25岁的已婚女子，带着一名刚出生不久的男婴到本地一家大型医院去做亲子鉴定，想确定一下现在的丈夫到底是不是孩子的生父。
这是她第五次到这家医院做亲子鉴定了。然而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陆续领来四个男人做检验，结果都令她很失望，直到鉴定到第五个男人时，医生非常惊讶了，结果还是不是。
“胡说八道！”王媛说完把背对着我并反手掐了我一下，愤慨地说，“肯定是哪个人闲得无聊炮制的新闻。”我力辩：“你以为这是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情节？这只是这家医院亲子鉴定机构里面众多故事中的一个。仅去年，这家法定机构做亲子鉴定的就超过1000人次。”
“这帮女人也太荒诞了点吧。”王媛说完又觉得哪儿不对劲儿，质问道：“你什么意思？”我便连忙求饶道：“我可没其他意思啊，你可不是那种人渣，咱们必须来个亲生的好继承王位。”
“滚，”王媛挥挥手说，“离我远点。”
见王媛假生气，我又把她转过身来，把掌握的八卦新闻现卖了一下。“前不久，刚结婚不久的市民阿珊独自一人挺着大肚子来到医院检验部。当时，她已怀孕5个月了。”
“医生，你好。我想看看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我和我丈夫的。”阿珊很简单明了地说完，就向医生出具了身份证等资料并采集了血样。不过，医生很为这名准妈妈的淡定而惊讶。
一周后，阿珊的亲子鉴定报告出炉，在将报告交给阿珊前，医生有些忐忑，因为鉴定结果显示，她腹中的孩子并不是她丈夫的，怕她可能会无法承受这个现实。
对此，医生不敢说话了，怕挨打，便做出很难的样子做着激励思想斗争，思考着一句适合的话来。精明的阿珊大概看出医生的为难，便开门见山道：“医生，别替我难为情了，不是我老公的孩子吧，我就希望是这样的。”
医生于是如释重负地笑了。阿珊竟也露出了笑容。看到如此场景，在场的医生都雷住了，并竖起大拇指说：“你这才是女人中的极品。”阿珊一扭头，趾高气扬地走了。
原来，阿珊婚前曾交过一名男友，后因家人反对等原因，她嫁给了另一名男子，但阿珊对他没有多少感情，仍爱着前男友。婚后没多久，阿珊发现自己怀有身孕，这才想检验一下，看看孩子究竟是谁的。
孩子不是现任丈夫的，那就是前男友的了。有了这一纸鉴定，阿珊决定和丈夫离婚，可以跟前男友复合了。
“不要脸，混蛋，无耻……”说完，王媛突然觉得跑题了，便坐起来质问道：“房子到底怎么样了啊？”那样子大意是你没房子我要跟别人了。
一看那架势，我连忙说：“家里正在帮我筹钱，兄弟正在帮我托关系买廉价的房。需要等待，不要急……”王媛于是露出了甜蜜的笑脸，两颗小虎牙白亮亮的很是清纯无比。
见机会已到，我便把她揽进怀里。王媛则像一条小鱼样在我怀里挣扎了几下后，就开始顺流而行……一系列动作完成得行云流水。
在顺流而行中，王媛大概觉得这样被动太不过瘾，于是自己一个翻身，逆流而行起来。这时她又像一条逆流而行的秋刀鱼，前进后退，后退前进着，很是享受。
坐享其成大概并不令我满意，但她的每一次逆流冲撞我便能听到鱼翔浅底、鹰击长空的努力，为此我很是为她的身体担忧，心想你这单薄的身板不能全花费在这种自娱自乐的卡拉OK上啊，你将来要为我何家生儿育女，提前废了，将来大任谁担？
在她热烈的奔放中，我真的智商很低，就不解风情地调侃道：“睡觉吧，明天还要上班的，你到时去谈事人家看你脸色发黄一定猜想你不是亲戚来了就纵欲过度……”
“别惹我不高兴啊，我是把每一件事都当作事业来做的人……”说话的声音带着急促而色欲。
“好吧，我成全你吧。”一个鲤鱼龙门，我迎浪冲锋而去……
