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碧血山庄（2）
尽管心有所觉，群豪还是惊得啊了一声，张口结舌，半天反应不过来。没想到江湖中行事最飘忽、崛起最诡秘的碧血庄主竟是这样一个人见人爱的美貌娇娃，武林中争论不已的金碧玉竟是一位仙子一般的人物。众人又是吃惊，又是赞叹，又是欢喜。
谢恩心中也是惊奇万分：“她既是碧血山庄庄主金碧玉，又怎么与我的那位义妹有几分相像？这是巧合，还是她们之间真的有什么联系？”原来他发现这碧血庄主的体态、身形与声音均与在侠隐峰外结识的那义妹叶画有几分相似，一时心中大感疑惑。
金碧玉微福了一福，清清脆脆地道：“多谢各位大驾光临，小女子感激不尽。”又逐一向澄灭、黄叶、孙伏波、余霞绮四人施礼，道：“四位前辈光临敝庄，小女子恰值有事外出，不曾远迎，真是失礼了。”那绿衣女子也跟在她身后逐一向四人施礼。
四人忙站起身来，道：“金庄主不必多礼。”心中却也微感奇怪，怀疑这女子是否真的是金碧玉。
金碧玉道：“四位前辈，人已到齐，武林大会是否可以开始了？”四人都点了点头。
韩飘笠早恭候在侧，立即大声道：“五位主持人一致同意，武林大会现在开始。”声音远远传了出去。一时之间，人人停手住口，目光都向台上望了过来。
澄灭道：“金庄主邀集武林同道，共同对付金狗，必是早有所备、计虑周全了的，还请金庄主先说说如何？”
金碧玉当仁不让，道：“好。”面向众人，道：“诸位英雄来此之前便已知道，此次武林大会，便为的是商议对付金狗，北上抗金。我们大宋兵多将广，粮丰草足，本不惧一区区金国，只是朝臣互相倾轧攻讦，不但不齐心协力，一致对外，反而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反使一些抗金将领处处掣肘，进退维谷。再加君臣偏安，兵懒将惰，平时督促不严，贪生怕死，一与敌遇，便无心交战，于是兵退将缩，一溃便不可收拾。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以大宋一泱泱大国，竟会敌不过一蛮夷小国？这总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心不齐力不合。俗话说：‘一根筷子容易折，一把筷子折不断。’心不齐力不合则弱，心齐力合则众志成城，坚不可摧，这道理是显而易见的。”
众人点头称是。见她娓娓道来，从朝廷将臣谈起，都甚是诧异，不知她下面更要说出什么。
金碧玉顿了一顿，见群豪都在留神倾听，续道：“而对我们武林而言，这道理同样有用。我们若想合力抗金，只有把武林各派联合起来，将象一盘散沙的当今武林势力聚集成一股，才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打得金兵望风披靡，才能保住我们的国土，保住我们的家园。因此此次武林大会的第一件大事，便是成立一个抗金武林盟，推选出一位智计武功两俱佳绝的盟主出来，率领武林势力，北上抗金。”
她最后这两句话说得慷慨激昂，刹那间豪气迸发，哪里再有娇怯怯的模样？众人中已有一大半叫起好来，道：“原当如此。”另有一部分人犹豫不决，更有一部分人心下暗凛：“这金碧玉到底是什么来头？难道她意欲借抗金之名，统一武林吗？”
金碧玉似已猜到了这一部分人的心思，道：“当然，这盟主之位由在座一百二十八位掌门会同一些无派高人共同推选。武林二十四大门派，除了少林、武当、峨嵋、青城、崆峒、丐帮六派掌门未亲自与会之外，其他十八派掌门都已亲临。在座的各位可以任选一位自己认为是智计武功皆佳的人，也可以自荐，更可以选六大派掌门。不过，有一前提，那就是所选之人必须智计武功两俱佳绝，切不可单凭武功、或单凭德高望重而选。若选错了人，不但有损于天下武林，更加有损于大宋安危。诸位选人之际，千万慎重！”顿了一顿，道：“四位前辈，认为小女子此议如何？”
四人见她说出这番话来，俱都暗暗称奇。澄灭合什道：“善哉，善哉！群龙不可无首，金庄主此言甚是！”黄叶道长也微微点头，似开似闭的双目蓦地里射出一道精光来。孙伏波、余霞绮自也均无异议。这次武林大会本为的是商议抗金大计，成立一个联盟形式的组织，统一领导，统一指挥，俱是理所当然之事。
