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偶遇

余院长倒是很温和的笑了，对颜雯雯说道：“下午没什么事儿，倒是辛苦你了。”

“余院长，这是我应该做的，那我现在就要出发了，我怕太晚了会耽搁接人。”说完颜雯雯便要往外走，倒是余信的声音又一次的传了过来：“这么多交通工具，咱们医院的人也太闲了。”

幸好余院长看向余信，微笑着说：“我知道你更在意效率，不过很多事情光注意效率的话，有失人情，你……”

余院长若有所思的说道：“当初你学医的时候，如果能多看看这个世界，多了解一下正常的生活，也许会好很多。”

“别当我是弱智一样。”余信很快从椅子上站起来，吐糟着：“我只是喜欢做事专注而已，好了不跟你废话了，既然你不肯让她搬走，我就容忍她一段时间，不过一等职工宿舍盖好，你立刻让她走人，我多一天都要忍受不了了。”

余院长看着余信走远的背影，忍不住的摇了摇头。

倒是另一边颜雯雯很快从临终医院出去，这个时间正好有有一班公交车过来，她一口气走到公交车站牌呢，等了也就几分钟公交车便来了，而且赶巧了，大约是中午出行的人少，公交车上只有她一个人。

她很高兴的找了前排的位置坐下，倒是上岁数的公交车司机多停了几秒，拿起水杯喝了几口水，随后公交车司机放下杯子，主动打着招呼：“小姑娘，你是这个医院的？”

颜雯雯点了点头，大声回道：“我在里面上班。”

公交车司机点了点头，好奇的问道：“这个站点是专门为你们这个医院设的，不过每次到这上车的人都不多，你们医院也是够偏僻的啊。”

颜雯雯笑了下：“这里环境好，空气好，我们医院对环境要求挺高的，没必要非要在大城市。”

公交车司机倒是笑了，“姑娘你挺会说话，不过这个医院太晦气了，原本走这条线的应该是个年轻人，结果一听说是走这条线，那个年轻人直接哭着找领导了，最后领导没法，找到我谈话，我倒是无所谓，我这个岁数了，我怕什么啊，再说这条线不堵车，不堵车就好啊，开车痛快，能多活好几年呢。”

颜雯雯忙说：“也没什么晦气的吧，再说了，人吃五谷杂粮，还能不去医院嘛，只要是医院就少不了会有个什么，难道各个都觉着晦气吗？”

“这个倒是……”那个司机笑着启动车子，颜雯雯的医院建在半山腰这边，公交车又往前开了一阵，到了山顶能转弯的地方才开始转弯往下开。

随后到了山下，公交车又在一个村口似得地方停下，不过大中午的也没什么村里的人出去，公交车司机等了一分钟，见没有人过来，他这才重新关上车门，随后启动车子。

这次公交车开的时间可就长了，这一段路是直接从这个偏僻的村里开到县城的。

颜雯雯来的时候正是初夏，如今时间过去的很快，现在已经到了盛夏了，中午的太阳很足，照着路边的野花野草都蔫搭搭的，倒是树叶很茂盛，颜雯雯怕被晒到，特意拉上了车上的车帘。

等到了县城的时候，倒是上来了一对上岁数的夫妻，那夫妻互相搀扶着，显然是要去城里做什么，因为车上人少，那对老年夫妻也便坐在颜雯雯旁边的位置上。

倒是司机似乎认识这两位老人，在那打招呼说：“你们老两口又要去医院啊？”

“可不是……”老头颤巍巍的从一个提包里掏出水来，递给老太太。

老太太手脚还不如老头呢，在那张嘴喝了口便把水杯碰洒了，老头忙帮老太婆擦衣服嘴角上的水，结果手一抖，水杯的杯子掉到了地上，赶上公交车正开着呢，那杯子盖很快的就滚远了。

颜雯雯看到了，忙走过去帮忙老人把杯子盖捡了起来，递给老人，老人忙感激的说道：“谢谢啊……”

颜雯雯笑了笑，她重新坐回去，倒是前面开车的司机问着老人：“你老伴这个病时间挺久的了吧？”

“挺久的了，十多年了……上次去医院，医生就说不用去了，让她在家里养着……”

说完老头擦了擦老太婆的嘴角，无奈的说道：“可问题是，在家我啥也不会啊……又不能瞅着她受罪……哎，孩子们都出门打工去了，家里就我们俩……这要是有个啥，都不知道怎么办……”