两个人立即像撕咬一块牛皮糖样。之后的之后，王媛咧咧嘴角，咕咕笑着睡觉了，而我却累得不行。心想，就是当年在澳门跟几个金丝雀玩一夜都没这么疲惫。因此全无睡意，意乱心烦起来。
窗外杨柳在月光下轻轻地摇摆着。在这样一个躁动的日子里，我真希望透过薄如蝉翼的夜晚，将走过来的日子幻化成七彩的霓裳，让它在我的梦中蹁跹。可是青春年华的我，却不知眼前的这一切是怎样一个开始。
其实，我没跟我妈说买房子的事，这个的确是骗了王媛，可我不骗又能怎么样呢？一个农家妇女，用母亲的话说在地里刨食，一年四季下来几乎无所节余，况且父亲还一身病需要治疗。若告诉母亲她也会像天下父母一样，觉得无能为力，还要愧疚得睡不着觉。
不过我也没打算辜负王媛，已经告诉她能够借钱的江湖好友们我都努力了，虽然有人拒绝，但也有人相迎。但不管怎么样，已经很努力了，她是个好姑娘，尽管有时候觉得她像某种行业的那种女孩子样不像是个好女孩，但我能感觉到她根本不是那种人，只是她太喜欢我罢了，就如我喜欢剁椒鱼头一样，一见到就欲罢不能，垂涎三尺。
对此，我心安起来。女人喜欢男人，男人喜欢女人不都是如此吗，更何况王媛是我喜欢的类型。
而钱这东西起初对于我来说一直觉得很重要，但从没有想到今天居然重要得如此急火攻心。房子也是，这东西对于我来说一直觉得不重要，但现在也觉得特别重要。因为在我的家乡，那儿的房子不值钱，只要你高兴，随便找个地方就能建个别墅洋楼什么的，不像城里人一不小心，就会惆怅在房子上。
前天在报纸上看到，一对相恋八年的情侣，就是因为在他们漂泊的城市里买不起房子而不得不分离。为此，男孩选择了从那座城市最高的楼顶一跃而下。看那则新闻时还不以为然，觉得女孩太世故太薄情。当刀架在自己脖子上时才知道这是怎么一个疼痛的开始。
记得诗人席慕容曾经在她的诗里说：若不得不分离，也要好好地说声再见，也要在心里存着感谢，感谢他给了你一份记忆。长大了以后，你才会知道，在蓦然回首的刹那，没有怨恨的青春才会了无遗憾，如山冈上那轮静静的满月。
诗很美好，却是那么不近人间烟火。可怜那位男孩子永远定格在28岁，再也长不大了。爱和物质是对孪生兄弟，总是形影不离。有人说“爱对了就是爱情，爱错了就是青春”。说这话的人，完全是自我疗伤。
青春是什么？青春是首美妙的歌，你的五音不全，唱什么？我在心里说。
“房价真的会跌吗？”“阿华跟他准岳母说了没有？”一想到这些，我便子夜不能寐，踩着月光，来到月光皎洁的室外。
“大半夜里不睡觉叫魂啦。”阿华一接通电话就责怪道。“你当然睡得心安理得，不为房子愁，不为……”
没等我说完他便阻止道：“大半夜不睡觉干吗？”“买房子的事说了吗，兄弟？”“就知道是你那球事，怎么你媳妇要生了？这么急不可待？”
“你家伙是站着说话不知腰痛啊！”我说，“你都不知道哥们我愁得快跳楼了，到底说了没有啊！”这时，阿华好像清醒了起来，说：“当然说了，岳母一口就答应了，说要在全县最好的楼盘帮你买一套便宜的房子。”说完他还很得意地补充道：“她问你要不要别墅啊。”
我一听别墅，差点哭着笑了出来，说：“还别墅，就是别野我也买不起。”“一步到位嘛，不是你还买不到这么便宜的别墅。我岳母说了，那开发商是她的好朋友，可以打七折优惠。”
电话中阿华明显显现出高人一头的自信。
“求你了，放过我吧，我还是先搞个窝再说。”“那好吧，先等着吧。睡觉了啊。”
放下电话，我心情顿时大好，这时我才意识到阿华的选择是多么正确。现在他不用求人家，而我得求他。“漂亮也不能当饭吃，还不是……一起睡觉？”立即觉得他的话好有道理。
心里喜喜地回到房间，借着房间迷蒙的灯光，半掩的被子外，王媛修长的大腿都像是莲藕一样，白皙而又十分细腻，冰肌玉肤有一抹淡淡的红，在白皙之中显得清透。
