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在摇摇欲坠中苟活
死亡。
冰冷的字眼，那感觉同下坠时冷风近乎撕扯而过的感觉一般无二。
都说人即将死亡时，眼前会浮过走马灯盏盏，映出人生前过往种种。
可她眼前，却是什么景象也无。
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
“公瑾。”却是听得有人在唤周瑜——也是在唤她。
她猛的回过神来，瞪大了眼睛。
眼前仍然是模模糊糊的色块，半点清晰的景致也无。
等等！她的身子，已经没有在下坠了！她活下来了！她还没死！
方才唤她的人——他的声音？如此的低沉，完全不同于李白与诸葛亮的声音……
她努力地往上瞥去，终是看见了一大片红色色块。
红色高马尾，韩信。
这是她脑海中闪过的第一念头。
脚踝那壁传来极重的痛感，韩信紧紧地攥着它，维持住了她的平衡，使得她不至于掉下去。
不同于醉酒后李白软绵绵的力道，韩信的手劲极大，仿佛是要将手嵌进她的血骨里。
“重言兄……是你么？”她已经顾不上脚上疼痛以及头晕目眩。
终于有人来救她了！她已经快要被整得绷不住周瑜的高冷人设了。
这个安全感！宛如佳美娜之前我方队友偷偷带线去把对面水晶偷了的安全感！是他啊，是那个男人啊！
“啊呀，似乎不用我再出手救你了。”身后诸葛亮轻叹一声，似乎是有些失望，只是那只手仍是在她头皮上不断摸索、游离着。
继续笑摸狗头。
“公瑾，你无事便好。”韩信答而复问，“只是，我有些许问题想要问你。”
“想问什么，问便是。”她莫名觉得背后一凉，却还是强忍着，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可问重言兄能否将我先拉上去再答，维系着这般姿势，着实是难受的紧。”
“怕是不行，还是要为难公瑾些许时间了。”
……这个人……这个人？
祝琢瑾想骂人，她都快因为气血上涌而闷死了，这货还在这磨磨唧唧，也不知道要玩什么花样。
莫不是要问她方才与李白的事……
妈耶~她和李白可是清清白白的关系呐！都是李白这货，一沾了酒，不论是做什么正儿八经的动作，都偏偏要带上那么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色气，平白惹人误会。
她作为受害人之一，可真是太委屈了。
至于另一个受害人，那便是周瑜本人了——毕竟李白的一切动作都是对着周瑜的身子做的。
“重言兄可莫要误会了。”她强忍着跳上去把他暴揍一顿的冲动，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克制。
不能太暴力了，人设会崩的。
“你方才，与太白，做了些什么？”韩信语气如旧，却是莫名让她背后又凉上几分，连带着脚踝上的痛感更是清晰了几分，“或者说，你看到了什么——？”
他这话的意思，按寻常人的理解应该是，问她是不是有个李白有过度亲密的语言或是动作，是不是看见李白身上的什么东西了。
她能看到什么？请问。
“夜色茫茫，无甚光华。”即便已然心跳如鼓，她的话语仍是平静如水面无痕，“且说酒色醉人，无甚闲暇顾及周身之景象，便也什么都看不大真切。”
“哦？”话音刚落，她分明觉着韩信手下的力气又重了几分，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要死，难道是她的回答不对他胃口？！不对啊，一般按小说的套路来，装作没看见的样子，不都是明哲保身的最佳手段么？
更何况，她是真的什么都没看到啊。
唉，网络小说里头的，果然都是骗人的桥段。
他掐得真疼。
“照你的说法，那便是看见了。”却是觉着脚上一松，没有任何防备地，身子又开始下坠，恍恍惚惚。
哈？韩信这厮的脑回路…果真是清奇得没话讲。
可去他的！
祝琢瑾其实很想大声骂人，但一想到这些话一出口就会被消音成[哔——]，极度不爽之下，她还是硬生生地将这些话吞了回去。
毕竟懒得做无用功。
……
当感到那股子要命的下坠感再度袭来时，祝琢瑾下意识地紧闭上了眼。
身子似乎在空中翻了一两个来回，这种体验约摸和跳水运动员的动作有几分相似。
过了几秒，待她估摸着自己大概已经摔落在地成了肉泥的时候，便一点点地睁开眼睛——作死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好奇了。
祝·在作死边缘疯狂试探·琢瑾，参上。
映入眼帘的，仍是方才的景致——她抬头望去，猝不及防地，撞进一双同黑曜石一般深沉的眸子，带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看向她。
诸葛亮！
顾不上其他，错愕间，她下意识地睁大了眼睛。
“公瑾兄在看什么呢？竟是看得如此……聚精会神。”羽扇遮面，似笑非笑。
祝琢瑾有些怔愣。目光顺着他另一只手往下看，竟是看到他攥着自己的头发——他……竟是用了这样的方法救下了她？！这动作还能用上力？
此时此刻，她的身子已经在空中倒了个转儿，原先是头朝下、脚朝上、后背贴墙，如今则是头朝上、脚朝下、前胸贴墙。
诸葛亮一只手紧紧攥着她那头及腰长发，使得她不至于掉下去——这个姿势看着，或多或少有些诡异。
这下，应该是得救了……
虽说如今她几乎是悬空“站着”，甚至只要诸葛亮一松手，她就会再度下坠落地，摔成肉泥。
但好歹，她还活着——她还在苟延残喘。
只是……
等等，好像有点不对——她为什么不觉得疼？！照理来说，被人这么攥着头发，作为反应器，头皮应该是会产生痛感的。
而现在，她明知道自己的头发被扯着，却是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太玄学了吧？！
还有……按理说，即便是作为一个成年男子，诸葛亮也不可能做到攥着她的头发以求让她保持平衡……更何况现在她分明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在一点点上升……他还在用力，将她拉上楼！
这就是游戏世界吗？
作为自小受唯物主义教育长大的孩子，祝琢瑾在一脸懵逼中，只觉得自己的三观一点一点地开始碎裂。
牛顿的棺材板，大概是被钉死了吧？
可能她来到的不是AI世界，而是玄学世界吧？
啊？真的做梦一样。
待到祝琢瑾被诸葛亮自窗口拉进房间，真真正正双脚落地的一刻，她还是有些恍惚。
“未曾想到，公瑾兄竟也会害怕死亡。”