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享受每一天
这些天我一直在想，我们为什么喜欢致青春？是因为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还是因为失去的永远都是最好的？
也许想明白这个问题之前，我们应该让时光倒退二十年，回到我们那年的如花似玉。我记得那时候全国人民都在狼吞虎咽地咀嚼着同一场恋爱，我们在那场恋爱里如痴如狂，尤其当那艘巨轮最后沉没在大西洋里时，《My heart will go on》如天籁般撞击着每一个人的心灵……
没错，我说的就是电影《泰坦尼克号》。
这部电影1998年在国内上映，当时火爆到什么程度呢？
那年济南的“大观园”电影院为了节省时间，还没等播放片尾字幕就掐掉排档，结果被山东师大的十几个文艺派弟子堵住，因为除了电影，他们还为了席琳·迪翁，为了《My heart will go on》，结果最后影院只好退票拉倒。
《泰坦尼克号》当年在国内的票房是3.6亿元人民币，它占据了国内电影票房冠军的宝座长达11年，直到2009年才被《变形金刚2》超越。
值得一提的是，2012年3D版《泰坦尼克号》再次在国内上映，票房接近10亿，在当年的电影票房排行榜上位居第二，仅次于不到13亿的《泰囧》。
的确很囧，因为这是一组可笑的数据，专注打脸十四年。
谁能想到，在如今这样一个灯红酒绿的时代里，原来我们活得竟是如此卑贱。一边嘲笑着爱情的廉价，一边又是如此的可怜，只能靠一盒冷冰冰的胶片来慰藉着每一个心灵。
再来看看这样几个场景。
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在学校里要跟队长交十五块钱才能有上场踢球的机会；
一个开口闭口省重点小学的校长，在权力面前抬起骄傲的屁股，露出截然不同的嘴脸；
一个大学教授会买版面发表论文，一个老实巴交的工人要靠绑架才能要回自己应有的权益，一个政府大院看上去歌舞升平，但是风平浪静的水面下却是暗涛汹涌，谁都不知道谁会第一个亮出明晃晃的匕首……
这不是我杜撰出来的故事。
这是电视剧《人民的名义》。
卡夫卡说过，我们生活在一个恶的时代。现在没有一样东西是名副其实的，比如现在，人的根早已从土地里拔了出去，人们却在谈论故乡。
这话可以这么理解，人啊，挺扯犊子的，穿上衣服是衣冠禽兽，脱了衣服禽兽不如，有的人喜欢装纯，有的喜欢装傻，可惜装来装去就是没有人愿意装自己。
由此可以推断，“自己”应该是这个世界上不值钱的玩意儿。
可惜，我们最爱的人又偏偏是自己。
不信你看，“我爱你”够狠了吧？可是这三个字本身就是千疮百孔，因为主语是“我”，这就跟“我们”一样，先有“我”后有“们”。如果没有“我”，那“们”就是一个来路不明的屁，要瞅上半天才能找到毒气的来源。
“你”，也一样。
从现实世界上来说，“我爱你”应该是一个祈使句。
什么酒醒不了？！
什么痛忘不掉？！
所以苏格拉底曾经给柏拉图上过一课，爱情是理想，婚姻是现实。即便爱得再深，可是在时间面前，天涯里也从来没有什么断肠人，断气人倒是可以论打批发。
再比如说，1998年时我不明白导演为什么不能让《泰坦尼克号》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是多年后的今天我才醒悟，其实这个故事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一场悲剧，因为灰姑娘嫁给王子只有童话里存在，穷小子傍上白富美才是现实世界中最辣眼的样板间。
更为可笑的是，这个社会还是曾经给我们表演过梦想——就在我们的隔壁，一个美丽的灰姑娘真的嫁给了王子，可是她在1997年死于非命，到现在我还保留着当时她死去时的新闻报道，她的名字叫戴安娜。
这就是现实世界的残忍。
你住长江头，她住长江尾；你喝长江水，她饮百岁山。
那么你，怎么享受每一天？
在《圣经》里，讲过亚当和夏娃的故事。
说亚当和夏娃原本如初生的婴儿一般纯洁善良，没有烦恼，没有忧愁，只有数不尽的欢声笑语，后来因为受到了蛇的诱惑，于是两个人偷吃了禁果，从此有了烦恼，进而生育了人类。
这跟佛语如出一辙：欲因爱生，命因欲有。
两性的欲望因爱而生，我们的生命也因为欲望而得以繁衍。所谓爱欲其实就是占有，所以根据达尔文的理论，那么这个社会还将继续弱肉强食地腐烂下去，这也是《人民的名义》里所演绎的：没有利害关系之前，我们是相亲相爱一家人，可是一旦谁动了谁的奶酪，每一个人都会毫不犹豫地亮出匕首，就像一头死了崽子的狼一样扑上去撕咬。
——即便当年，我们同窗共读，情同手足。
那么现在你来告诉我，我们为什么喜欢致青春？
不是因为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也不是因为失去的永远都是最好的！
而是因为真诚。
尽管当年我们的生活有无数种可能，你可以是侯亮平，可以是陈海，也可以是祁同伟。可是那时候我们每一个人的内心里都只有一方净土，“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把它交到警察叔叔手里边，叔叔拿着钱，对我把头点，我高兴地说了声，叔叔再见……”
是的，我们曾经就是如此的真诚。
真诚地对待世界，真诚地对待身边每一个人。
那里没有蝇营狗苟，没有尔虞我诈，更没有你死我活。
前些天一位网友给我的微信公众号后台留言，她说：“人生有三大悲哀，美人迟暮，英雄末路，江郎才尽。现在我已经占了俩……”
这句话让我想了很长时间，想到最后豁然开朗。
其实无论是美人迟暮，还是江郎才尽，对现在人到中年的我们来说，都是上帝最好的安排。因为在你漂亮的时候会有太多的恭维，在你成功的时候会有太多的马屁，可是只有人走茶凉之后，你才能看到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
换一句话说，我们曾经真诚地对待过世界，真诚地对待过身边每一个人，可是有没有真诚地对待过自己？
如果没有，那么现在可以下水起航了。
从此，享受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