我决定仔细研究一下她的身体，因为之前那都是饿虎嗅蔷薇，没有好好看看她的身体，觉得现在应该补上这一重要环节，否则太对不起她了。
臀不是很大，却特别结实挺翘，细嫩的小蛮腰有种骨感美，她合拢的双腿，只能看见三角区的点点体毛，很少、很软，似乎在诉说这个身体有多么青涩。
随着视线的移动，我发现她鼓囊囊的一对乳房像两只被束缚的红嘴白鸽，充满了力量的挣扎，看着那里，就想到女人的花蕾了，于是我不能自持起来……
二
“人间没有天涯陌路，只有殊途同归。你们俩也不要为难了，爸爸准备配合你们。”张由泰接着又不容更改地说：“不过我也有我的尺寸，做那手术像割……那什么，我是不能接受的，我那样不成了太监……对吧。”
晚饭后，张由泰在女婿左誉立与女儿张宁檬对视一眼中连忙抢先说道。
左誉立看到他说话时，双眼中充满了慈祥和人生无奈的疲惫。为此左誉立嘴嚅动了一下，与妻子又对视了一眼后，张宁檬抢先疑问道：“爸，你不是说配合的，怎么……突然就又变了？”
张由泰欠了欠身体，苦涩一笑，说：“我没说错呀，配合不代表就要手术啊，可以吃药打针啊。”“这样治标不治本啊！”张宁檬因此口气坚定道，“不行不行，你还是得听我们的。”
“是你是父亲还是我是父亲，是你生病还是我生病了？”张由泰脸都急红又说道：“这世界就没有治本之策，即便有也是相对的，每种事物都会各自变化，每种事物都会随着量变到质变。”
一大通类似哲学的唯物辩证法，满脑子是对这个世界的不相信。如果不是女儿跟他这样说话，怕是他要大发雷霆了。左誉立见机连忙和事佬道：“宁檬，不要急嘛，让爸爸再考虑考虑。”
“不考虑了，就按照我说的办，保守疗法，你们要是做好吃好喝的我不拒绝……”说话时嘴唇坚定地抖动着。
这时左誉立才领教这老头有多犟，不过他也理解这一辈人的心，灵魂深处还有父辈手上的老茧在作祟。试想，你让他手术将睾丸割了，面子往哪儿放，尤其一回到家中，邻居们问他做的什么手术时，他会难为情，觉得自己跟那过去的太监无两样。
想到这一切，左誉立决定做做妻子的思想工作，劝她遵从老人家的意愿算了。“宁檬，咱们就听爸的意愿吧，你看他……”“他”字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妻子便一把眼泪地责怪道：“他现在是病人，听他的怎么行，他年纪大了有什么主见，不是你爸是吧……”她满脸扭曲着，比愁眉苦脸更痛苦。
一番责怪，令左誉立很有些迷惑不解。觉得她这样子太有点歇斯底里矫枉过正了，他也想给老人治病呀。对此，就有些生气道：“所有的给予不是唯一的最好，而要因人而异。你这样强加给他只能让他生气不高兴，生气只能……”
“我不要听，反正这个时候不能见……不救。”张宁檬说完自己用手强力捂着嘴生怕发出声来。
见到妻子悲伤欲绝的样子，左誉立心一软，连忙上前抚摸着她的后背，歉疚地安慰起来。
“对于每个老人来说，享清福的标准都是不一样的。子女们往往按照自己的逻辑强迫老人享清福，反倒会带来很多问题。有些老人属于外向型，对于子女安排的‘享清福’不满意，会表达出来；有的老人则不然，他们可能默默承受。”
“他就是舍不得钱啊！”张宁檬说完又接着泪眼朦胧道：“他是不想拖累我们，知不知道啊？”说完她又加重语气地说：“他越是这样我越觉得心里愧疚，知道吗？”
左誉立于是叹了一口气说：“我给你讲一件真实的事吧。”
祁阿姨已经年过八旬，她有一对非常优秀的儿女，并且双双在国外定居。祁阿姨和老伴儿一直在国内生活，孩子们逢年过节回来看看父母，倒也其乐融融。但这种美好没有一直持续下去：两年前，祁阿姨的老伴儿去世了，祁阿姨的生活一下子没有了重心，出现了轻度抑郁。
在她治病的期间，儿子和女儿分别请假回家来看她。等她的病好了，儿女把她接到了国外，让她在发达国家享享清福。没想到，没住多长时间，就闹着要回国。
