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他觉得？
他觉得自己把这块老石头带出来简直就是悲哀，除了在必要的时候给自己添添堵之外，简直毫无用处。
但是大局为先，他还是努力把内心的郁闷极力压制下去，眯起那双好看狭长的桃花眼，道，“我方才问店老板，本就是无心的，你想，谁会把自己花那么多人手保护的宝贝疙瘩单独放在这里不管不问，但是真没料到这个老板竟然从未来过，确实值得怀疑。还有方才那个店小二，我倒是觉得他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
“可你看他方才……”
等等。
急着打断他的纳溪话说了一半，突然意识到什么。那里面躺着的是个没气儿的姑娘，照着那店小二贪生怕死的性格，早就领了工钱避而远之了，可是，“他方才慌什么？”
墨棐摇头，用扇子挑开一侧帘子，笑道，“人来了。”
纳溪一脸莫名地向下看，正巧撞见那说书人往茶楼里走，脚还没迈进来，站在柜子后面管事儿的老头就急匆匆走过来将他拉到一边，附在耳边说了几句话，那说书人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半响，他不知给管事儿的说了什么，老头突然蹙紧眉，脸色变得很是难看，眼神轻飘飘地往他们这个方向飘过来，没有停留，紧接着便移开了。说书人却拍拍他的肩，与他错身走进来。更奇怪的是，昨晚还被幽魂折腾的半死不活的人，今儿就这么生龙活虎的来此地说书了？
纳溪扭头瞧了眼墨棐，神色复杂，这凡人的恢复能力都赶得上墨棐这只狐仙了。
某只被比较的狐仙毫不在意，悠闲自得地看着他，善意的提醒，“不是一个。”
纳溪跟他瞪了会眼，才明白过来，站在下面说书的，和昨天晚上快咽气的那个，不是一个。
墨棐看着他恍然大悟的神情，格外欣慰。
有人上来拉起帘子，两人这才发现楼下楼上不知何时都坐满了人，有小厮上前来斟好茶，示意说书人可以开始了。
……
话说自从徐清栀上次在山中夜不归宿，被母亲教训之后，就变得老实起来。平日里除了浇浇花做些女红之外，甚至连门都不出了，没事儿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知在捣鼓什么。
徐母看见她消停，自己倒也乐得清静，也就不打着修身养性的旗子整日待在府里“监视”她，这天晌午一过，就跑到孙府上去瞧孙夫人新添的小儿了。
她这前脚刚走，后脚府里就热闹起来。
徐清栀换了身下人们的衣服，从房间门偷偷地将脑袋探出来，悄声唤，“竹儿——”
“哎，小姐，”一个看起来年龄不大的女孩子从院子外跑进来，红扑扑的脸颊，生的还算秀气，只是此刻看起来有些慌乱，“小姐快些进去，夫人是走了，但宝娟姐姐还在，要是被她发现可就坏了。”
麻烦。
清栀不情愿地退回去，沮丧地坐在椅子上，“那我何时才能出府？这几日为了糊弄我娘，我可是有好几日都没有出去了……”
“小姐，您先别急，我让阿福去看着了，宝娟姐姐等会子出去给夫人买些点心，那时您再走也不迟。”竹儿劝她。
清栀消停了会儿，招呼竹儿过来坐。小丫鬟年幼时便卖到了他们府上，跟清栀一同长大又一路来到这里，感情自然要好。清栀对着她，倒是什么话都愿意说。
“竹儿，咱们两个是好姐妹，我同你讲的事，你可万不能告诉旁人。”
她知道是哪件事，嘴上答应着，心里却犯了难，“小姐，这事……不合规矩啊。”
“哎呀，我怎么不知道何时有这个规矩了，我只知道，遇到自己心爱之人便要努力去争取，娘就是这么教给我的。”
竹儿皱着眉，一脸苦相，“小姐，这话说的是不假，可也要分是谁啊。我那日听到夫人同宝娟姐姐讲，要将你许配给孙府的大公子，咱们与孙府素来交好，虽说孙家的地位不如咱们高，可是……”
“可是，那孙公子人老实，生的不错，家境也算殷实，是个不错的选择。这话娘都在我耳边念叨八百来遍了，听的人耳朵都生茧子。我心里没有他，他再好与我又有何关系。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提起他，听到没有？！”清栀听到这件事就头大，她实在不明白为何娘亲急着将自己嫁出去，何况对方还是她最不待见的孙仁甫，真是糟心，想起来就糟心。
竹儿瞧着她心情不好，自觉地住嘴不再谈论此事了。正巧在外面盯着宝娟的阿福回来，三个人慌乱地收拾了一会儿，匆忙自府里侧门离开，直奔山上而去。
临近百花节，庙里来了许多前来求签的女子，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善渊帮着其他师兄弟一起，打点些零碎的事情。
“善渊，把这些祈福带都拴到后面的竹林里去。”有师兄跑过来递给他不少祈福带，又匆匆离开。
身边的小师弟还有其他事情，他只能自己独自一人抱着祈福带往竹林走，手臂上还没有完全恢复的伤经过这番折腾有些隐隐作痛，思绪却好像被这份疼痛拽出了好远。
自从那天之后，那女施主就总是有意无意出现在他面前，有时是来诵经，有时就只是单坐在寺庙里不知在想什么，但总是在看到他时微微一笑，妖冶迷人，像极了书里写的惑乱人心的妖精。渐渐地，他竟然也习惯了她坐在那里，不远不近，就单单看一眼，整日的心情都会变得不同。
可最近却不见她再来，就连百花节临近，也不见她人来祈福。善渊不自觉地叹口气，感觉心情不怎么明朗。忽地，臂弯一轻，祈福带被人拿走了一半，挡住的视线也变得清晰起来，头顶还有鸟儿啼鸣的声音，微风也在轻轻刮过竹林时带动叶子“沙沙”作响，善渊看着面前笑颜如花的人，却只能将满腹杂绪尽数揉进心里，半响，才淡淡地说了句，“施主，此地旁人是不能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