金碧玉朗声道：“四位前辈都已同意，诸位朋友中可还有持不同意见的？”连问三遍，台下鸦雀无声。金碧玉道：“好，众人俱无异议，此事就此通过。下面开始推选盟主。”
人丛中一人叫道：“若说武功声望，智计德操，当以少林方丈澄明大师为首。我推举澄明方丈为武林盟主。”他这一喊，立即有一大半人随声附和，都觉得这盟主之位，确非少林方丈莫属。
金碧玉道：“四位前辈还有何异议吗？”澄灭身属少林，少林向为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当然也认为这武林盟主非本寺方丈莫属。黄、孙、余三人自忖本派掌门声望均无法与澄明方丈相比，均不再反对。余霞绮道：“只不知金庄主还有何异议？”金碧玉摇了摇头，并不说话。
一直立于金碧玉身后的绿衣女子忽然冷笑数声，道：“就是各位均无异议，我还是有话说。”
众人都是一怔。澄灭合什道：“不知这位女施主是谁？”
那绿衣女子冷笑数声，一言不发。金碧玉道：“她是本庄铁副庄主。适才忘了向各位前辈介绍，是小女子疏忽了。”众人又都一怔，碧血庄还有副庄主，这倒是头一次听说。
澄灭道：“原来是铁施主。不知女施主适才之言何意？莫非是认为敝派掌门澄明方丈担当不了此任么？”
绿衣女子道：“正是。”
澄灭见她竟如此直截了当地说出来，涵养再好，也不由变了脸色，道：“为何本寺方丈不能担当此任？”
铁副庄主道：“澄明方丈是位高僧，智慧武功人品方面在下都极为钦服的。但正因为他是高僧，所以才不能担当此任。试想佛门以慈悲为念，澄明方丈又是位得道高僧，怎肯轻犯杀戒？而与金兵相抗，却是非心狠手辣不可的，若事到紧急关头，澄明方丈一动慈悲念头，饶了对方，岂不糟糕之极？而金兵一入中原，烧杀掳掠，所造杀孽反而会更多，那样岂不是两头不着实，于人于已都无好处？到那时不但澄明方丈自己会感造孽太多，于我们武林同道，于大宋黎明百姓更是有损无益。各位前辈、各派掌门认为在下此言可是？”
群雄经她一点说，细一思索，俱是矍然心惊，背脊发冷，与金兵对抗可不是闹着玩，确实只有不择手段，杀了对方，才能保存自己，那么这盟主就一定得是位不动慈悲念头、嫉恶如仇的人物不可。澄明方丈武功声望虽高，但单论此点，确实不能担当盟主一职。众人想通了这点，便都不再坚持，心下对这铁副庄主却不由暗暗称奇。
少林方丈不行，众人不约而同都把目光投向黄叶，道：“那只有武当派掌门洞空道长能当此任了。洞空道长一生嫉恶如仇，作恶多端之徒叫他撞见二话不说便是一剑杀了，对金兵那是更不会留情了。”
铁副庄主道：“在下以为，洞空道长也不适合担当此任。”
众人齐道：“这又是为哪般？”
铁副庄主道：“洞空道长年事已高，五年前便已闭关，对江湖之事不闻不问。咱们去请他出关，他肯吗？就算他肯，但他已七十多岁，年纪老迈，再者他数年未行走江湖，对江湖这五年之事是半点不知。请问诸位，这样一位耳目闭塞、不闻世事的世外化人，他能骤一出关就领导数千甚至上万豪杰转战沙场、驰骋中原、跃马黄河吗？在下以为他至少还得花好几个月时间来熟悉江湖形势，而我们是迫不及待、半点也不能等了。请问诸位，此言可是？”
众人听她如此一说，心想实情确是如此，都是默然不语。那位黄叶道长惫懒的双眼中再次射出一道精光，盯了铁副庄主一眼，旋即又垂下眼皮，不再言语。金碧玉更是一言不发，任由铁副庄主论说。
有人问道：“然则如铁副庄主所言，青城派掌门司无相与峨嵋派掌门莲花神尼，却是哪一位堪当此任？”
铁副庄主微微一笑，道：“莲花神尼是位有道神尼，与澄明方丈同出佛源，自也不能担任盟主一职，原因那也不需在下多所赘述了。”
那人道：“那么说就只有青城派司无相司掌门能担当此任了？”
铁副庄主道：“在下以为，司掌门只怕也不能担此重任。”
那人哦了一声，道：“那又是为什么？”
铁副庄主道：“青城派近年来门规松弛，屡多叛师顽逆之徒，那是因为什么？又为何近年来江湖上每多青城弟子为害武林？我不敢妄说司掌门武功造诣如何，单只从管教一派弟子来看，他便不能胜任。以此才智，那他还能领袖群伦，与金兵作殊死搏斗么？”
那人点头道：“铁副庄主说得倒也是。”
孙伏波忍不住喝道：“你是说敝派司掌门无能么？你说青城弟子多叛逆，是司掌门一人之过么？你说青城弟子为害武林，是司掌门管教不严么？”声色俱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