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激情澎湃的世界杯之夏结束了，可是生活还在继续。

在去浦东机场的路上，加蒂奥买了份中文体育报纸翻着。报纸上介绍了巴西国家队中最年轻的成员帕拉多，加蒂奥对这位世青赛的最佳射手和最佳球员印象深刻，他曾经亲眼见到这位身高183CM的前锋背对球门十六米处的转身凌空抽射破门，令人叹为观止。

才十九岁就成了世界冠军！虽然他一场比赛也没有被德梅洛派上场，但是加蒂奥知道这个人迟早会成为世界足坛了不起的大人物，他是真正的天才。在加蒂奥接触过的球员之中，安迪塞洛是最有天份的，而如果安迪能得到九分，那么帕拉多就是满分——十分。

因为他比塞洛更高大，更强壮。

当查尼亚国家队乘坐的航班飞抵克洛恩的时候，这座城市万人空巷迎接创造了历史的球员们。同时欧洲的多家豪门也向几位优秀球员所在的俱乐部开出了高额价码。一轮新的转会潮开始了。

回到卡雷达，加蒂奥感觉这个城市与中国的大城市相比要冷清许多，望着很少行人的街道，一下子竟让他有些不适应。

他带上了从中国带回的工艺品去拜访姚教授。

“真的到中国去了？”教授很惊奇，又饶有兴趣地问，“有什么感受？”

加蒂奥仔细想了想：“很难描述，那种感觉既象是回家，又象是探险，总之一言难尽。”

“既有喜悦，也有失望。”他补充说道。

聊着聊着，话题就转到学术上去了，最后他告诉教授：“我下学期就转到克洛恩去了。”教授望着他叹了口气：“你是一个很勤奋很用功的学生，你离开我感到很遗憾。我知道你是为了你的工作，不过，”他沉吟道，“一个心情愉快的工作环境、团队氛围比你能看得见的收入更重要，将来你会明白的。今天就在我这里吃饭吧，权当是为你饯行。”

加蒂奥给老队长沃特斯打电话，为他随国家队在世界杯上取得的成就表示祝贺。然后又给塞洛打电话。

“你跑到中国去了！”塞洛惊叫道，“为什么关掉手机，国家青年队集训你不知道吗？”

“天哪，两个月前我就关掉了手机。我完全不知道这事。”加蒂奥也很懊恼。

“没关系，你就痛快地享受假期吧，这可是很难得的。等打完邀请赛我就回来了。”塞洛停顿了一下，“该死的，我都忘了你已经转会了。下赛季咱们就是球场上的对手了。”

他又咒骂了一声，挂掉了电话。

加蒂奥用白布将家里的家具全都罩上，将装有爷爷照片的像框收进行李箱，最后看了一眼墙上的祖母像，走了出去。

他来到首都克洛恩，并在克洛恩大学附近找好了住处。

克洛恩大学名气不亚于卡雷达大学，她实际上是由十余所大学组成的联合体，加蒂奥在克洛恩第五大学的东方语言及文学院注册之后，就赶往天雷俱乐部报到。

迎接他的是一张罚单。

主教练哈马尔文森特是一个宽颌骨的粗壮男子，他打量着加蒂奥：“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来俱乐部报道？假期不是已经结束了吗，也许你一向都藐视纪律，但在这里，这种现象是不能容忍的。”

来到新俱乐部的第一天，加蒂奥被罚款四万里弗。他很沮丧，但却无话可说，这的确是自己犯了错。

在训练基地他穿上印有二十号数字和自己名字的绿白间条衫，见到了新的队友们。天才少年拉赫曼在这里渡过了一个失败的赛季之后已经去了荷兰的埃因霍温队，在世界杯上大出风头的右边卫斯托克则被皇家马德里队挖走。球队里有不少和他一样的新面孔，操着各式各样的语言。老队员们看加蒂奥的眼神却不大友好，国脚赫斯特就曾经在训练中故意往他腿上铲。开始加蒂奥不明白为什么，后来他醒悟过来，因为上个赛季他曾经三次攻破天雷队的球门，特别是他那个联赛最佳进球——他在天雷队的主场戏耍了对方整条后卫线和守门员。

