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日黄花开无数 向东千里送君归
“如果觉得成仙是希望，那就真的错了，成仙后发现仙是最大的绝望。”胖仙师长饮一口，一声轻叹。
“为什么？长生岂不是很好？”难得，听风插话。
“哼哼，且不说仙能不能长生，仙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件绝望的事情。有一天，只要活下去，有一天会明白的，我们这些被道源选中的人，是身中诅咒的人，道源就是天道给仙魔的诅咒。”说完，胖仙师大口大口的喝酒，喉咙在随着酒缓缓的鼓动。
夜的凉风席席出来，听风把小手伸向夜空，想要捕捉风的轨迹，可是今夜的天上的风线条很凌乱，根本把握不住。
清晨，结宇从温和的梦中醒来，茫然的打量周围，谁也不在，窗外已经渐渐的放出光明，像往常一样的时间醒来。凌霄面容安详，心气平和却无苏醒的迹象。结宇把剑背在身上，在往常一样的时间开始出门练剑，那是仙府最基础的剑诀，结宇已经练了八年，一招一式，地地道道中肯准确。
剑锋在空气中划过，顺畅的翻着剑花，像是鱼在空气中游动一样，心情逐渐变得平静下来，所有的烦恼都被抛到了脑后，所有的心思都变成了剑，变得像剑一样思考，变得像剑一样锋利的撕开空气前进。练了不知多久，像是刚开始醒过来，没有焦点的眼睛慢慢回神。
“花架子耍的不错！”旁边懒洋洋胖仙师的声音传来，结宇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胖仙师像昨日一样，半躺在歪脖子松树下。
“仙师！”结宇恭敬行礼。
“想通了？”
“是的，既然仙师说有希望，那么就不能放弃！”结宇眉宇稍舒，却又显得坚毅了几分。
“或许不该说~”胖仙师叹了一口气，解下来腰上的酒葫芦晃了晃，皱起了眉头。“刚才看你练的花架子，应该是感受到了天地之势？”
“这，天地之势是什么？”结宇疑惑的问道。
“天地所在之处，便有势存在，而凡人之所以感应不到势的存在，是因为已经适应于势的存在，因为势本身无时无刻的存在所以偏偏感受不到。比如，将石头扔向天空，它就一定会落向地面，将水撒到地面，就会渗到深处，这就是势，天地所制定的规则。不过，势一般在成仙之后才会领悟，成仙之后，会升上天庭，那里有九重罡风包裹，非成仙不得入。而天庭之中天地之势相比地面弱的多，更容易感受到，所以天地之势一般是仙的特权。看来你最近是被天地之势压多了，感悟出什么。”
“可是，那妖魔？用的也是势？”结宇疑惑的开口。
“啊，谁知道那是不是妖魔，况且就算不是仙也不一定没有机会参悟出势的存在，你不就是一例么！”胖仙师挥挥手，不想就这个问题多做纠缠。
“势究竟有什么作用？”结宇握着宽剑，思索着，平常练剑的时候，结宇习惯于用这把宽剑。
“你不过刚刚天人合一，算是入门而已，只不过是获得了在势这方面进步的资格而已，哪有这么容易进步？一般来说，势主要体现在掌握空间的方面，势的修为越高，对空间的掌控度越强，掌控的面积越大。比如，如果有掌控势比我更强的人用势掌握一处空间的话，我连基本的撕裂空间都做不到，或者，你现在一剑劈出有千斤的冲击力，用势推动可以额外多出一倍，或者更多，当然这取决于对天地之势的理解。所以，到了仙这一层次的时候，修行的主要是对天地之势的掌控，反而道源已经不再感悟。”
“那我现在领悟势，究竟是好是坏？”
“啊，多一条修行的路当然是好事，不过，若是你不能悟道，凡人之寿命不过百，百岁之后，物物成空。而势的进步又主要靠时间积累，所以，仙府中没有传授关于天地之势的课程，若是倾力传授应该每百年也会有几个人领悟。只是，仙府，仙府，说到底还是用成仙的数量考察业绩的。”
“业绩？”结宇惊讶的看着侃侃而谈的胖仙师。
“啊，差不多就是这样，想太多也没用。”
“可是仙师不知为何，至今，我仍看不见自己的道源，我究竟该如何修炼，又该怎么成仙？”
“不知！不知！从各种方面看，你的道源已经觉醒了并且在不断的改造着你的身体，所以你的气力才会比平常人大那么多，也是因为道源的作用，你才能受到那把剑的认可。而对于你没有办法主动发现，并且认知道源这一点，真的没有见过！我想到了时间总会明白的！那么，修炼天地之势对你来说，就很重要了。”
