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醉酒
墨白在一旁看的分明，二人武功难分伯仲，任天霸怎地就败了？他忍不住问道：“二位方才势均力敌，任先生你为何说自己败了？”
任天霸摘了蒙在眼睛上的黑布，一双小眼睛满是惫懒之色，叹道：“再打下去也不能分出高下，既然不能胜他，自然就是败了。”
任天霸于武功一途实在有过人的天赋，他也是个极骄傲的人，眼见不能胜过风先生，心里顿时斗志全无，完全没有胜的机会，也就是败了。
风先生看着任天霸的方向笑道：“我双目失明已久，而你却突然用黑布蒙眼，自然是难以适应。是你技高一筹才是。”
任天霸刚才在衣服上撕下一块黑布条，动作甚轻，却不想风先生还是能感应的到，任天霸心里不禁佩服。
他转过话题，道：“你为什么不使出你的第七剑？如果你的第七剑出手，我是断然接不住的。”
风先生叹息一声道：“我再也用不出第七剑了。”
任天霸惊诧道：“为什么？”
风先生：“那是因为十八年前……”
原来十八年前，风先生救回沈燚后，朱垚诚意相邀，并骗说答应他与朱莎在一起。
风先生听说后，自然欣然前往。他与朱莎苦熬多年，总算有情人终成眷属，其激动之情不想而知。
风先生没想到这只是朱垚的诡计。宴席之上，朱垚频频敬酒，风先生喝了几大碗毒酒却浑然不知。
后来朱垚集合朱雀众高手欲斩杀风先生于栖霞山，后被朱莎所救。朱垚也在那一战中死在了风先生的剑下。
当时风先生所喝毒酒过多，亏得他内力深厚，将毒逼至双眼，才堪堪留得一命。
再后来，他隐居死谷，身体日渐恢复，却双目失明，而那断情七剑第七式不但要有极强的内力催动，还需精神体能各方面都达至巅峰才能使的出来。
断情七剑第七式“破山河”，他却是再也使不出来了……
提到伤心往事，风先生眼中泛起了薄雾，心里也掀起了波澜。
不过很快风先生便恢复了平静，微笑道：“任先生，正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今天你胜了我，说不定哪天你又会败在别人的手里，这样的人生岂不无趣的很。”
任天霸也有所感悟，叹道：“的确无趣，真他娘的无趣至极。”
风先生微微一怔，瞬即大笑道：“任先生嬉笑怒骂，果然是性情中人。现在剑已比过，我们再比别的怎么样？”
任天霸也一扫烦愁乱绪，朗声说道：“好，比什么，我定奉陪到底。”
风先生：“比酒。”
任天霸：“好，比酒我一定能赢你。”
风先生转向墨白方向：“这位公子也一起来吧。”说完当先推门而入。
酒是好酒。
二十年陈的竹叶青。
杯却不是好杯，甚至有些残缺。
好酒倒进残杯，酒呈碧绿色。香绵、甜糯的芳香扑鼻而来。
墨白替二人各倒了一杯。
任天霸刚才一心比武，无心他顾，此刻才想起墨白和风先生的关系，想着借机捉弄风先生一番，只见他得意扬扬的说道：“风先生，刚才我眼蒙黑布，你都能如亲见，你现在不妨猜猜我旁边这人是谁？”
他不直呼其名，而改为风先生，实是已然放下了心中的执念。让风先生猜出旁边这人是谁，又着实是童心未泯。
风先生笑道：“你旁边之人是位少年，个头比你高出三寸左右，易冲动，重义气，知孝悌，武功应当不弱，难道是你的徒儿？”
任天霸听完大惊失色，墨白也被骇的不轻，心想难道风先生双目失明是假？
任天霸吃惊道：“你怎么猜到的？”
风先生微笑道：“其实这也不难猜，他走路轻健，应该武功不弱；呼吸吐纳有力，应为少年；倒酒时，在你头顶八寸左右，我便猜想应该比你高出三寸左右；你出手突然袭击我时，不明形势便出言提醒，实为冲动；不愿看你偷袭，实为重义；任你嬉笑怒骂，他也不发一言顶撞于你，实为孝悌；你脾气急躁，却能被你带在身边，若非亲人便是徒弟了。”
任天霸听风先生一口气说完，更是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风先生又笑着解释道：“任先生，你不必吃惊的。如果你十八年的时间目不能视物，你也会学着用耳朵鼻子……去“看”，用心去感应，用头脑去想象。”
任天霸简直闻所未闻：“用耳朵也能看见？”
风先生道：“在深冬，当万籁俱寂之时，你有没有听过雪落的声音？你有没有听过小昆虫瑟瑟发抖的声音？你有没有听过花开花落的声音？……”
那是一种怎样的孤独！
任天霸体会不到那种孤独，墨白更体会不到。
墨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下，他替自己也倒了一杯酒。
真是“十杯五杯不解意，百杯之后始癫狂。”
喝到后来，风先生和任天霸这两个武林神话般的人物，也像普通莽汉一样猜拳划令，谈笑江湖。
任天霸更是跌跌撞撞的从后面厨房拿来大碗，二人碗到酒干，畅饮如斯。
“痛快……”
两人又各自干了一大碗。
忽然两个人又说起了小时候的事，下海摸鱼，上树爬墙，偷瓜农的瓜吃……
这次比酒，还是没分出胜负来，因为他们都醉了，他们都是孤独的人
…………
杨战仿佛也醉了，他最近总是把自己灌醉。
他知道有阴谋正在秘密进行着，也许是对他，也许是对丐帮，可是他却无能为力。所以他只能把自己灌醉。
都说一醉解千愁，可醉酒总是要醒的。
一个小乞丐瞪着圆圆的大眼睛看着杨战，歪着头说道：“杨长老，你醒了？”
杨战揉了揉发胀的脑袋，笑了笑道：“小鬼，这回又带来了什么消息？”
小鬼很郁闷的说道：“今天薛宅里死人了，也是被那个什么掌杀死的。”他一时想不起来那种掌法叫困龙掌。
杨战叹了一口气道：“敌明我暗，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对方想要什么，如果要对付我，为何不直接冲我来？”说完伸手又去拿酒壶，才发现酒已被他喝光了。
这已经是第四个人死在困龙掌下了，而杨战使的便是这种掌法。
他实在想不通对方这么大的动作，难道只是要对付他，可他毕竟才入江湖不久。
他想不通，所以当小鬼第五次再出去为他买酒的时候，他又把自己灌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