二十七岁的队长纳尔雷多在比赛中是水平很高的后卫，机敏狡猾，在平时却是个小肚鸡肠吹毛求疵的家伙，会为了训练中的失误狠狠地挖苦队友，让人听了心里十分难受。

一个球员不小心将球踢到了助理教练坦普尔的身上，他大声地斥骂着这名队员，加蒂奥有些失望地向场外望去，主教练正在接受记者的采访。

来这里采访的记者真多，文森特每次都有那么充沛的精力接待这些人，却不来布置训练中应该注意的战术要求。

文森特正在对记者侃侃而谈：“现代足球对球员的身体素质要求越来越高，激烈的冲撞和快速的节奏已经不允许你在场上慢吞吞地展示技术。”他指了指场内正凭着华丽脚法晃过队友的加蒂奥，“比如他，是的，他的技术不错。可是他没有身体！技术再好有什么用？”

“没有身体。”在他眼里，加蒂奥仿佛是个没有实体的鬼魂。

天雷队中的国脚比国际队多，来采访球员的记者也比在卡雷达要多，有专业的体育记者，有时尚记者，有《矿工报》、《黄蜂报》、《克洛恩画报》、《克洛恩晚报》、《世界邮报》甚至还有《每日金融报》的记者。。。他们关注的并不仅仅是比赛本身，球员的私生活也是他们报道的内容，某球员抛弃了女友与名模另结新欢，某位大牌球星正与电影明星约会。。。十足的狗仔队。

这里不象国际队，队友们在训练结束后会问他：“科米，一起去喝一杯？”虽然他总是拒绝，但是队里的气氛始终是友好的。而在这里，大家完成训练后就各自走人，彼此的关系显得很冷淡。

在这里加蒂奥觉得很压抑。

新赛季开始前，桑德森邀请一队全体队员到他位于埃克塞特街区的豪宅里聚会。这个数千平方米的宅邸有着室外游泳池，室内游泳池，有网球场，有一个大型室内停车场和一个小剧院，还有一个酒窖。

那天主席先生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群美女给大家作玩伴，他自己也是偎翠倚红，脸上带着迷人的微笑与每个人打着招呼，走到加蒂奥面前时他笑道：“要是这个赛季你为我们打进十个球，我就送你一辆跑车。”

他大概还不知道文森特教练安排我打的是后场位置呢。加蒂奥心里想。看见西恩鲁斯特也在这里，他上前去打招呼。

“这个赛季你也许会很少见到我了。”鲁斯特笑道。见加蒂奥表情惊讶，他解释道：“事实上我完全不懂足球，并且对此毫无兴趣，我只不过是为亨利工作，仅此而已。从下周开始我就要回埃隆财团了，亨利的姐姐玛丽一直希望我过去。”

看着远处换上泳裤的桑德森与美女调笑一番后仰面跳入游泳池，鲁斯特低声说道：“和我一样，桑德森家族的人从来就没有真正懂过足球，他们只会胡乱花钱，相比之下我宁愿为玛丽小姐工作，至少她身上还多少有些理性。”

加蒂奥沉思不语，他第一次对自己来到天雷俱乐部感到了后悔。

九月三日，查尼亚甲级联赛第一轮打响，夺冠热门克洛恩天雷队在客场迎战基利亚尔龙队。

他们踢得并不好，几个花大钱买来的球员显然还没有真正融入球队。结果是一个二十二岁的乌拉圭前锋奥特罗抓住机会一人独进两球帮助球队二比一获胜，而桑德森将他买入只不过花了区区三百万欧元！

而加蒂奥整场比赛都坐在替补席上。

文森特很恼火，比赛结束后他把队员们训斥了一顿。在国际队，莱克教练尽管嘴上喜欢把球员叫做孩子们，但其实他很少发火。而在这里，文森特和坦普尔都喜欢说些令人牙酸的挖苦话，坦普尔还喜欢在球员中煽风点火挑拨是非。

