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暗流
白莓莓接过那杯草莓奶，啜饮一口，软声道，“谢谢。”
周槿却是继续着方才的话题，“这年头，不安全的事太多了。前些年在网络上看到过相关的视频资料，便是关于酒的：一些女孩子出门在外，却是在吃饭时被同行的熟人趁机下药，最后被迷晕……”
顾忌在这儿是饭桌，更有小孩子在场的情况下，周槿没有将话再说下去。但是白久与白莓莓已经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这就是人的贪欲啊。”她轻叹着，“熟人作案。毕竟是熟人，警惕心自然会降低许多，于是对方得手的可能性便会大大上升。”
“没错。”白久如是说着。
他有些不明白周槿这番话的意思，但他并不认为这个女人只是单纯地来和他感叹社会上危险颇多，她的话，一定有着特殊的意味。
此番情景下，按兵不动是最好的选择。既然对方是有目的的，那他便顺着她的话下去，瞧瞧她的目的何在。抽丝剥茧，终会拨云见雾。
“如今很好，生活的物质条件越来越好，文化层面亦同，精神空虚也得到了一定的满足。”她轻轻叹息着，低头，将汤勺放入自己的汤碗中，翘着兰花指，两只葱白的手指捏着勺柄，细细来回搅拌着，金灿灿的鸭汤翻滚，旋出有规律的波纹，“只是，多多少少还有不完善的地方，不是么？”
“的确。”
白久眸色黯淡，沉了又沉。
“桌上的酒都是自家酿的，不醉人。”她看向他，眉眼带笑，“白先生不必担心。”
……
几人享用着美味无比的老鸭汤，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着，饭桌上的气氛温馨而和谐，愉悦无比。
最起码，表面上是这样。腾腾的热气翻滚，卷起一波又一波热浪，席卷，遮蔽面上情绪几许，微微。
白莓莓与周君瑶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三言两语间，白久与周槿已经过了一回合的招。
桌上的酒水与饮料早就被撤下，新盛上来的米饭也是被吃了个七七八八。周君瑶揉着鼓鼓囊囊的小肚皮，收拾好自己的碗筷，一双小短腿一蹬，一溜烟下了饭桌，在饭厅里来回走动着消食。
此时此刻，酒过三巡，也终于到了该谈正事的时候了。
“这鸭汤不错，糖醋鱼和豆瓣蟹也很美味。”白久把玩着手里那双精致的竹木筷，旋即放下，抬头，勾唇轻笑，“感谢周女士的款待。”
“不必言谢。”周槿收拾着桌上的碗筷，眉头低敛，“不过是些家常菜。”
“您家的菜色，我家弟弟似乎很喜欢。如果有菜谱的话，方便给他一份么？”
“不过是照着网络上的教学视频做的，没有什么菜谱。”
桌上沉默了一秒。
“听说周女士有收我弟弟做洋装模特的意思。”白久笑，顺势打破这略胶着的气氛，“您是认真的么？”
他看向她，一双狐狸眼直直地对上她的凤眸。他试图从她的眸中找出什么。
“是。”周槿应得爽快，“白先生倒是真会说笑，求人合作，哪里还有不认真的。白先生也是生意人，这生意场都是真金白银、真刀真枪地上，哪里有不认真的事——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这倒是。”白久拨弄了下额前不羁的刘海，“只是我这个傻弟弟毕竟才刚成年，涉世未深，人傻乎乎的，我还真担心他遇人不淑。”
“毕竟，商人的嘴，骗人的鬼。”
商人的话是最不可信的。为了自己的商业利益，他们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尤其是某些被利欲熏了心、泯了人性的东西，贯会用花言巧语迷惑那些初出校门、想要一夜暴富、一夜成名的小年轻——嘴上说的是拍模特图，结果把人拉去做些下作营生——这样的案例比比皆是、层出不穷。
白久不得不防。毕竟，外头可远远没有孩子们所想象的那么安全。
周槿笑了，“难道在白先生眼里的我是那等只会靠着花言巧语骗小孩儿的小人么？”
白久不置可否，只是微笑。
谁知道呢。毕竟这样的事在生意场上屡见不鲜。
“我可算不上什么大商人。”周槿差着周君瑶去房内取物，“我只不过做做小本生意，一年也赚不了多少钱，也就只能用来抵抵我和君瑶的日常开支，勉强养家糊口罢了。”
“白先生的担忧我也清楚，毕竟我也是做妈妈的，自然会为孩子的安全考虑。安全是一定要摆在第一位的。”周槿一手支着下颚，一手搭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那声音极有规律，“毕竟，我也是疼惜孩子。他明明有着自己的喜好、有着自己的追求，却始终不能实现。”
“人这辈子是为自己活，而不是为他人而活。”她敲打的动作停下，归于最后的一声响，“他人没有权利剥夺。”
她的声音并不大，却是饱含着气势。
白久的眸色深沉更甚。他的第一反应是，这个女人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一些关于他家弟弟的，晦暗的，见不得光的往事。
这个世界太晦暗，物欲横流，人心险恶，不得不防。谁能想到，今日的所谓“初见”，是否为筹谋多时的“网”？指不定对方老早就挖了坑，只等着人傻愣愣往里头跳呢。
周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那双潋滟的眸向上挑起。
这时周君瑶已经拿了东西过来，周槿接了，递到白久面前，“这是合同，白先生可以看看。”
白久信手接过，细细打量。他的阅读速度很快，一扫而过，几乎是一目十行。但他看得很细致，未曾忽略过半句话甚至一个标点符号。
合同的项目条款很细，很完善。由此可见，拟定合同书的人，一定是个懂行的。酬劳丰富，合同订得很宽松，甚至对他们这方是有偏向性的。
最令白久感到意外的是最后一条：所有模特图，模特无需露脸。
没有露脸的模特图，还叫什么模特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