“出了仙府之后，经历了生死之后，你们这些少年少女就会进入爆发期，只要是能活下来，不被摧毁信念，短时间内就会变强很多，最重要的就是不要被摧毁信念！自己努力吧！”说着，胖仙师一个转身，便提着酒葫芦，消失在了黑色通道里。
“你们怎么决定？”把生机液分成五份，每人取走一份，木凌霄没有葫芦保管，由结宇代为保管。这是几个人共同决定的。
“啊！既然结宇你决定先送凌霄先回去，那就一起吧！凌霄这家伙，可真是有福份！只是睡了一觉之后，醒来就发现已经回到了家里！况且，我是孤儿，根本没有什么可去的地方。”流火懒洋洋的看着天空，嘴里随便含着草杆。
“嗯嗯，一起去吧！如果路上遇到妖魔多危险啊！”伊水抱着法杖担忧的说。
“我不放心。”听风的嗓音沙哑而又清晰。
“这，流火就算了，你们两个家乡都在东南方向，结伴回去吧！你们不是早就想家了么！”
“那怎么行？结宇不是一样早就想要回家了么！”伊水争辩道，一点也不屈服。
“大概千里而已，很快的！”听风也是摇摇头，沙哑的嗓音稍微解释一下。
“好了好了！大家愿意一起走，不是很好吗！那就出发喽，东方！前进！”说着，流火抢先一步冲了出去。
“不要跑太远，小心迷路！”结宇无奈的摇摇头，背起木凌霄开始上路。
“风！”说着，听风也带着伊水飞了起来，不过刚刚超出树梢的高度前进。
“结宇，一直背着凌霄这个高冷的家伙，你不觉得累吗？要不要我们休息一下？”看着天上轻松飞行的两人，还有连汗珠都没有出的结宇，刚刚还在密林里上窜下跳的流火有些泄气的问道。
“百里而已，不累！而且我在修行！”结宇有些疑惑的看着流火的满头大汗。
“你们，又欺负我！”流火看着天上飞过的风，委屈的长啸，惊起了一群飞鸟。
两百里之后，流火像死猪一样，怎么也跑不动了。没办法，只能就地安营扎寨，然后流火又兴高采烈的在森林里狩猎，被野猪追的四处乱跑。虽然有点狼狈，确实饱饱的吃了一顿烤野猪肉。
第二天一早，流火慢慢的睁开眼睛，看到结宇站在树枝的枝头，一直在做深呼吸的动作，树枝在上下随着深呼吸的频率微微颤抖。
“你还想跟鸟儿一样，上天不成？”
“嗯！我感觉真的能飞起来，不过需要继续修行！”结宇在流火目瞪口呆的眼光下认真回答。
“我的天啊！终于要出森林了！这几天都快死在森林里了！”五天后，漫无边际的森林终于看到了尽头，眼前的山坡终于覆盖着半灌木丛，已经到了森林的边缘。
“能找到地方吗？”听风沙哑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这个不知道啊！凌霄说他的爷爷，与他约定，会在森林的边缘种一片小小的油菜花，当他回来的时候能找到家。现在就是油菜花开花的季节，所以凌霄才急着回来，有一部分是为了这个约定。”结宇看了一眼背后呼吸平稳的凌霄，他已经习惯这个重量了，语气也有些不确定。
“嗯！放心好了！不论花多长时间，我们都会找到他爷爷，我们一定会把凌霄送到他爷爷面前的。”伊水抱着法杖，给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或许，没有那么难。”听风有些怔怔的发声。
“怎么，发现了什么？”结宇问道。
“看着就行了！”说着听风开始加快速度。结宇一怔，也加快速度，跟上步伐。
“等等我啊！”只有流火在后面惨呼。
几个人到了山坡定点的时候，都停住了脚步，听风和伊水也落回了地面。
“我说，你们也~”刚想抱怨的流火，吃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山坡另一面有一条小河，黄色的油菜花顺着河流一直蔓延，小小的黄色花朵，构成了一片巨大的花海，一直到极远处，看到了一个小小的房子，在半山坡上立着，身处黄色花海的正中央。
黄色的花海随着风，波浪般的起伏，一潮一潮，从远处起来，到近处消失。黄色的原野就像是召唤回家的灯塔，不管回与不回，都平静的立在原野上，默默的等待着，固执的守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