她说：“在国外，我简直就是蹲监狱一般。”
回国后，儿女又专门找了保姆照顾她，儿女轮班回国探望她。但老人总觉得自己给儿女添麻烦了。没想到，回国一年多后，祁阿姨曾试图自杀，幸好被人发现了。老人的儿女不知所措，不知道应该如何做才能让老人安享晚年。后来，儿女通过祁阿姨的朋友了解到老人的想法，才明白祁阿姨这样做的原因是不想给儿女增加负担，不想让自己拖累儿女。
左誉立停顿了几下才说完。
“你确定你没骗我？”左誉立没好气道：“骗你干吗？”反驳后又说：“真正的孝顺，真正的享福，还是要顺应老人的生理和心理特点，让他们做自己喜欢、感兴趣的事。喜欢跳广场舞就跳广场舞，喜欢下棋就下棋，喜欢城里就住在城里，喜欢乡下身体条件好就种田养鸭。衣食无忧固然是福，但内心快乐与充实才是更高层面的幸福。”
“反正我不想爸离开我们……”
“好了，我懂得你的心情，但你也要懂他啊。你看他的态度多坚定，就顺势而为吧，说不定也能创造奇迹。”张宁檬的目光一直在盯着他，似乎在对他的话进行着某种评判，又像无助的孩子一样渴望帮助。
左誉立顺势把她搂进怀里。
第二天，左誉立通过关系，四处联系医院，了解医院；而张宁檬则四处去访问病人。她骑着单车奔走在崎岖的马路上，那单薄的身影，在阳光烈日照射下拉成长长的巨人，仿佛在告诉世人：我一定能顶天立地！
虔诚的孝心令人感动。她穿梭在医院的病房里，跟父亲同病的病人聊天，跟肿瘤科主治医生聊天。她的爱深深打动着人们。病人家属们知道她的来意后，热情地道出了许多实情，医生们也给她讲了许多成功与失败的病例。
特别是有位医生得知她家庭条件非常艰苦却又要给养父治病的迫切心情后，把近五年来与父亲同类病人做手术和保守疗法做了一个比较。对此她一下明白了，父亲的病没有治本之策，无论采取手术还是保守疗法都是延缓生命而已。
于是她心里有了主意。
“兄弟，你说你觉得应该怎么感谢我吧。”第三天下午下班后，阿华兴奋地打来电话。听口气，我就知道房子有戏了，便故意套话道：“默契到这份儿上，不开瓶酒怎么行呢？”电话中，阿华嘿嘿一笑说：“那从了！”
江南的夏天，夹在梅雨季没完没了的雨水，起初是气温涨涨停停，忽然有一天雨霁云开，夏天就像浇上浓汤的照烧牛排一样，冒着嗞嗞的热气。夏天长得仿佛万寿无疆，容易令人向往啤酒的浇凉。
“真的准备结婚了吗？”这是阿华见到我的第一句话。我兴奋地点点头，态度是义无反顾地坚定。
“进来的人想出去，出来的人想进去，我替你担心啊小何同志。”“没事！”我又打趣道：“我就想进去看看城里还有没有美女哇。”“据我夜观天象，昼观人相，你小子阳气下沉，晦色满面，属于沉迷之相，一定是沉迷女人而不能自制了。”
“对！沉迷女人不能算丢人，好歹咱也有追求，连生活目标都不知道，那才叫丢人呢。”
“你那窃喜的样子就像小老鼠偷到油瓶。”阿华一语击中我的伤口，很有点疼痛。也不知道是我想得太多还是他的无意，反正心里很是不爽起来。因为王媛这几天的表现令我对她的“忠诚和清白”如刺梗喉。我不知道她到底交往过多少男朋友，到底跟几个男朋友有那种关系，有几次想试探，却又开不了口，可就是想问我到底是你的第几个男人。
“拖油瓶我是不会干的，那不符合我的风格；戴绿帽我也不愿意，那不匹配我的身体。”在痛苦中，我装着一脸平静地挣扎道。
聪明的阿华好像发现了我内心的秘密，故意没事找事地奸笑道：“吃现成的多好，你看人家现在有些女孩子，就喜欢吃现成的，有房子有车还不用生孩子，多好。”说着，他那狡黠的目光一闪，再次深深地刺痛我。
“扯淡，不谈这事。房子搞定了吧，否则今天你买单。”“搞好啦！”阿华说着就自己灌了一杯酒，并学着四川话说：“格老子的，怎么觉得老子像上辈子欠你的？”