尽管球队获胜，第二天他们还是被媒体抨击。《矿工报》说：“我们期待着明星们的演出，结果是一个比赛前我们连名字都记不起的乌拉圭人拯救了球队。”

从第二场比赛开始，球队的发挥开始正常起来，球队新加盟的进攻型前卫，十号克罗地亚人梅萨诺维奇表现出色，他们主场二比零击败阿堪那猎人队。至于加蒂奥，他还是在替补席上观看了整场比赛。

他感受最深的是桂冠体育场的气氛，在这个巨大的球场内，热情外向的克洛恩人无所顾忌地宣泄着自己的情绪。本队进球他们会欢呼，丢球会咒骂，某位球员发挥不佳他们会喝倒彩，他们甚至会干预教练的工作：“433！”“433！”或者是“换下他！”“换下他！”而不是象卡雷达人，本队丢球他们只会叹息，或者是安静地坐着，可怜巴巴地等待着球员们把比分扳回来，活像一群温顺的绵羊。

在这里踢球压力要大得多。

第三场。。。

第四场。。。

天雷队在新赛季获得梦幻开局——他们获得了史无前例的七连胜！

而他们的竞争对手波利斯决心队和水晶城风暴队，因为各自的核心球员还没有从征战世界杯的疲劳中恢复过来，再加上几个主力球员在世界杯之后被欧洲豪门挖走，这七轮比赛发挥得都有失水准。

奥特罗是善于把握门前机会的前锋，梅萨诺维奇能传能射，天雷队的后防线也表现得让人信服，全城都期待着球队能够夺回失去了三年的联赛冠军。国内有影响力的媒体也都在追捧天雷队，报纸上充斥着各种赞誉的话。

七连胜，加蒂奥却还连一次上场机会都没得到。他虽然为球队的战绩感到高兴，心下却有些惆怅。他期冀着上场机会的渴望，还有几分焦虑。他不知道文森特对自己曾经三次攻破天雷队的球门心中耿耿于怀，文森特就是想让大家觉得俱乐部花高价买来的加蒂奥在球队里只是一个次要角色。

在对西罗斯飓风队的比赛中，加蒂奥看见了莱尼卡——当年青训营中的好友，莱尼卡没能在国际队得到一份职业球员合同，辗转来到飓风队却成了主力球员，在当地已经小有名气。而自己，却枯坐在替补席上看完了整场比赛。

加蒂奥一直没有给薇拉打电话，她也许已经知道自己离开了卡雷达，也许不知道。可是加蒂奥始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她说。“为了你我转会到了克洛恩。”这样的话他知道自己怎么也说不出口，虽然他确实很想念她。

但是这座城市却让他感到喜欢，克洛恩人非常热情爽朗。无论他走到哪里都会有人与他热烈地打招呼，然后就开始聊天，接着就会变成一群人的大讨论，到最后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在聊些什么，反正就是聊得高兴。

这座城市尽管已经成为国家的首都，骨子里却依然是工人城市的豪爽。

在学校里，加蒂奥去上课的时候，教室里的人总比平时要多得多，大家凑在加蒂奥的身边，聊各式各样的话题，到最后就变成腼腆内向的加蒂奥坐在中间一声不吭，围在他身边的同学们聊得热火朝天。这种现象持续了近一个月才渐渐正常起来。

有位教授看着教室里稀少的学生，困惑地道：“我记得我的第一堂课有一百多人，现在却只剩下了不到二十个，难道我的课就这么糟吗，这太让人沮丧了。”

有学生回答道：“教授，他们是来看电影明星的。”教室里一片哄笑。

加蒂奥涨红了脸，感到很不好意思。

不过现在这样的环境才是他真正想要的，他不喜欢总是被人关注的感觉，那让他感到不自在。曾经有小报记者挖出了他的家庭背景，他与父亲的糟糕关系。这让加蒂奥心情极度恶劣，这些神通广大的记者，我的家庭背景关他们什么事，又关球迷什么事？“我对此无可奉告，这完全是我的私事。我觉得你们更应该关注球员们在场上的表现。”面对追问的记者，加蒂奥冷冷地说道。

