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猝死的父子俩
“哦,我去老屋看看。”
听祁宏这么说二叔这才松了一口气。
“去吧,天要黑了别乱跑,山里蛇多,现在山上还有野兽,你岳爷爷在山上还看见狼了。”二叔道。
“嗯,我知道了。”
山里会有狼?
祁宏不相信,听长辈说上世纪六十年代山里就没有大型野兽了,虽然这些年退耕还林树林恢复了不少,但也不可能出现狼这种猛兽。
离开二叔家祁宏回到以前的老房子,三间瓦房已经彻底的垮塌了,残垣断壁上长满了荆棘和藤蔓。一颗碗口粗的泡桐从堂屋里拔地而起已经有好几米高了。
门口两颗老李子树上长满了青李子,小时候祁宏经常爬到树上摘李子,他伸手扯过枝条摘了两个青李子,然后擦了擦塞进嘴里咬了一口。
又酸又涩。
“祁老大?”一个苍老的声音在祁宏身后响起。
祁宏回头一看来人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妇人,提着一个竹篮,里面装满了各色的蘑菇,煞是好看。
“表婶。”祁宏微笑着打招呼。
这人也是村子里的,小时候祁宏经常去她家蹭电视看。
“祁老大,你怎么回来了?”表婶问。
“奇怪,你们怎么都这么说?”祁宏疑惑了。
表婶四下看了看,小声道:“你要小心,有些人良心坏透了。”
“为什么啊?”祁宏不理解了,一开始二叔也是问自己为什么突然回来了,这会儿表婶也这么说。
似乎半山村里的每一个人都怪怪的。
难道出去的人就不能回来了?
“哎呀,你别问我了,反正你要小心。”表婶说完就快步走了。
祁宏有些纳闷儿,这是怎么了?
晚餐很丰盛,辣椒炒腊肉,香肠,猪脚炖土豆,一群人围着咕噜噜的火锅吃饭喝酒好不惬意。
祁东是个话痨,不停的和祁宏找话说。
说实话的这些天在S市祁宏就没有吃过一顿安心饭,今天放开肚皮狠狠的吃了一顿,干掉了三碗米饭。
“老大,走,我们下去看看吧,我和三娃他们都说好了。”祁东眨了眨眼。
祁宏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叫自己去打牌。
“去什么去,你大哥跑了一天都累了,要休息了。”婶子也白了祁东一眼。
“我还是去看一眼吧,毕竟大家都是熟人,我都回来了不去看看有点说不过去。”祁宏站了起来,说道。
“那……那你们早点回来。”二叔只好作罢。
按照农村的传统一般死了人就会办流水席,去的人越多说明这人越有人缘,主人家越高兴。
有的甚至还会收礼金。
如果祁宏没回来也就算了,既然回来了肯定要去看看的,这是基本的礼仪。
祁宏和祁东一起去了狗子家,还离的远远的就看见狗子家门口搭着彩胶布,灯火摇曳,哀乐声不停的回荡。
两人的出现立刻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在村子里谁都知道祁宏是作家,不少人都叫祁宏大作家或者祁老大,祁宏都习惯了,热情的和大家打招呼,然后进到礼房准备掏出五百块钱准备挂礼。
负责登记的正是狗子的大伯苟利国,他以前当过支书,写的一手的好字,因此村子里红白喜事都喜欢叫上他。
“苟大伯好久不见啊。”祁宏笑着打招呼。
“是……是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刚刚还谈笑风生的苟利国见到祁宏脸色陡然就变了。
“傍晚回来的。”
祁宏微笑着将钱递了过去,他伸手去接的时候祁宏分明看见他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哦,吃饭了吗?刚刚开席。”苟利国低下头眼中明显有些不安。
虽然心存疑虑但祁宏也不好多问,问了人家也未必会说。
“吃过了,我先走了。”
别过苟大伯祁宏跟着祁东到另外一个屋里去打麻将了,相比礼房这边就要安静的多了。
打麻将这种事情祁宏不擅长,基本上都是送钱,不过和他们玩玩儿输个几百块也没在意。
“对了,狗子去年无端端的怎么会睡觉死了?没有人报警吗?”祁宏问。
“死都死了有什么好报警的?去年苟大伯家接儿媳妇儿,狗子那天喝了很多酒,第二天就死在苟大伯家的猪圈里了。”祁东道。
“猪圈?”