“还是兄弟你靠谱，真的搞好了？”“当然啦，我是谁。”说着还拍拍胸脯。“你是局长的女婿啊。”阿华于是假装脸一沉道：“咱又不靠脸吃饭，你小子会不会聊天啊，还自称酸文人！”
情知自己失口，于是我马上讨好道：“咱们是靠身体吃饭。”阿华一急，用筷子指着我道：“你……”“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嘿嘿。”
阿华还是有些生气，直到我把我那一损友靠身体吃饭的故事讲述完后，阿华的脸上才露出了奸淫的大笑，以至饭店吃饭的人都回过头来。
“你说的是真的？”“兄弟什么时候骗过你？”“那他就靠身体吃饭？”“吃得消！每天的工作就是去健身房操练身体。”“太堕落了，太堕落了！”
“怎么的？”我又不以为然道，“人家一不偷，二不抢；不生娃，不犯法……”阿华又是淫荡一笑道：“跟失踪妇女一样，也是醉了。喝酒……”我们把酒言欢继续。
那天，我和阿华喝了很多酒。从此，我们伟大的友谊顺利升级换代，从有难同当到有福同享，不过始终围绕着酒桌上的话题展开、收拢、再展开。直到我们俩感觉都差不多醉了才回单身宿舍。一路上，我们悠悠地唱着《我的未来不是梦》。
不过，夜色里我们眼睛都布满血丝，眼神也彼此凌厉得有点吓人。
三
连续多日雾霾，接着就是湿冷的阴天，这样的恶劣天气，如同一个初孕少妇，身体折腾得死去活来，终于生出个白胖胖的小子——阳光灿烂。嚯，果然如我所想。
“你这种眼神看女孩，一定是要挨揍的节奏。”王媛那恶狠狠的表情，假装吓得我哆嗦了一下。“长得不好看就不让人看吗？”我故意夸奖她。谁知她却并不领情，翻了一个白眼，把背对给了我说：“你到哪儿能遇到这种肤白貌美气质佳的满分爱人哇！”
也许那时候我急于希望完成青春期的冲动吧，也许是这个女人出现带来的刺激，使我相信：我得到了那种可望而不可即的爱情，比小说中描摹的要幸福得多得多，什么内心的骚动、发不完的誓言、亲不完的嘴……那全是扯淡。
而在与她相识之前，我的爱情仿佛是一只玫瑰色的飞鸟，只在充满诗意的万里长空的灿烂霞辉里飞翔。然而现在，我不敢想象，这样美好快乐的时光，是不是来得有点虚幻缥缈。
见王媛真的有些生气，我便凑上前去讨好道：“甜心，为什么你有了我以后，反而好看得伤天害理。”“切，酸不酸啊！”王媛说完依旧不开心道：“小心烂舌根！”
如此一来，我不知道她是真的不开心还是为了下一步更大的棋。为此我一脸严肃地看着她说：“房子已经差不多了啊，你就安心养胎准备奉子成婚吧。”
“谁说要奉子成婚了？”王媛一个箭步上前拎着我的耳朵道。“那你干吗那么着急要结婚，”我一个扭头摆脱了她的质问，“还以为你……有了。”
“这叫两手抓，两手做好准备知道吗。”“早知道……我就不……不那么急地四处求人了。”我把不想买房的意思在措辞选择中完整地表达出来。没想到王媛冷冷一句道：“不买也罢，我还没准备好跟你结婚呢。”
于是我急了，神经质地问：“不是吧……不是吧……不是说好的，有房子就可以结婚的。”王媛于是用审问犯罪分子的眼神看着我道：“有房子就跟你结婚，那我不成了房子的奴隶了，想得美你。”
说完她就做出要走的样子。于是我疾步上前拉着她说：“房子真的搞好了，过几天就可以交钱了。”王媛为此摆出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我只好老老实实地把阿华昨晚吃饭时的一席话说了出来。
“真的吗？”王媛虽然还是疑问的语气，但是我知道她已经相信了。
“那什么时候看房？”
“过几天吧，别急嘛，又不是要生孩子。”我故意把话题引到孩子的身上，因为那时候我对女人怀孕，什么时候能怀上，什么时候不能怀上完全一窍不通。对此，当那天跟王媛第一次后，她说我“我先上车后买票”的话就一直困惑在心间。以为男人跟女人就像亚当跟夏娃偷吃禁果后就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情一样。
