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鬼门关主(3)
澄明方丈与洞空道长也是心下惊骇,以两人见识之博,意也没看出谢恩是如何欺近身来的,只是双眼一花,微风轻拂,身前已多了一人,定眼看去,这个少年却是半点也不识,两人对望一眼,心中均是诧异之极:“这少年是何家子弟?武林中何时出了这样一位少年高手,怎么江湖上却从来没听到过?”不知谢恩是敌是友,当下两人退开一步,静观其变。在两人身后的青城掌门司无相却已认出谢恩正是路上所遇的那奇怪少年,心中更是讶异,四周扫了一眼,却没见到棋国双杰等人。
那祖坟茔身子一震,退了一步,道:“我……我不是红狐狸。红狐狸是谁?我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神色慌张之极,哪里还象方才那个叱咤风云、震慑群雄的鬼门关主。
谢恩胸膛象是要爆炸开来,气愤填膺,道:“你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你说,你为什么要欺骗我?你当什么鬼门关主,为什么要一直瞒着我?”
祖坟茔浑身颤抖,道:“我……我不是红狐狸,你认错人了。我……我不是红狐狸,我……我不是……”
谢恩道:“揭下你的面纱。”
祖坟莹下意识地双手掩面,道:“不,不……”
谢恩踏上一步,左手倏出,抓向她面纱。这一招精妙之极,兼速度奇快,乃谢恩全部功力之所聚。祖坟茔见他招数不但精妙,而且劲风凌厉,吃了一惊,双足一点,身躯陡然后退了两丈,身法也是快若飘风,娇喝道:“快拦住他!”
这一动手,在场高手均是不胜惊奇。这鬼门关主身法固然快得出奇,这个行迹诡异的少年武功更是大大出乎人意料之外,两人只相交一招,便都显示了最上乘的武功。见鬼门关霎时间飞出十余人拦住这个少年,心中同时转念:“这个少年孤身陷入围,危险之极,要不要救他?”
祖坟茔定了定神,见谢恩陷入危险,又急道:“别伤了他!”
孟神农大声应道:“是。关主吩咐,不可伤了他,大伙儿只将他拦住便了。”十余人齐声应是。刀剑所指,皆是谢恩周身要害,却凝在半空,并不进攻。
谢恩眼泪夺眶而出,道:“你还说你不是红狐狸,你……你竟叫这些人拦住我?”见这些人个个姿势凝稳如山,心知单凭自己单臂之力不易取胜,在怀中一摸,触手温暖,顺手取出,正是那块碧玉尺。碧玉尺一出手,顿时映得数十丈方圆内都绿汪汪的。谢恩喝道:“让开!”腾身掠起,向祖坟茔扑去。
祖坟茔急叫:“拦住他!”
孟神农等三个立于前排的高手都是大惊,飞身跃起,掌影刀光齐出,向谢恩袭去。谢恩玉尺一振,逍遥剑法出手,嗤嗤嗤三剑刺向三人要穴。孟神农大惊,谢恩这三剑来势并不急,但角度古怪之至,让人刹那之间,觉得无论如何都闪避不开,身子不由自主地向玉尺上撞了上去。谢恩逍遥剑法甫出,便已建功,三剑在三大高手腰间要穴一点而过,掠过三人头顶,向祖坟茔扑去。待谢恩身形掠过,中招的三人才扑通扑通倒地。若非谢恩手中拿的是玉尺,而非真剑,否则三人魂魄已真要向那鬼门关去了。
群雄俱都惊异之极,啧啧称异。剑法大家洞空道长心道:“这少年是哪家的子弟,剑法竟是好得出奇。”心下爱才之心顿起,见那三人显都是一流好手,尤其是孟神农,更是绝顶高手,但居然在谢恩神剑一击之下,连一招也抵挡不了,剑法之精妙,实是罕见罕闻。
祖坟茔见谢恩扑到身前,也是大惊,急向后退,边退边叫道:“你快回去。红狐狸不在这儿。她叫我带话给你,让你二月二十在登封城泰来客栈找她。”
谢恩听她口音,虽然极力压低变粗,但明明就是温红狐,身形、举止、体态、武功无一不似尽了爱妻,哪肯相信,叫道:“红狐狸,明明便是你,到这时候了你为何还要抵赖?”将碧玉尺往腰中一插,展开擒拿手,频频往祖坟茔脸上纱巾抓去,要扯开纱巾看个究竟。此时他武功已精进数倍,那祖坟茔好几次差点被他抓落面巾,急忙又使开那神鬼莫测的身法,身形飘忽,飘来闪去,尽量不与谢恩交手。
谢恩见她身法奇快,飘忽不定,心中狐疑:“红狐狸绝没有这么快的身法,难道这人当真不是红狐狸?”喝道:“不管你是不是红狐狸,都得揭开面纱让我瞧瞧才能知道。”出手愈来愈快,霎时之间,满场尽是二人互相追逐的身影。嵩山之上数千豪杰尽皆看得神驰目眩,赞佩不已。