“哦,里面没喂猪,堆满了茅草,没想到苟大伯也睡觉死了,狗子妈疯疯癫癫的,经常说什么鬼来了,是报应。”
“狗子妈疯了?什么时候的事情?”祁宏问。
“就狗子死后不久,苟二伯前几天还让我帮忙看车呢,还说过几天就提车,为此我们还去县里看的,车都选好了,好像是一台牧马人,对,就是牧马人。”
牧马人?
祁宏扭头看了一眼,狗子的家就是个一层的小平房,只是简单的刷了灰浆,所有电线全部裸露在外面,装修的非常粗糙,家里也没什么像样的家具,就他这种情况买得起牧马人?
“别搞笑了,狗子家那有钱买车,这房子都是苟大伯借钱盖。”三娃笑着道。
“嘿,我跟你们说真的,他都把押金交了,你吹牛会交押金吗?还说过几天就去提车,日子都看好了。”祁东连忙辩解。
祁宏不由得眉头紧皱,苟二伯家根本就没钱,他凭什么提车?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什么厄运报应之类的话祁宏从不相信,睡觉猝死这种事情其实很常见,有遗传病史的家族猝死的几率远超一般人。
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大家的表情才会怪怪的吗?
就在这时候外面突然骚乱起来,有人在大声喊叫。
几个连忙走了出去。
就见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被一群人摁在了地上,她不停的挣扎咆哮。
“报应啊,报应,我说了会有报应的,死了,死了,都死了……”
女人衣服破烂,脚上还套着半截绳子,浑身都散发着臭味,一双眼睛瞪的老大,就像是鬼上身一样在地上不停的扑腾挣扎。
看清她的脸祁宏有些吃惊,这居然是狗子的母亲。
“死了,死了,你们都要死了,哈哈哈哈……”
“快,把她关到屋里去。”苟大伯阴着脸说道。
几个青壮年将狗子母亲押了起来。
这时候她猛的扭头看向了祁宏。
四目相对。
祁宏看着她那狰狞的面孔也被吓的一愣,那是一张什么样的脸,就像是被人用耙子刨过一样,满脸都是抓痕,鲜血淋漓,看情形是她自己抓伤的。
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狗子母亲突然凄厉的惨叫起来,奋力挣脱径直朝着祁宏扑了过来,长长的指甲在灯光下尤为渗人。
祁宏愣住了。
“小心。”
祁东大喊一声拿起一根扁担挡在了狗子母亲的前面。
“噗通!”
狗子母亲突然跪倒在地,然后一个劲儿的猛磕头。
其他人冲上来再次摁住了她,然后朝着屋里拖。
“来了,她来了,我看见她了,我看见了……”
狗子母亲惨叫着,挣扎着,完全失控了,祁宏有些不明白,她干嘛给祁宏磕头?
“好了,没事了,大家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她就是疯子,别在意。”苟大伯笑着说道。
一场风波终于平息了下去。
不过事已至此祁宏也没兴趣再打麻将了,于是和祁东一起回了家。
刚刚进门二婶就迎了进来。
“刚刚你没吓到吧?我就说了让你们别去的,现在的苟家邪门儿,闹鬼。”二婶的表情很认真。
闹鬼?
祁宏笑而不语。
晚上祁宏睡在了二叔家的客房里,窗外皓月当空,耳畔狗子家的山歌和锣鼓声还在耳边回荡。
祁宏看着黑漆漆的大山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脑海里再次闪过了李阳窗户上的那个数字。
616!
这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的某种指引。
或许是太累了,没多久祁宏就睡着了。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手机铃声把祁宏从睡梦中吵醒,迷迷糊糊的摸过手机看了一眼是个未知号码,顺手接了。
“喂,谁啊?”
电话那边先是沉默了三秒,随后一个幽幽的声音响了起来。
“哥哥,是我啊,我是祁娜啊,你终于回来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