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古老的习俗,最后的稻草
自从大儿媳生病,草儿奶奶便开始村里村外地去给孙女儿找奶喝。
但别人家毕竟也要先喂了自家的孩子,剩下的就少得很,有时候多了,草儿奶奶又不在,便浪费了。
草儿总是饿得哇哇哭的时候没奶喝。这让她的奶奶和母亲都很焦心。
草儿奶奶没办法,便想了一个办法,她用温开水,调好一碗盐水,一碗白糖水,分别给孙女儿嘴上碰了碰,孙女儿嘴唇碰完盐水就调开了头,她再把糖水放过去,孙女儿竟然碰了糖水后伸了伸舌头,伸着头想再舔一舔。
自此,白糖水,就成了草儿的母乳的替代品。
在那个年代,一家存款难过百,有吃有喝,娃儿能不哭,便是好事,哪里还管营养不营养呢?
当然,那会,别说看见牛奶,便是牛奶这个名词,在农村几乎都听不到。因此,草儿的身体也一直比较瘦弱,估计和她最初的饮食有关。
也从此,白糖,就在接下来的很多年都成了草儿离不开的吃饭调料,一直到她十岁上四年级才开始逐渐断了对糖的依赖,这是后话。
为着家里这连续的灾难,草儿奶奶便和着大女儿云玲,一起去请附近的问神婆,定日子准备好好地问一问列祖列宗灶神爷,看是什么原因带来这些接连不断的灾祸,也好找出调治的方法。
问神婆是农村里据说有着特异体质的,跟了师傅后,能与鬼神对话,或被鬼神附身,专门帮人家与过世亲人交流的一种职业女神婆。
一般村里人家办完丧事后,或者是家里有什么事,都会找神婆来问一问。这个习俗,直到现在都还有。问完的人家,按所问事情的大小,都会给10到100元的红包。当然,有的家底殷实的,对神婆问的事情也很准的,就给得更多。
这不,云家这一段时间来发生了这么多不顺的事情,现在连医生也没办法了,就只能最后来求神问卦了。
问神的那天,草儿奶奶带着一家老少,早早地到了问神婆的家里候着。
神婆在做饭的灶台上点好蜡烛上好香,作揖三次后,便双手合十,闭上眼,开始念念有词。一会儿就啊啊大叫,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云家老少,但凡来了的,都恭敬地站立一旁,一动不动,谁也不敢乱出声。
几分钟后,神婆就睁开眼睛,带着大家到客厅,她坐下来开始和大家说她得到的阴人的消息。
只见她眉眼一挑,很诡异地看了围坐在她旁边的云家人一圈,眼光落在草儿奶奶身上,说:
“你们家祖宗,云新他爷爷奶奶都来了,也都说话了,说你们家还是平平安安,就是你大儿媳妇,是不是去年冲撞了哪方神圣,所以今年会有些病痛。”
“再有,你们家估计有相冲的,把你孙女的八字给我看看。我才能完全确定。”
神婆又补充道。
拿了草儿的八字,神婆掐着手指算了算,嘴里念叨了几句。说:
“孩子的将来不能说得人人都知道,她奶奶,你过来,我先和你说,你再自己决定和谁说吧。”
于是,草儿奶奶让大儿媳抱着草儿,再把围坐着的云家大小都赶去干活,只剩自己和神婆相对而坐。
“云家奶奶,我也就直截了当地说了。”
神婆表情严肃地说。
“说吧,没关系的。”
“你们家这个大孙女啊,出生在正午12点,从生辰八字来看,命硬。虽然说大病一场,她自己以后也就没什么事了,不过,她亲属缘薄,对她父母都不利啊,尤其是,唉,尤其是克母啊!”
神婆一本正经地说着。
“啊!怪不得呢!那可怎么办呢?”
“我可以给你家大媳妇和大儿子一些符水喝了,再给你大孙女画个符,但这些,都很难挡得住啊,最好就是远离她的爸妈,估计会好些。”
“啊?这这这……不瞒你说,她妈妈,就是我大媳妇,最近身体很不好呢?有没什么办法破解呢?”
“喔唷,我是不敢保证哝,只能说试试,你们家这个小女娃啊,命实在是太硬了哟!如果要是个男的就好了哟!”
神婆灵巧地接着说:
“加上你不是说你大儿媳妇去年在从娘家回来的路上没憋住,在山坡草丛里撒了一泡尿吗?这就又把自个儿的身子冲弱了,更难抵挡她女儿相冲的命数呢。”
其实神婆是懂点八字相命,但是要说那些符水啊、符啊等破解的方法到底有没有用,恐怕除了她自己,谁都是不知道的。
草儿奶奶听了后,免不了忧心忡忡,让神婆给了符水,当场盯着大儿媳喝下,又把大儿子的那一份留下,嘱咐大儿媳妇在云新下班后,盯着他喝完。她也把神婆给草儿的符收起来,按照神婆的要求放在孙女的枕头底下。
神婆走了后,草儿奶奶等大儿子下班回家,喝完符水,便把大家又召集在一起开会。
“今天神婆也都来了,给家里看过了,大家也别担心,没什么大事,列祖列宗都说咱家好着呢。”
草儿奶奶接着说:
“不过,她也说了,老大媳妇身子还是弱,草儿生在正午十二点,是女相男命,这要是个男娃娃就好,但这娃从她娘胎里走得急了点,没带齐家伙事就出来,结果成了个女娃,命是硬了点,可能对她父母是有些相冲,那就以后,这娃我带吧,老大媳妇身子弱,多休息,老大也刚好在队里上班,也离得远,也就不碍事,大家就多担待些吧。”
一席话下来,大家都知道,娘是要他们自己都多干活,她要多花时间照顾草儿,大哥大嫂都不要太亲近孩子。
云家兄弟姐妹们都受的是社会主义新教育,自然不信神婆的话,这在他们眼里都是封建迷信。但是他们的娘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这一点,他们也不反对。
只是,云新夫妇心里比较为难,但云新为了妻子的身体能好起来,想到妻子和女儿少些接触,也少些操心,便也就默认了。明清也能体谅到婆婆的良苦用心,也不便多说什么。
一个月后,草儿的刀口已经完全消了肿,就是开刀的地方,疤痕还是红红的,需要些时候结痂。云新和明清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至少,女儿是没事了。草儿奶奶天天伺候着大孙女,看着孙女儿的好转,也是高兴得很。
但明清过几天就要去复查了,云新的心里又不由得揪起来。担心着会有什么样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