那个司机也是好心，立刻想起什么，忙问颜雯雯：“哎，小姑娘，你们那个医院是做什么的啊？像你大娘这样的病你们医院收吗？”

颜雯雯意外了下，她忙扭头看了看那对老年的夫妻，迟疑的说道：“我们医院的情况有些特殊，如果是为了治病，去我们医院不合适的……”

“不是为了治病……”那个老头一听说颜雯雯是医院的，忙急切的问道：“就是想找个能住院的地方，城里的医院人太多了，我带着我老伴住过一阵，人太多，而且都是做手术的做治疗的多，她过去也就是每天量过体温，量个血压，医院那边那么多危重病人等着要病床呢，医院不是很愿意收，去小医院吧，我又不放心，对了，你们是什么医院啊，咱们县城的医院，我记得不是很大啊……你是县城医院的？”

“我不是县城医院的……”颜雯雯怀疑这个老人家不知道他们那个医院，她迟疑了下才说：“我是临终医院……”

“什么临医院的？”也不知道老人家是没听清楚，还是没理解意思。

颜雯雯很小心的说道：“就是临终关怀医院……算是特种医院，专门针对那些绝症患者，还有一些岁数到了，希望能够在最后的日子得到一些医疗帮助的人设置的……”

没想到这个老头一听到这个，立刻恼了，在那喊着：“我们不去这个医院，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医院啊！专门等死的医院啊……什么人能开那种医院啊，就不能盼着别人点好啊！”

颜雯雯立刻不说话了，这种事情她当初在办公室帮忙接电话的时候就遇到过，她刚来实习的时候，在医院办公室帮忙接过一段时间的电话，中间有很多人会打电话咨询他们医院的情况。

颜雯雯原本以为既然都把电话打过来了，总归知道一点医院的情况吧，可是很多人在电话里一听说这是临终关怀医院，就直接急了，有些素质低的更是直接骂道：“医院你们不治病救人，怎么还盼着人死啊……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医院啊，开殡仪馆的入股开的吧？哪有盼着病人死的医院……”

遇到这样的咨询电话，也是挺让人无语的，颜雯雯接电话接多了，也知道面对这样的人，不管自己怎么耐心的解释都是没用的，就好像这个司机说的一样，只是开公交车经过他们医院而已，都会有司机觉着晦气，那就更别提一些病人家属了，一旦听到临终两个字，就跟被冒犯了似得。

可问题是，不管是什么人，哪怕是盖世英雄都有一死啊，有些事情又不是不听不看就能够逃避的？

颜雯雯扭头看着车窗外，都是那个司机也不说话了，明显车厢里沉闷了起来，幸好车子开出县城后，渐渐的上了高速上，老头这个时候才觉出自己说话冲了，老人家叹了口气，随后对颜雯雯说道：“姑娘，我刚才那话不是冲着你说的。”

颜雯雯笑了下，很快回道：“没事的，我能理解。”

老人无奈的说道：“我老伴这个病很久了，医生也说过没办法，可是……”

老人苦闷的说着：“还是想她好好的陪着我多走一段，都说老来伴老来伴……都这个岁数了，眼看着一辈子都要过去了，我是真不想撒手不管她……真把她送到那种地方……”

说完老人家擦起了眼泪，颜雯雯原本就是心软善良的女孩，她很清楚老人家会这样，也跟他们的孩子在外地工作有关系，如今就两个人相依为命似得，偏偏其中一个身体又出了问题，另一个肯定是很难的。

颜雯雯也便宽慰着：“大爷您别难过，我看着大娘身体还好，应该不至于怎么样。”

“你不知道，她这个病犯起来也挺麻烦的，我一个人也管不了她，每次都是赶紧叫邻居，叫救护车把她送医院去，一次两次的还行，白天也能叫到人，可是到了大晚上的怎么办？”

老人摇了摇头，“就是送她去医院，那地方她是能住下，可是我只能陪床，医院的情况你也知道，陪床的人都不会太舒服，我又得看着她，又得想办法找吃的伺候她，我这么大岁数了，她还没怎么样呢，我陪床都要陪病了，也不是个长久的办法……我这也是熬一天是一天了……”

颜雯雯知道不该多管闲事的，可是听到这个，她还是不由的说了出来：“大爷，我知道您不喜欢我们医院，可其实您这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