“真可惜我还没有机会看到你在桂冠球场的表现，但愿你的表演配得上你的身价！”记者朝着他的背影喊道。

十月初的一天，天气已经转凉，地处北纬四十度的克洛恩比卡雷达气温要低好几度。加蒂奥上完了下午的课，背着书包准备去图书馆。

他穿过林荫道，拐一个弯就可以看到图书馆了，却吃惊地停下了脚步。

转角处的铁长椅上坐着一个黑头发东方面孔的女孩，一身学生装束，嘴里却叼着一支香烟在吞云吐雾。

那女孩转头瞧了他一眼，脸上是一副漠然的表情，又掉过头去，吸了一口烟。

加蒂奥诧异万分，那个在中国见到的小女孩怎么会在这里出现，而且神态、性情完全象是变了个人，那个象云朵一样轻盈纯净的女孩又怎么会变成了这般模样？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坐在那里吞云吐雾，这情景实在是有些诡异。

他走近前去镇定地用汉语说道：“我想你应该还没有到法定的吸烟年龄吧。”

那女孩吃惊地望了他一眼，又掉过头去嘀咕道：“要你管。”

加蒂奥在她身边坐下来打量着她，现在他已经确定这个小女孩没有认出自己，或者说已经把自己给忘了。毕竟他们只见过一面。

“你什么时候来克洛恩的，是在这个城市念中学吗？”

女孩把香烟掐灭，转头瞧着他：“中国话说得不错哈，你是这里的学生，学汉语的？”

“是的，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加蒂奥静静地望着她。

女孩做了个不耐烦的手势：“一个我管他叫爸爸的人带我来的。你问那么多干嘛。”她觑着加蒂奥，“你不会是有什么企图吧。”加蒂奥被搞糊涂了：“什么企图啊，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女孩哈了一声：“你还知道我以前是什么样子？”

加蒂奥摇摇头：“反正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女孩刁起二郎腿：“人总是会变的。”

“这变得也太快了，几个月以前你还不是这样子的。”

女孩望向远处：“那是因为你不知道这几个月里发生了什么。”说着又打开烟盒掏出一支烟来。加蒂奥一把伸手抢过。

女孩大怒，瞪起溜圆的眼睛质问道：“你干什么？”加蒂奥把香烟揉碎，毫不退让地道：“烟盒也给我，你现在还没到法定的吸烟年龄。”

女孩把烟盒塞进书包：“多管闲事”，转头不理会他，过了一会才说道：“你以前见过我，那你说我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加蒂奥想了想：“象一朵云，很，很文静。总之，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女孩沉默了一会：“我四岁的时候，他出国做博士后，后来又做了教授，反正是长年呆在国外。我就一直和妈妈生活在国内，有时一年也见不到他一回。然后他就突然回国和我妈离婚，因为他现在有了个人高马大的洋妞，不要我妈了。然后他就把我带到了这里。”

加蒂奥沉默了一会：“你父母长年不在一起生活，他们之间肯定没有爱情，所以他们会分开。那么你为什么不和你妈妈在一起？”

少女脸上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因为外国的月亮比较圆。我妈也希望我出国念书，就这么简单。”她转头盯着加蒂奥，“你说他们之间没有爱情，所以离婚是应该的。那我妈这些年一个人带着我，那么辛苦又是为什么，你不觉得她很可怜？男人都是喜新厌旧，我妈却要辛辛苦苦一个人把我带大，而她却从来没有抱怨过。”

她的嘴唇哆嗦起来，流露出痛苦和厌恶的神色：“他说他在国外总是一个人，太寂寞了，而我妈至少还有我陪着。他现在又做到名校的教授，事业全在国外不能回去。我妈就只会抱着我哭，不但答应跟他离婚，还同意把我也送过来念书。她真是傻透了。”

加蒂奥同情地望着她：“我想我听懂了。”

女孩长吐一口气：“好容易遇见一个会说中国话的，跟你说了半天废话，我走了。回家去对着那个比我妈年轻十几岁的洋女人，我也不能让她有好日子过。”她站起来将书包背上单薄纤瘦的身体，“对了，你叫什么？”

“科米加蒂奥。”