王媛心情已经大好。拥抱完毕后，两人开始凝望远方，观察天空中飞翔的鸟群、缓慢移动的白云……
我实在搞不明白女人为什么对房子看得如此重要，难道真的如人们所说，女人都害怕她们的爱无处安放吗？放我这多好，又不会让别人偷走！
“咱们去看舞台剧吧？”我被王媛家庭主妇般的幸福而感染了。“好的呀，你总算想到来点精神上的享受了。”说着就小鸟依人般挽起我的胳膊。为此我又有些不服气道：“孔子曰，食色，性也。当然先……”后面的字没说出来之前，她已经捂上我的嘴。
于是，我们脉脉含情地相互对视一秒。我便开始有些后悔起来，干吗提议去看什么舞台剧——好蠢！
歌舞上场，方式倒是别致，是河面上载着一只只小船漂过来，宛若片片花瓣随风而聚，在水面上徜徉，每只船上只有三五个人，或划船，或奏乐，或跳舞。乐声空灵婉转，舞姿美妙动人，更赏心悦目的是中间最大的一条船，上面坐着一个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女子，俄顷，歌声响彻夜空。
“好有情致啊。”我赞叹道。接着珠帘漫随风动，低吟浅唱。歌声犹如夏夜江月之悠远，空谷幽兰之出尘，塞外飞雪之壮阔。王媛紧紧依偎在我怀里。我们的腿，有时候你夹着我，有时候我缠着你。她的眼睛不自觉地向下看着，我则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不过，很快我感觉有些晕眩起来。
以至在舞台剧结束后仍然没能清醒过来。
这时，夜是黑的，还下了几点雨。我吸着温润的空气，凉风吹着我的眼皮。舞台剧的音乐还在耳边响起，她则睁着眼睛想打瞌睡，仿佛那舞台剧对她无关紧要。
夜色，有时候真是最好的屏障，我按捺不住身体狂奔的动机，抚摸着她的蘑菇头，抚摸着她的手指，软如细骨，沁人心脾；有时她张开樱桃小嘴，我却是大吻着她的脸蛋；而她只好是半推半就，带着微笑，又带着厌烦，就像对付一个纠缠不清的孩子。
突然我嗅到她身上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芬芳味，仿佛她的肉体使她的内衣也变香了。于是我们在彼此的需要中，把情侣间的节目再重复了一遍。
烦闷这只蜘蛛总是在人们内心痛苦的时候开始小心织网。
夜深人静了，王媛睡不着，不是因为房子，不是因为我，而是她自己也不知为什么烦闷。
“少女情怀总是诗。”还有什么能比初恋少女的情怀更纯真、更美丽呢？许多年以后的今天，在这样的底色，她仍然会忆起22岁那年，窗前那淡淡的阳光、淡淡的花香和淡淡的忧郁得像诗一样的心情。
那一年，她刚大学毕业。
找的工作恰好坐在临窗，每天上班她都会早早来到公司，把从路边刚采来的鲜花插在花瓶中。和煦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直射进来，把她连同鲜花都定格在一个画框中，那叫一个漂亮。她拨弄着鲜花，嗅着鲜花发出淡淡的幽香，像一位初恋的少女，等待心爱的人出现。
宁泽有一个非常洋化的英文名——Vanke Co，是个高高的潇洒的台湾男孩，刚从英国留学归来，在这家公司的无锡分公司任部门经理。一头不羁的黑发，在快速走路时一扬一扬，像一束风中摇曳的芦苇，很有点气宇轩昂。
Vanke Co是个很内敛的人，有一次，她忍不住对他说：“经理，你做事好有激情哦！”他一愣中，粲然一笑，回答：“理想的生活来自生活的理想！我们一起加油吧！”
