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会战亚平宁

这是一支平均年龄只有26.4岁的队伍。名单公布出来，人们议论纷纷。

《体育时报》评论道：“首席中锋斯蒂芬维伦特因伤缺阵，莱维选择了达尔尼和博伊德——后者上赛季在意甲联赛中出场三十四次踢进了十五个球，这是他重返国家队的底气，可怜的莱尼卡则失去了前往意大利的机会。而米亚维尔这次被列入了前锋名单之中，莱维对他的使用肯定会有变化，相比其他前锋，米亚维尔出场之后很有可能会回撤与中场球员形成配合，打出更为丰富的战术组合。年轻的迪格兰和斯托帕击败了其他竞争者最终入选，不过对他俩来说，获得首发的希望非常小。

另外我们注意到，帕西奥落选了大名单，在过去三年里他一直被认为是莱维的嫡系。考虑到巡逻兵队在联赛中的糟糕表现，这是一个可以理解的决定。最有争议的一点是，二十二岁的迪恩哈姆呼声很高，但是莱维却毫不动心。我们认为，这是一种愚蠢的固执。

欧洲的行家们都说这支国家队是夺冠的热门队伍，且让我们拭目以待。”

在机场，莱维面对记者的质问非常不耐烦：“我只能在阿尔维特和哈姆之间选一个，然后我觉得阿尔维特更符合我的要求。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或者你们可以致电国际足联，要求每支队伍每次可以派出二十二人同时上场并且允许有四十人的大名单。那么我可以把你们喜欢的球员全部带上。否则，就闭嘴。”

有记者忍不住讥刺道：“但愿你从意大利回来时也能这么骄傲自信。”

“当然，我们这次就是奔着冠军去的。”莱维斩钉截铁。

球队先是飞往伦敦，在那里与英格兰队进行了一场沉闷乏味的热身赛。莱维据此最终确定了主力阵容。在比赛结束的时候，英格兰队队长兰开斯特与加蒂奥一同走向球员通道：“这次锦标赛，你们夺冠的呼声很高啊。”

“媒体的预测往往是不准确的，从往届的比赛来看，他们的推测最后都错了。”

“尽管如此，我可以看得出你们的状态很好，而我们，这次真的希望不大。”兰开斯特有些喟然，“萨默维尔和莱尔德都退出了球队，年轻的球员中没有人能达到他们的水准。和两年前相比，我们差了很多。”

加蒂奥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在国家队的舞台上，英格兰队的确是谜一般的存在。

球队随后飞赴意大利热那亚。加蒂奥在热那亚遇见了老朋友，来自中国的记者穆辉，看到这位新华社记者，他很高兴：“在出发之前我就期待能够见到您。我知道路先生和唐小姐也来了，不过他们在微信上告诉我，他们现在都在罗马，希望也能见到他们。这位是？”他望着穆辉身边那个瘦高的中国男人。

“介绍一下，这位是苏运鹏，专栏记者，也是从国内过来采访欧洲杯的。”

“您好苏先生，”加蒂奥与他握手，“我记得您的名字，您的专栏文章写得很棒，我印象很深。”

“您过奖了，”苏运鹏有些惊喜，“老穆说得没错，您的中文说得非常好。在欧冠决赛开始之前，我们国内绝大部分球迷都相信皇马会获胜，没想到你们竟然这么漂亮地翻盘了，而且是一个不可思议的比分。现在在国内，您应该算是人气最旺的球星了。”

“因为我们全体队员都打出了最好的表现啊。”加蒂奥笑道，他难得地向记者敞开了心扉，“两年前的世界杯决赛很遗憾，不过我们确实是比德国队差一点。但是这次不同了，我们的实力比两年前更强大了，年轻的球员都已经成长起来。不瞒两位说，我觉得我们会在罗马成为欧洲冠军。”

加蒂奥叫上塞洛和博伊德，陪着两位中国记者一起吃午餐。博伊德依然剃着光头，他蓄了点胡子，上赛季的出色表现看起来使他恢复了自信，他向东方的客人介绍自己在意大利的生活，以及本地的美食和风土人情，谈吐幽默风趣，风度翩翩。塞洛则相反，看起来情绪不是很高，他小声对加蒂奥说道：“爵士退休了，我心里一直没底。其实曼联的队友也都和我一样的心情。克雷布斯私底下曾经跟我说，他并不看好大卫格里芬。希望下个赛季我们不会下滑得太厉害。否则球迷不会宽恕我们的。”