“我叫纪蓝依，回见。”女孩拔腿欲走。加蒂奥想了想叫道：“纪蓝依。”

纪蓝依望着他。加蒂奥笑了笑：“以后别再吸烟了，你还没到。。。”纪蓝依不耐烦地打断他：“知道了知道了。你都说了三遍了，烦不烦？”她想了想，“你是文学院的吗，每天都来上课？”

“我一般只有周二确定有时间来，我得工作。好了我走了，我还得去图书馆呢。”加蒂奥向她做了个再见的手势，转身走了。

周日的上午，加蒂奥赶到图书馆去看书，到中午的时候，他背起书包去吃午餐，走到那个转角处，老远就看见纪蓝依坐在长椅上，手里依旧夹着一支点燃的香烟。

加蒂奥走了过去：“我记得我跟你说过的。”

纪蓝依挑衅地望着他：“怎么又是你，阴魂不散。”见加蒂奥露出疑惑的神色，又问道，“怎么了？”

“你的父亲，他就一点都不管你吗？”

纪蓝依吐出一个烟圈：“反正也轮不到你来管。”加蒂奥沉默地注视着她，小女孩还是一脸嚣张无谓的表情。加蒂奥叹口气，摇摇头走了。

十月十五日，联赛第八轮，天雷队主场对阵帕卡德巡逻兵队。

巡逻兵在本赛季更换了主教练，一个名叫马尔科莱维的人。他给球队带了新的变化。

加蒂奥终于得到了盼望已久的上场机会，他的位置是左边卫。球队的正选边卫累积黄牌停赛，文森特于是给了他这个首发机会，他希望凭借加蒂奥的速度和技术打造一条有威胁的左路进攻走廊。

巡逻兵队从一开场就坚持一种全场紧逼的打法，让天雷队踢得很不舒服，莱维以专人对梅萨诺维奇死死看守，切断了中场与前锋间的联系。两个中前卫赫斯特和梅萨诺维奇的跑动都不够积极，场面一时显得很被动。

巡逻兵队在对方禁区前就开始逼抢，球到了加蒂奥脚下，他刚拿到球就面对着两个对方球员的上抢，又没有好的传球点，他略一犹豫，拨脚将球回传给门将格莱特利。然后他就傻了眼。

格莱特利完全没有料到加蒂奥会这样处理球，等他反应过来，球已经飞进了自家球门！

观众席上一片嘘声、咒骂声，加蒂奥痛苦地捂住脸跪在地上，太糟了，这个失误太低级了。

格莱特利火冒三丈：“该死的，你往哪踢呢？”他不停地咒骂着，加蒂奥难堪极了，连连摆手道：“对不起！真是太抱歉了。”

队长纳尔雷多把他拉了起来：“起来吧，继续比赛。TM的，这下可困难了。”

加蒂奥听见赫斯特讥讽的声音：“脚法真不错，射得很准！”他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来，“我一定要弥补自己的过失。”他对自己说。

虽然加蒂奥的拿球机会不多，但他还是在左路尽可能地带球冲击对方的防线，然后他在禁区前踢出了一个质量不错的短传，可惜十一号奥特罗却将球打偏了。

可是每次他拿到球，观众席就会传来一片嘘声，到后来就变成了一阵一阵的呐喊：“加蒂奥，换下！”“加蒂奥，换下！”

半场休息之后，加蒂奥没有出现在场上，文森特将他换了下来。

加蒂奥坐在替补席上捂着脸，他知道自己将第一次机会搞砸了。

这是加蒂奥一生之中最不愿意面对的时刻。但是在往后的岁月里，他却时常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时刻，自己转身脚尖一捅…如果当时自己没有这样处理球，人生会是怎样呢？然而人生没有如果。

整场比赛天雷队都没有找到太好的进攻办法，比赛最终以零比一结束，球队被终止了连胜的势头。

比赛结束双方球员退场的时候，观众席上整齐划一的喊声在加蒂奥耳边回响：“加蒂奥，废物！加蒂奥，废物！”

加蒂奥茫然地走进更衣室，他仿佛又听见了妈妈的呼唤：科米加蒂奥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