谢恩虽只单臂可贯注内力,但招数变化却仍远在常人双掌之上,擒拿手法越来越是变幻无方,掌上所蕴含的内力也愈来愈是凌厉。祖坟茔只觉掌力刮脸如刀,飘扬起的衣带一片片被劈碎,只要再过片刻,面上纱巾非给他抢下来不可,又急又怕,心道:“他从何处学得这样精妙的功夫来,我再不出全力逼退他,让他揭下面纱来,让人知道了我是谁,那可糟了。”脚下急滑三步,闪个空隙,右手一挥,白光一闪,手中已多了柄灿然生光的短剑。群雄眼前都是一亮,心知这必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祖坟茔短剑在手,剑尖一颤,斜指向谢恩手腕脉门。这一剑去势巧妙之极,而且有三个精微的变着,谢恩除了回掌自守之外,唯有后退五尺开外,方能化解此招,否则手腕只怕立时便得截断。
谢恩一凝神,见这柄剑正是断玉剑,心中雪亮,叫道:“红个红狐狸,你瞒得我好苦!”斜身已避过,展开太虚步法,斜绕数步,不知怎的,反而抢到了祖坟茔的右侧,伸手向她面巾上抓去。祖坟茔见机也是极快,不待谢恩靠近,已飞快地退后二丈,短剑一起,护住面门,心中暗暗吃惊:“分别不到一月,他武功竟精进了这么多,更学得这古里古怪的步法。”念头未已风声呼呼,谢恩又已欺近身来。
众人见两人招数虽然精奇,但显然都未出全力,暗感怪异。许多人心想:“这少年似乎认识这鬼门关主,怎么还非要揭去她面巾不可?这鬼门关主既戴着面纱而来,自是不愿别人知道她的庐山真面目,这少年既是她朋友,怎地如此不晓事?”然则想是如此想,心下却都盼望谢恩能将祖坟茔面巾抓落,以便见识见识这位名震江湖的鬼门关主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澄明、洞空则是暗感宽心,这鬼门关主武功虽高,招数虽精,比之于自己等人,却还要差上老大一截,并不象江湖传闻的那般惊天动地。
谢恩这一月来,一直魂牵梦萦,无时无刻不担心着爱妻的安危,此刻就在眼前,却不肯与自己相认,心下愈来愈是气苦,突然大叫一声:“我不想活了!”挺胸往剑尖上撞去。
祖坟茔大吃一惊,急忙收剑。临敌骤然回剑,最是忌惮,祖坟茔短剑刚刚收回,来不及再变招,青影一晃,谢恩已扑入怀中来,跟着脸上一凉,面上纱巾被他趁机取去。骇然变色,急伸双手去掩面孔,不料情急之下,忘了右手还拿着短剑,剑刃斜斜划过谢恩还未放下的右手臂。这剑锋锐之极,谢恩右手上臂顿被划了一道五寸长的口子,鲜血迸出,霎时染红了衣袖。
在这刹那间,谢恩已认出她确实是自己至爱惜极的温红狐。温红狐双手紧紧捂住面孔,向后急转身,剑尖上还有残留的血迹滴滴落下。谢恩胸口如被重重击了一拳,心中酸痛之极,只觉右臂剧痛,直是不敢相信这一剑是自己心爱之人伤的,一时之间心中一片空白,呆然卓立,右臂上的鲜血缓缓流下也是丝毫不知。
这鬼门关主正是温红狐。温红狐却不知已伤了他的手臂,急用右袖遮住面目,在地上寻到被扯落的面巾,重新蒙在面上。向前冲出几步,远离了谢恩,这才惊魂稍定,缓缓转过身来,心头怦怦乱跳,只盼这一下不要被别人看到才好。
这一转身,顿时见到谢恩右臂衣衫破裂,在缓缓地流血,不禁花容失色,情不自禁地奔上前去,扶住谢恩,颤声道:“你……你不要紧吧?”
谢恩道:“你现在才承认了,你不认我,究竟为的是什么?”
温红狐急从怀中取出金创药给他敷上,又把他手臂细细地包扎起来,柔声道:“幸好伤的并不甚重,都怪我不好。恩哥哥,你,你恨我吗?”
谢恩道:“不恨你才怪,我跟你一起十几年,却从不知道你还是什么鬼门关主。你以前所做的种种,必然都是骗我的了。我……我……我……”
温红狐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道:“你还说。我是要你二月二十再来,你为什么偏偏这么早就来?我本来是准备二月二十那一日将一切事情向你说明白的,只是现在时地不宜。恩哥哥,你受了伤,先去休息好吗?此间事了,我一定老老实实向你交待明白,决不敢欺瞒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