加蒂奥想了想：“其实爵士留下的这套阵容还是有些问题的——前场的人员配置很好，是冠军球队的水准。但是后场需要大的调整。几位主力球员不是年龄偏大就是实力不足，照我看，瓦尔谢夫很出色，可是除他之外后防线上其他人都得换掉。你们这个英超冠军其实拿得非常惊险。说实话，如果不是艾伦比爵士，你们还真拿不到这个冠军。如果在转会窗口球会没有引援，那就得看新教练的现场指挥能力了。祝你好运吧。”

安迪发愁地看着他：“你其实不看好我们，对吧？”

加蒂奥直截了当地说：“不看好。不出意外的话，下个赛季恐怕会是切尔西和阿森纳两强争冠的局面。”他看到苏记者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又补充道，“苏先生，这是私底下的聊天，您要是刊登出去，我是会否认的。”苏运鹏点点头：“当然不会。可是，真的有这么糟吗？要知道董事会可是跟格里芬签了五年长约的，如果他们对新教练没有信心，是不会签这种合同的。我想他们一定会有足够的耐心。”

“时代不同了，董事会很快就会失去耐心。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像艾伦比爵士那样执掌一支球队二十多年的情况——当年霍伊斯曼离队，布鲁克退役，曼联经历了一个低谷期，可是董事会和球迷给了爵士足够的信任。而以后，没有人能得到这种宽容的支持。当然，但愿我的推论是错的。”他对安迪说道，“不用想那么多，尽力做好你份内的工作，就够了。”

博伊德没有说话，他望着两个年轻的前队友，他们现在已经达到了一个自己无法企及的高度，这让他心绪有些复杂。穆辉则若有所思地瞅着加蒂奥：“科米，我感觉你将来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教练。当然，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了点。”

6月8日，欧洲锦标赛在意大利正式打响。

罗马奥林匹克球场，在短暂而令人炫目的开幕式之后，揭幕战开始，东道主意大利队对阵荷兰队。荷兰队在开场后不久即由九号斯特鲁伊克首开记录，意大利队很快还以颜色，利用定位球机会由后卫帕洛维蒂头球扳平。荷兰队在下半场还获得了一个点球，但是来自国际米兰的门将帕格托将克洛坎普主罚的点球扑了出去！

最后，两队一比一战平。

A组的另外一场比赛，兵强马壮的克罗地亚队以二比一击败俄罗斯队。

B组的比赛在次日打响，查尼亚队在尤文图斯竞技场对阵上届欧洲冠军法国队。与两年前相比，法国队的阵容有了一些变化，艾斯特宾成为首席门将，中前卫位置上还是德耶拉比和克莱贝尔，八号队长贝尔蒂埃组织进攻，中锋位置上，英超联赛最佳射手弗朗索瓦阿塔莱西替代了比兰加。这位二十四岁的射手身高一米八七，体重八十一公斤，速度技术俱佳，上个赛季为切尔西队打进了三十一个联赛入球，对任何一个对手来说，他的存在都是巨大的威胁。

法国队很快进入状态，第十五分钟，九号阿塔莱西快速突入禁区面对后卫的阻截将球回传，在他传球线路上的贝尔蒂埃巧妙地将球漏过，大步赶到的七号德耶拉比右脚怒射，猝不及防的萨尔默斯扑救不及，一比零，法国队领先。

查尼亚队迅速还以颜色，十号队长加蒂奥主罚角球，他将球轻轻一推，二号斯托克快步赶上将球吊至左路，三号法布里禁区外一脚抽射，皮球穿过人群钻入球门左下角，一比一。

第四十分钟，九号塞洛接到克雷布斯的传球强突禁区右脚破门，被来自瑞典的裁判将球吹掉——他认为塞洛手上有犯规动作。

两队都不愿接受平局，下半场，他们都向对方腹地持续发起攻击。双方的中锋，阿塔莱西和博伊德都疯狂吐饼，他们各自挥霍了三次不错的进球机会。解说员忍不住吐槽道：“这两个前锋是在比试谁浪费的次数多吗？你打偏一个，我就一定要马上射高一个。我觉得两位教练可以把守门员都换下去了，反正射不进。”

一比一。比赛结束后莱维怒气冲冲地指着自己的眼球对记者说：“我觉得裁判先生应该去看看眼科医生，他偷走了我们的胜利。”

退役的德国名将盖勒认为：“这两支球队都表现了出色的进攻能力，这是优秀的两支队伍，不可轻视。我们的球队必须全力以赴。”

B组另一场比赛，丹麦队对阵罗马尼亚队。罗马尼亚队的队长米哈拉奇因伤缺席欧洲杯，这对他们的影响非常大，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与对手打成了二比二平。