正是因为这句话，让她想了许多日日夜夜，可是她却无法得解含义所指。有一天，公司的人员接二连三地辞工、请长假，顿时把他忙得焦头烂额，随后又不断地咳嗽。一种潜在的母性在她心头蠕动了。
为此，她真诚而心痛地对他说：“你多请几个人帮你吧，看你每天干得那么辛苦，身体会受不了的。”他似乎很感动，眼睛盈出泪光，投去深情的一暼。
爱总是来源于感动。他逐渐喜欢上了这个聪慧、清纯、秀雅、善解人意的女孩。她给予他关怀、温暖与欣赏，使他身在异乡不觉得寂寞，工作劳累不觉得辛苦。
每天一上班，他便总要看看她窗前淡雅的鲜花，给她投去关爱的一瞥。而这一瞥中包含了几多深情不曾有过。因此他的心里总会一颤，对自己说：我这是怎么了？
对于她，对于这样的坚持，这样的温情，他觉得也是甜蜜也是一种负担，因为他心早有所属。可是面对这样的温情，他害怕失去又害怕得到，但无论如何这已成为生活中一种不可或缺的习惯。
被人爱，总是一种幸福。爱别人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于是有一天他将一切都告诉了王媛。
王媛因此非常伤心，并果断选择了离开。但她并不后悔，一个正沉浸在爱河中的女孩，会因所爱的男孩而美丽、恬淡、温柔，会因所爱的男孩满怀淡淡的忧郁，会为心中充盈的甜美的情感而读诗、写诗。
隔夜的爱情就如隔夜的茶，再怎么细心品尝也只有昨天的味道。王媛有些失落起来……
“对于你父亲的病，科学治疗完全有希望治愈，建议采用中医特殊的疗法服中药治疗，通过中药杀死癌细胞，消除肿瘤，调整阴阳平衡，扶正祛邪，标本兼治，消除癌细胞赖以生存的环境，从根本上使人体不再产生癌细胞，达到完全治愈的目的。”
中医院尤士德主任医师说完，张宁檬立即惊喜道：“真的吗，医生？”尤士德看了她一眼，又辩证道：“不过呢，你父亲这种病主要还是看自己的体质，还有意志。”张宁檬于是又疑惑道：“我父亲的体质一直很好，从没有感冒生病发烧。”
尤士德为此扭了一下脖子道：“病来如山倒，这跟平时生病不生病没有关系。”说完他又接着说道：“我这儿有位病人，到过很多医院都说没有救的希望了，但是病人觉得他没有问题，在查出晚期后依然活着，到现在五年了……所以说病人的意志很重要。”
那天晚上，张宁檬一高兴就将这一消息告诉了父亲。张由泰听了依然用宠辱不惊的表情说道：“从今天开始我将进行你死我活的斗争，放心吧孩子，相信你爸一定行。”声音中透露出无比的疲惫。
张宁檬握紧拳头说：“嗯，你一定行的！”张由泰还给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懂得越多就越像这世界的孤儿，走得越远就越明白这世界本是孤儿院一样。
张由泰与前妻离婚而不愿意再婚，就是因为他太懂得婚姻不是人生的全部。他对死亡一点也不害怕，相反他更害怕他死去之后保护不了女儿张宁檬了。因为这个养女带给他前所未有的幸福与快乐。
在梦中，张由泰迷蒙中看着养女张宁檬决然远去的背影，他往前伸出了手，却什么也没有抓住。身边的秋叶仿佛配合着的悲惨顿时飘然落下，乌鸦仿佛配合的啼叫让人痛彻心扉。
张由泰感到心脏猛然抽搐，脸色唰的一下变白，随即捂着胸口在角落蜷缩，紧紧盯着女儿的背影渐行渐远，他眼里噙满泪水，却身如沉石，动弹不得。他感受着心脏病发作的剧痛，感受着生命的流逝……
正当绝望之时，张宁檬一声甜甜的“爸爸你在哪”把他从死亡线上又拉了回来，于是，他使出全身力气打翻了床头上的茶杯。七岁的张宁檬冲进房间后，她没有哭泣，没有慌乱，而是拨通了120。
医生说再晚五分钟就没救了。张由泰得救了，他觉得他的命是女儿救的。更为这个小小年纪的冷静而折服，从此对她更是疼爱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