C组的两支球队亮相，西班牙队与葡萄牙队在那不勒斯也打成二比二。媒体评论道：“从观赏性来说，上一场二比二平是5分，而这一场二比二可以打9分。”

随后，塞尔维亚与土耳其队一比一战平。

六场比赛，五场平局。在人们的批评声中，世界冠军德国队亮相，他们在米兰圣西罗球场三比零横扫貌似强大的英格兰队，维斯特曼、施丹纳和施普洛克各进一球。紧接着，瑞典队与捷克队在博洛尼亚上演进球大戏，最终捷克队以三比二险胜。来自波利斯决心队的捷克前锋迪维斯一人打进了两球。

霍伊斯曼对德国队的表现感到惊讶：“这支德国队里仅有四人参加过两年前的法国世界杯，然而他们竟表现得如此老练凶狠。”

丹尼尔布鲁克：“这个夏天发生了很多令人伤感的事情，首先是艾伦比爵士退休了，我还以为他会在曼联主教练的职位上一直干到去世为止。然后，是我们又一次输给了德国队。”

老队长的脸上浮现出追忆的神情，观看电视的加蒂奥想他一定是回想起了十八年前的那个夏天，在温布利大球场，布鲁克作为队长率领英格兰队，在世界杯决赛中面对卡杜斯基领衔的德国队。结果是，一比二，卡杜斯基在下半场长途奔袭三十米之后轰出一记时速二百公里的世界波，英格兰队成为亚军——那是他最后一场的国家队比赛。

他一边看着电视，一边漫不经心地瞧着平板电脑，作家伊达尔戈发来了他写的那份足球传记的初稿：“…三十年前的夏天，那个阳光炽烈的下午，在阿兹特克球场，达席尔瓦利拉用一记妙不可言的脚后跟传球，助攻队友萨罗马奥打进了巴西队的第三个球，比分锁定在三比一。巴西队成功卫冕世界冠军。利拉以七个进球和三次助攻再次囊括最佳射手和最佳球员。

比赛结束后，他高高擎起大力神杯，咧嘴笑得非常开心。此时此刻，他一定想不到，在第二年的夏天，他会在马德里面对蜂拥而至的记者们，语调低沉地宣布自己因为踝伤无法治愈而退出现役。

那一天，是足球史上阴暗的一天。利拉曾经很多次从伤病中勇敢地站起，继续向球门发起冲击，而这一次，是永远的告别。

卡尔托尔贝格回忆道：‘那天我正和两个朋友一起吃饭，我们开心地喝着啤酒。然后，突然之间，餐厅的电视里播出一条新闻，伟大的利拉宣布退役，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彼时，二十四岁的托尔贝格是德甲卡尔斯鲁厄队的一名中场球员，他身高一米八六体重八十二公斤，体格强壮，不知疲倦。然而技术上乏善可陈，总而言之，他是一名典型的德国球员，身体素质优秀，但是天赋平平。

可是在接下来的那个赛季里，托尔贝格仿佛变了一个人，用中国人的话说，那就是，他一夜之间打通了任督二脉。他打进了十四个球，并有十一次助攻，特别是他的定位球，势大力沉，角度刁钻，他的十四个进球中有七个是定位球。作为一名防守型中场，这个数据非常漂亮。于是，他得到了拜仁的合同，并入选国家队，在欧洲锦标赛上作为替补球员，获得了一共不到四十五分钟的上场时间。

拜仁将托尔贝格买下原本只是作为一名替补，然而他很快就占据了主力位置，继续为球队奉献出两双的进攻数据和联赛最出色的防守，并且顺理成章地成为国家队的主力后腰。他的抢断简洁利落，传球迅速准确，活动范围巨大，中国球迷称赞他是：托塔天王。意思是这是一位举起巨塔的神灵。（加蒂奥：？？？）

作为主力后腰，托尔贝格跟随国家队出战意大利世界杯赛。德国队在首场比赛里遭到克罗地亚队的强势打击，他们在上半场就连丢两球。在危急时刻，托尔贝格托起了整支德国队，他先是以一个远距离的直接任意球轰开了对方球门，然后又插上助攻年轻的乌尔卡尔将比数板平，使得球队避免了一场难看的失利。

在小组赛第三场，托尔贝格打进了全场比赛唯一进球，德国队顺利进入十六强。随后他们先后击败挪威队和乌拉圭队，进入四强，在半决赛中，他们点球淘汰西班牙，与巴西队会师决赛。

尽管利拉已经退役，巴西队仍然是当时最好的球队，但是德国队在先失一球的情况下超水平发挥，最终二比一击败对手夺冠，为德国队打进制胜球的正是托尔贝格，他接到边路的传球在巴西队禁区线一记凶狠的射门，将世界杯带回了德国。

二十七岁的托尔贝格成为当年的世界足球先生，尽管许多人对他不以为然——‘他只会踢破坏性足球，没有创造性’‘只有体力，没有活力’‘他一直在奔跑，但是他缺乏进攻想象力’‘他的脚法就和他的表情一样呆板’面对诸多质疑，他显得很平静：‘是的，我并不是最杰出的那一个。但我是代表德国队和拜仁来领取这个奖的。’

托尔贝格是真正大器晚成的球员，二十七岁成为世界冠军，二十九岁获得欧洲冠军。但是他良好的竞技状态保持了很多年，这是一个桌子上有一滴水都一定要抹去的男人，严格的自律使得他在三十七岁退役时仍然看起来像是二十七岁一样。不过，在夺取欧洲杯的那一年，托尔贝格被主教练诺依曼完全当成拦截球员来使用，当然他的抢断数据依然是最漂亮的那一个。之所以不再让他担任进攻任务，是因为迈克尔卡杜斯基和托尼盖勒已经成长起来。卡杜斯基身高一米七六，体重七十五公斤。他没有托尔贝格高大的身材，但他也许是足球史上身体素质最棒的那一个，同时也可能是足球史上最为全能的那一个，无论场上的任何位置，他都能奉献出极为出色的演出，当然，守门员除外。而身高一米七五的盖勒恰恰相反，他只能踢前锋，而且头球奇差无比。盖勒给人的感觉平平无奇，然而他就是能进球。

这样的德国队无疑令人生畏，但是谁也没有想到，这支看起来无比强大的德国队在韩国世界杯赛中竟然输给了西班牙队。彼时德国与巴西仍然被人们视为夺冠的最大热门。巴西队拥有二十四岁的拉尔吉，与卡杜斯基截然不同，拉尔吉的身体素质甚为平庸，但他是一位真正的技术天才，进攻端的全能人物。两支球队在四分之一决赛遭遇，为球迷献上了一场永载史册的经典比赛，最后德国人三比二胜出，挺进半决赛，然后他们输给了西班牙队。

那场半决赛的比分仅仅只是一比零，但是看过比赛的人们都知道，德国队并无胜算。整场比赛给人的感觉就是，西班牙人是斗牛士，而德国队是那只牛。

西班牙队中没有像卡杜斯基和盖勒这样的巨星，但是他们整体的传控流畅无比，以哈罗和贝尼托为核心的西班牙队凭着令人惊叹的传控组织和高位逼抢最终赢得了世界冠军。

同一年，一个四十六岁的中年男子，亚历山大艾伦比，被曼联聘请为主教练。然后他从阿贾克斯队买入了一位崭露头角的新秀球员，马尔科霍伊斯曼。那一年，霍伊斯曼二十三岁，身高一米七八，体重七十二公斤，看起来很单薄。人们有理由怀疑他能否承受住英式足球的激烈对抗。

但是艾伦比对霍伊斯曼很有信心：‘听着，我会把七号球衣交给你，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霍伊斯曼骄傲地拒绝了：‘不，之前无论是在阿贾克斯还是在国家队，我都是穿十一号，现在我也不会去选择别的号码。不管曼联的十一号球衣之前属于谁，从现在起就必须是我的。’”

加蒂奥正读得津津有味，经纪人打来了电话。然后他说道：“不，皇马的邀请当然令人激动，曼联也一样，能跟塞洛再次成为搭档听起来非常有吸引力。但是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会离开国际队。请你代我发表一个声明，表达清楚我的意思。另外，”加蒂奥思忖着，“曼联下个赛季会很艰难，希望你多多关心安迪，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多多开解他，告诉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六月十二日，A组第二轮。佛罗伦萨。荷兰队与俄罗斯队再次打成一比一平局。整场比赛荷兰人都占据着场上的优势，但是俄罗斯队门将，二十七岁的法蒂耶夫表现神勇，令荷兰队一次次无功而返。接着俄罗斯人快速反击，十一号拉扎列夫边路传球给十五号尤里吉洪诺夫，后者迎球直接爆射，二十四米开外，球如闪电，迅速钻入球门左上角！

直到第九十分钟，荷兰队替补上场的十八号拉斐尔范德科伊在禁区左前沿主罚定位球，皮球划出几乎半圆的弧线骗过了所有人，在眼看就要飞出底线的刹那间飘入球门，一比一。法蒂耶夫赛后对记者坦然承认：“我完全被那个球欺骗了，我真的以为它会飞出底线。”尽管如此，他还是被评为本场比赛的最佳球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